《告白失败以后》织朱

11、独占欲与拳头

　　乔因端起面前的蛋糕就往边上跑，包厢里已经乱成一团，大家也还算有分寸，没有直接用砸的，只是挖了蛋糕去抹，而且基本避开了衣服。
　　也因此，头和脸就更遭殃了。
　　梅琳作为寿星大家自然不会放过她，不过看在她精致的礼服和精心打理的发型份上，大家攻击的主要目标都是在脸上，真的是被抹的连乔因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凄惨。
　　不过她自己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大混战基本是谁脸干净抹谁，她又挨了一下这次擦到了头发，挣脱开后跑到角落里，狠狠心往自己糊了两把。
　　脸好擦，沾上头发就得顶着蛋糕头回去了。
　　“咳。”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卓沉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绷住了。
　　乔因完事儿之后顶着腻乎乎的脸在大乱战中寻找卓沉，发现他就好端端坐在角落里，浑身干干净净的，没沾一点奶油沫子。
　　她看了一眼就往别的地方跑了，顶着奶油脸到处转。
　　其实她兴起过糊男神一脸蛋糕的想法，但最后还是不敢，其他人也应该是不敢。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总有股老爷子的气息？
　　奇怪，明明这么不合群，人缘却还这么好。

　　林成右拿纸巾擦了擦脸，一屁股坐在卓沉身边，朝背对着他们小跑的乔因抬了抬下巴：“卓沉，问你个事情，跟小学妹有关的。”
　　“她平时人怎么样？”
　　卓沉一愣：“什么？”
　　林成右靠近他，压低声音：“学弟，你帮学长一把，我觉得小学妹挺好的，想追追看。”
　　卓沉心里点起了一把小火苗，唇角扬起：“追追看？”
　　林成右浑然不觉他情绪的变化：“对啊，我觉得她挺有趣的，人长得也很漂亮，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嘿嘿，我感觉我们俩还挺配的……”
　　建院两支花是科协的卓沉和王孝丰，如果非在男生里再选出来一支花，那还真能落到学生会的林成右身上。
　　只是他这个人风评不是很好，大概三五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不算快，但也够得上花心的标准了。
　　卓沉笑问：“你不再多了解一下？”
　　林成右摇头，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我相信直觉……一句话，帮不帮？”
　　“不帮。”
　　“……”
　　卓沉：“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话说出口他惊觉自己的阴暗，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以自己再了解一下。”
　　林成右泄气：“我说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没男朋友，有喜欢的人这事……十之八九了，算了，那肯定也成不了，打扰人家也怪不好的。”
　　这就是好感，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消弭无踪。
　　卓沉的笑容完美无缺，恰恰好。
　　他站起来。
　　蛋糕抹完，散场了。

　　乔因拿着面巾纸小心地擦脸上的奶油，因为还沾到了头发，擦起来就比较费力。她还在擦的时候，好大一帮人陆陆续续走了，她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抬头就看到梅琳满脸喜色冲了出去，接着是王孝丰，然后……她也跟着跑出去了。
　　十点了，街上的喧闹收起，行人三三两两。
　　Q大离市中心不远不近，有宽阔的大马路，也有弯弯绕绕的小街小胡同，从王座回Q大有一条近路，横穿三车道大马路后右拐再穿一条街，就可以从街口那条小胡同直接走到学校后门。
　　乔因追上他们的时候，王孝丰站在胡同口，卓沉和梅琳都在胡同里，但隔得不远。
　　她走过去，王孝丰拉住了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的脸色很差，在惨白的路灯下透着点阴沉的意味。
　　但他没有冲上去打断他们，乔因站在他身后，忽然对这个学长有点服气。
　　在这里，能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梅琳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看着卓沉欲说还休。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我差点就没看到。”
　　卓沉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微微挑起眉头：“什么？”
　　梅琳羞赧地轻推了他一下，嗔道：“还装，你自己送了什么你不知道呀？哎呀！你怎么就这么闷呀！”
　　“我送的烛台，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微微透露着不解，梅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但还怀抱着一丝侥幸：“你不知道？”
　　卓沉疑惑：“知道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刻在烛台内部那三个小小的单词，他没有看到。原来礼物还是随手买的，连仔细查看都还不曾。
　　弄错了的梅琳恨不得扒个地洞钻进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紧紧抓住了裙子：“原来是这样。”
　　卓沉不明所以，却没有再追问，只是微笑：“学姐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一句很无情的话。
　　梅琳的手指松开，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眶也红了：“卓沉，你喜欢我吗？”
　　卓沉没有回答。
　　梅琳的嘴唇都开始放发抖：“卓沉，快两年了，石头也应该焐热了。”
　　“我等了你快两年啊！”
　　卓沉的神情很错愕，他收起笑容：“我不知道，也没有让任何人等我，我以为，我对你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
　　这是一个绝情的人。
　　梅琳的眼泪夺眶而出：“卓沉你王八蛋！”
　　王孝丰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揪住卓沉的领口，狠狠给了他一拳。
　　乔因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卓沉没有还手。
　　“卓沉，你身为男人的担当和责任，都被狗吃了吗？！”王孝丰眼中的怒火似乎都要喷涌而出，他吼完这一句，转身搂住梅琳的肩，将她带走。
　　卓沉站了很久才蹲下，吐出一口血沫。
　　头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活该。”
　　卓沉抬起头，看着泪眼汪汪的乔因，无奈笑道：“那你哭什么？”
　　乔因抹了抹眼泪，一边从包里掏出餐巾纸递给他一边道：“我是替梅琳学姐不值！”
　　卓沉接过来，站起身抽出一张纸递回去，叹气：“你还是替自己哭吧。”
　　乔因在眼睛周围擦了一圈，把湿掉的纸巾握在手心里，说话还带点鼻音：“干嘛为自己哭，我跟她不一样，我是被你拒绝了之后还要上赶着追你，所以一点都不可怜。”
　　“刚才……为什么不躲？”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王孝丰没有资格打你不是吗？”
　　卓沉笑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活该吗？”
　　乔因低下头：“我说你活该，是因为你明明不喜欢，却没有早一点拒绝她。”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我要怎么拒绝。”卓沉的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有些难受，他看着乔因苦笑：“你别冤枉我。”
　　“今天晚上，最无辜的不是我吗？”
　　“我从来没有做出喜欢她的表现，今天晚上却忽然被当成负心汉指责，还挨了王孝丰好几拳，又被你说活该……”
　　“乔因，我也很委屈。”
　　他的脸色很苍白，微微拧着眉头。
　　乔因低头：“对不起。”
　　又是这个乌黑的发顶，裸露在外的耳垂白皙小巧，没有打耳洞，卓沉把用剩下的纸还给她：“回去吧，马上就门禁了。”
　　乔因收好纸后快步跟上，走出一段路后又问：“学长，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儿童，卓沉无声叹气。
　　“你问吧。”
　　“你刚才不躲，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有责任吗？”
　　卓沉腿长步子又不大，背影有种慢悠悠的感觉。
　　“嗯，这个生日聚会，我不应该去。”
　　乔因嘀咕：“总感觉你在逃避本质问题……可以再问一个吗？”
　　“……”
　　轻笑声从夜风里传来：“最后一个。”
　　乔因点头，在心中斟酌了一下那个问题，才道：“学长为什么不谈恋爱？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吗？”

　　城市的夜晚星星总是少见，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颗。
　　胡同越走越深，却离前方灯火通明的Q大生活区越来越近。
　　在乔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开口了。
　　“因为独占欲。”
　　乔因想了好一会儿，诚实道：“我不懂。”
　　“我有时候也不太懂。”
　　前方出口豁然开朗，他也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

　　进了学校，卓沉就与她分开了，往另一侧走去，说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乔因拍拍自己的脸，心里门清。
　　哪里是真的有别的事，他只是不想和自己一起走而已，这样的夜晚一起出现，有点儿太暧昧了。
　　“唉。”乔因塌下肩膀，泄气。
　　其实她刚刚一直想问他被打的地方疼不疼，只是问不出口。
　　毕竟这种桥段通常都是发生在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之间，她一个被拒绝过的追求者问出这么那啥的话，好像有点尴尬。
　　不过，他说独占欲……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冥思苦想，快走到宿舍楼底下时骤然清醒。
　　不、不对啊！
　　他说是因为独占欲所以不谈恋爱，那就不是自己后面问的那个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这个理由……
　　那就是——
　　他有喜欢的人了。

　　可怜挨揍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