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镜》项天笑

4、赵铭远

　　酒吧墙壁上古旧挂钟的时针准点指向了6，下一个班次的同事催促着小田,“小田，该换班了。”
　　“可是……”小田再怎么说作为汤羽遨的朋友，也不能不负责任的把他一个醉鬼丢在这里吧。
　　“交给我吧。”中年男人从小田手中接过了汤羽遨，拍了拍小田，“下次不准在上课的时间出来兼职了。去吧，下班了。”
　　“赵…赵老师。”这个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田面前，吓了他一跳，小田结结巴巴的喊了声老师，脸上的窘迫在天花板上来回摇晃的彩灯下格外明显。“这…这个，还有这个，是刚才这位客人结账交给我的，您帮我还给他，那个……那个，赵老师，我先走了。”
　　赵铭远一手扶着坐在吧椅上恍恍惚惚的醉鬼，一手拿着小田递给他的这位不知名客人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目送着小田下班后，才转身将这位醉鬼扶正。没料到这醉鬼勾住赵铭远的脖子，赵铭远小声说：“年轻人，你身上有点汗味……”
　　还没来得及说完，这醉鬼就开始在他耳边咒骂：“是你说的，谁忘了初衷就被车撞死，你该死了。”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朔！你个叛徒……”
　　赵铭远无奈地摇摇头，谁也没办法和一个醉着的人正常的交流，于是架着汤羽遨一步一步挪向吧台旁边的沙发，一把将他扔在了沙发上，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手上的两张卡，然后塞进他胸口的荷包里。
　　“汤羽遨？”赵铭远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不大想得起来，于是伸手掀起这醉鬼的刘海，确认是没见过，准备收回手，却突然被醉鬼死死的抓住了，甚至攥得他有些生疼。
　　“方朔啊，当时我们说好，尽一切努力，让这个社会没有谎言的，你说了不想看到那些公众人物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丑恶嘴脸，说要他们为自己对撒下的谎付出代价的。还说我们要有作为媒体人的节操。我还记得的，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年轻人，你认错人了。”赵铭远无奈地拍了拍攥着自己手背的青筋突起的手，半开玩笑道：“我这手可是用来写字的，别给你捏坏了。”
　　“为什么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因为人都是会变的。一成不变只会原地踏步。”赵铭远小声规劝道。
　　“我以为你不会做出和理想背道而驰的事情的。我的心血，我冒着风雪在一个位置几天不动蹲出来的消息，花大价钱买来的线索，线人冒着风险为我们工作，为的就是揭开那些人虚伪的面具，为了真相，为了公道……你却拿这些当作廉价的商品，卖给原主？再美名其曰告诉我是为了工作室的发展？”汤羽遨似乎觉得捏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拳头有点难受了，于是换了只手，捏住赵铭远的手腕，大有不听我说完就不放你走的意思。
　　赵铭远无奈地坐下，是打算陪陪这个被现实击败的年轻人了。，一时半会距离他与几位重要人物会面的时间还远，陪他唠会磕并不影响正事。
　　“当年你和我都是甘老师的得意门生，在选择记者这个行业的时候，他就无数次的提醒我们，要警惕金钱的诱惑，要把握作为媒体人的职业道德。永远不要把真相和金钱放在一杆秤上去称。”
　　“你以前是B大的学生？”赵铭远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你不也是？”汤羽遨强行想让嘴角上扬，面部神经却似乎被酒精控制了一般，薄薄的唇角抽搐起来，毫无保留地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
　　赵铭远的大手轻轻的拍打了几下汤羽遨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但是年轻人的回应却是时有时无带着酒气的鼾声，赵铭远索性挣开了被紧握的手腕，绕过他的胳膊将他半扛起来，一边示意服务员把那瓶路易十三盖好，另一边手拿好酒瓶，将醉的一塌糊涂的汤羽遨扶出了Co-blue bar。
　　把这个醉鬼扶上了自己的车，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看了一眼汤羽遨，准备动手给他系安全带，这个年轻人却已经在半梦不醒中下意识给自己系好了，赵铭远看着汤羽遨眼角挂着一点泪花嘴里还一边稀里糊涂嘟囔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径直开向了附近的宾馆。

作者有话说

　　嗨呀，猜猜谁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