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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那样就好 ...

  •   只有在难受的时候,才会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而如此拼命地活下去,只是为了做一个平凡的人。

      流言转换成谣言,萧云岩已经见证过千百遍了,可他几乎没有回击过任何人,因为他知道,这是因为“不一样”所带来的东西,回击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次次都要回击,既累了自己,也是他人得了逞。

      而现在,他突然又觉得,“不一样”,或者说“特别”,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好的事情。

      这不是从人生来理解,而是从人来理解,就如“某人对于某个人来说是特别的”。真好啊,他想,这才是特别的真正意义。

      但对着不明所以的地方一鼓作气地冲进去,萧云岩知道,这是鲁莽。

      在第一次回击别人之后,他就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不能鲁莽了。所以每次再面对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他保持沉默,并且不再思考,他不想折磨自己。

      可是刚刚,他颠覆了这一切,对着祁一问道:“你为什么选我?”

      真是太可笑了,对面的这个人,打破了他一直以来遵循的原则。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祁一看着他问完自己后迅速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后悔说了这话,或是并不想得到自己的答案。

      尽管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他还是决定先做一个解答者:“除了饿,你会因为想吃东西而问自己为什么想吃吗?”

      萧云岩抬头看他:“啊?”

      “因为什么?”祁一笑着注视他,自己回答了刚刚那话,“没有因为什么,只是想而已。”

      “什么……”

      “我抬起手,”祁一把右手举了起来,“因为我想抬。”他放下手,倒回椅背上,拿起酒灌了一口:“我喝酒,也是我想喝。”

      萧云岩直直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祁一视线直对着他,无丝毫偏离:“我选你,只是我……”他停下了下来。

      “你……你想?”萧云岩小心翼翼地接上。

      祁一笑了声,说:“只是我喜欢。”

      头顶的灯光似乎狠狠晃了晃,那光猛地满了萧云岩的眼,差点让他看不见周围,几乎让他失明。

      “如果硬要说理由,”祁一说,“那就是这个,你能理解吗?”

      “啊,”萧云岩咽了咽口水,闭了好半天的眼睛后点头,“嗯。”

      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没人再动。

      “那你呢,”祁一笑,“别说你只是‘不想’啊,拒绝借鉴思路。”

      萧云岩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想了好久,才说:“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祁一挑了一边眉毛,示意他问

      “如果我并没有达到你想象的成绩,我们也没能走到最后,你会后悔吗?”

      “嗐,”祁一扭头闭眼笑了声,“你真是……”停顿了一秒,继续道:“选择的结果从来不是后悔,是承担啊云岩弟弟。”

      “所以你……”

      “你如果只是担心这个问题,那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祁一把半垂的眸全睁开,一眼看进萧云岩的眼底,“我只会不顾一切,来不及后悔。”

      静静地在血管中流淌的温热液体,明明只有三十多的度数,此刻却突然沸腾起来,把萧云岩的五脏六腑都烫着了,它们像在燃烧着自己的皮肤,烧焦所有器体。

      他想呐喊,可在张开口的瞬间,却变成了轻声一句:“好。”他说:“我又改变主意了,愿意进社。”

      既然那个人自己离开了,那萧云岩就让他再也回不来。这就是他的选择。

      祁一没有过于高兴的样子,似乎早已料到,他依旧那样没样子地坐着,笑着看对方:“没有后悔的机会,记着了。”

      “知道。”

      中午的太阳亮得犹如佛光普照,大地都在反光。

      两人从店里出来后,都不愿现在就回学校,至少也得等着晚上了才散伙吧,不然怎么对得起周末的存在。

      “想去市中心逛逛吗?”祁一被光耀得眯着眼。

      “好玩吗?”萧云岩抬头看了眼太阳,立马低下了头。

      “我就记得柿子带着他学生在那块儿有个商演。”

      “今天?”

      祁一抬了抬眉毛,点了个头。

      萧云岩听他说过柿子开了一个乐器辅导班,教吉他、鼓、电子琴什么的,他们乐队里的人在那都有两天的课,当然,除了祁一。

      “我想起之前晚会彩排的时候,你没来,”萧云岩转头看他一下,“是他站的C位。”

      “嗯……”祁一目不转睛地往前走,“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替我。”

      很快到了站台,两人站在沿儿上站定,等着车。

      “他唱得也挺不错的……”不过就是没你好。

      “我们队的人都很会唱,”祁一双手插着兜,转身面向他,“他们每个人都是我挑的,从一百个里面、一千个里面……那样。”

      萧云岩哦了一声,心道自己呢,也是从那么多人里面这样挑过来的吗?可是也没见他去找过别的舞者啊。

      祁一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想啥,直接道:“别想了,你不是我挑的。”

      “……”萧云岩扭过身不去看他,翻了个白眼,“哦。”

      “你是我请来的。”

      萧云岩一愣,转头望向他,对方在他看过来时眼睛弯下,笑着凝视他。

      车在这个时候开了过来,萧云岩咳了一声,上去了。

      祁一依旧乐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在萧云岩停下后,准确地挨在他的身旁。

      发动机响了一声,大巴开动了。

      车上的人太多,人挤人,笨重的车身在开的过程中也在晃着,连同里面的人也不停地晃,要是给个音乐,那就是个“热气腾腾”的舞池了。

      萧云岩上来的早,但也没位坐,就站在中间的座位边上,抓着窗户那的杆子,后面一堆人挤着,旁白也有人推着他,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没想好一阵,都不见得有人再挤他,转头一看,便和身后的祁一对上了眼,他很快扭过脸,盯着外面的影影绰绰看,没一会儿,他就往里走了一些,就一点点。

      祁一是不喜欢给人碰的,他知道。果然没多久,他就感觉后方有人靠近了他。

      他感觉后背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这样真像……靠进了谁的怀里。

      没再动了,不再动了,因为前进不了,也不能后退,所以就这样吧。

      司机踩下刹车的时候,整辆车都往前推,幸亏底下的连接稳当,不然这车身都得顺着惯性飞出去。

      “呼——”萧云岩踏在实地上,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走吧。”祁一揉了一把他的头,直往前走去。

      摸别人的头是不是就会显得自己很高啊。萧云岩叹了口气,跟上去。

      柿子表演的地方在有个纪念塔的广场,请人的老板在那搭了个临时的红底台子,往台后挂了一圈布,那就是个后台,后台里头都是准备表演的人。

      “这一次多少钱,”萧云岩和他往后台走,“一百?”

      “嗯,差不多,”祁一说,“看身价吧,我们乐队走的话大概一千……几千也有,单个走的话就几百。”

      说话间两人进了后台,萧云岩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柿子带着几个孩子,个个都背着吉他,把柿子围在中间,边唱边弹着歌。

      “嘛呢,还没到你?”祁一笑着走过去,往柿子坐的椅上踢了一脚。

      几个孩子平时上课总见者祁一,都认识他,张张嘴叫着:“祁一哥哥。”

      祁一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嗬!探班呢你,”柿子很惊讶,“路过吧。”

      祁一眼睛往萧云岩那一瞥,柿子就了然了:“啊,是搞定了,来找我显摆显摆的。”

      祁一嘴角更扬,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少来,”柿子甩开他手,“既然你来了,你得上吧。”

      “玩笑,”祁一嗤一声,“你给钱啊。”

      “行啊,”柿子说,“我今天说白了,就是给辅导班打个广告,要不我带孩子来干什么,钱都比平时少了一半。”

      祁一不为所动。

      “算了算了,”柿子也不强求,“不给钱让你上台,就是要你命。”

      萧云岩在他们后面,吸了吸鼻子。

      “可别,”祁一说,“这说的就没意思了,我可不知道我还是这种人啊,不就一首歌,吉他给我。”

      柿子愣了下,往萧云岩看了眼,接着就笑,愣是半天没停下来。

      “笑死你。”祁一也提了提嘴角,伸手直接拿过柿子怀里的吉他,挎在自己身上。

      萧云岩走到他身边,说:“你真要上啊。”

      “没事,我不白上,”祁一对着他弹了两三个音,“他得还债。”

      “别说了别说了,”柿子捂着肚子,一手搭他肩上,说,“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要脸这东西,我真一直觉得拿面子跟你讲价,连个煎饼果子都买不起。”

      “哪儿那么不值钱,还买不起煎饼果子,”祁一笑着踹他一脚,“煎饼果子摊还行。”

      柿子又开始笑,笑个不停。

      萧云岩站那,听着似懂非懂的,心道,可能就是因为和他们四年一代沟,他真心插不上话。

      前头走了两个节目,终于轮上柿子的了。

      祁一走上台,身后跟着四个孩子。

      萧云岩站在台下看着,想笑,但他忍着了,因为祁一往他的地方看了眼,他不想让祁一觉得自己在笑他。

      “嘿,云岩,”柿子站在他身旁,笑着说,“第一次看他商演吧。”

      萧云岩点头:“嗯,但不是第一次看他唱歌了。”

      “那肯定是,不然你为啥进我们社。”柿子伸手搭在他肩上。

      萧云岩转头看他,本来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进了社,但一想到可能是祁一之前跟他们打了包票什么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他又想了想那话,突然觉得不对劲……萧云岩问他:“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这时候台上已经响起了音乐,是首已经烂大街的歌。

      “啧,让他唱这种歌其实也是为难了,”柿子没回他的问题,自顾说了起来,“这些老板就是喜欢用街巷里放的那些口水歌博眼球,什么内涵不内涵的啊,算不算真正的音乐,没人在乎。”

      萧云岩突然明白祁一不喜欢商演的原因了:“但是他在乎是吗?”

      柿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回了台上:“他比谁都在乎。”

      就算是那么烂俗的一首歌,他还是能唱得那么好听……因为改调了吗……萧云岩有些惊讶地看着台上的祁一,他居然在自由发挥……

      “他改谱了卧槽。”柿子苦笑一声,“得扣钱了……就知道他不会单纯地把歌给整完。”

      “改调扣钱啊?”萧云岩皱眉。

      “嗯……懂音乐的人不多,但能听出调是不是原曲的,还是不少。”

      但祁一并没有自由过度了,也是为了照顾那些孩子,他基本只在自己唱的段落上改调,而且改得很少。

      萧云岩突然觉得,原则这个东西,就像一个弹簧,有外力压制的时候,可以缩一些,但最终,也不会给缩没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那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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