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经年》朝九城

4、Chapter4

　　……

　　天色将晚，东生带成宵白回了她在山里的屋子，坏了的车被拉去修了，他们一起坐了个老汉的车，再步行了几小时的泥路，才到了这里。

　　成宵白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儿受过这种苦？但直到现在，除了他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样，神色倒还是没什么变化。
　　东生也没怎么讶异，看了他一下，起身准备烧壶热水擦身。
　　“你累吗？”
　　成宵白也许是出汗太多了，嗓音有些干涩沙哑，但眼睛亮晶晶的，像哈巴狗，让东生有些好笑。
　　“不累，我早年当过兵。”她从柜子里找出两条深蓝色毛巾。
　　“你当过兵？”成宵白惊奇的问道，向前几步便紧密贴近东生的身体，姿势一时间亲密的不像话。
　　东生一手掸了掸毛巾，一手压住他的头顶，暗用巧劲把他推开，开玩笑道，
　　“热水你烧吗？”

　　而成宵白像一个傻子，愣愣站在原地看东生笑，看面前的人对他亲近自然，不羁散漫而又柔和的笑。

　　他突然有种莫名心酸，好像突然悲从中来。

　　他在心里叹道，怎么你就不能早出现在我面前呢，怎么我就不能早点遇到你呢？

　　若非如此，我等了那么长时间，遇到了那么多人，逼迫我的，迷惑我的……我都遗失在了那里面，现在终于遍体鳞伤的走了出来，竟然还能遇到你，竟然还能碰到你对我笑？

　　——我也总算是不虚此行。

　　成宵白完全忘记了他刚认识东生时自己那一副骄矜的少爷样，先是十分拘谨的收拢脚尖坐在炕沿上，屁股都不敢往后挪一下，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握成一团的手，样子十分像是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
　　东生叫了他几句都不见回话，正忙着倒热水时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好笑，开玩笑道
　　“我又不是山头土匪，你也不是压寨娘子，这么害羞？”

　　成宵白恍然回过神时，眼神像一只天真的兔子，茫然无知。直到这话传到他脑子里，随着东生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多，他的脸也越来越红，脸直往胸上埋。
　　东生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面前的少年弄得痒痒的，她拾起水盆里浸湿的毛巾，走到少年面前。
　　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少年紧闭着眼，她左右端详了下，毛巾先从额角的泥点出擦起。
　　她轻声说，
　　“不介意的话，把这儿当家里一样吧。”

　　成宵白的反应可以称得上又蠢又笨，他眼神呆呆的注视着东生，点了下头，又觉得不太明显，再点了下，生怕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她的手温暖湿润，想是刚从水盆里出来，轻轻摩挲他的侧脸。

　　他把头靠向她的方向，眼神依赖柔软，最后终于靠进她的怀抱里。

　　东生能感觉到怀里独属于少年的青涩单薄的肢体，她不由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有个人，高高壮壮的，却总喜欢缩在人的怀里，说是这样不冷，却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别扭难看。

　　“东生？”清澈细柔的嗓音，少年抓住袖口摇了摇，满眼疑惑。

　　“你在想什么？”
　　东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以前的事。”
　　少年起了精神，坐起来还是趴在她肩上，带了几分撒娇道，
　　“是什么呀？”

　　东生没回答他，侧过脸去不知在想什么，成宵白有些心慌了，她才转过头笑了下，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值得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