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也要谈恋爱！》柯六千

3、第 3 章

　　“对不起，您的情况不符合我司借贷条件。”
　　“抱歉，您的经济评估并不理想。”
　　“垃圾，我们不会接受。我看你是想白拿钱，我们是高利贷不是慈善机构！你连抵押都没有，拍拍屁股走人我们怎么办！”
　　“抱歉，您的简历不太理想，希望您先完成学业，我行到时定热烈欢迎。”
　　“很遗憾，你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
　　九天后，程言看着被驳回的借贷请求和被退回的二十六份工作申请，重新认真思考起了伊登的提议。
　　作出决定之前，他躺在床上，戴上了医师给他的便携式全息装置，像之前的几天一样，进入了全息世界，连接了母亲齐雪的频道。
　　“哟，小言又来看你妈啦。”邻居正准备出门上班，看见了程言，远远地冲他打招呼。
　　“小言哥哥早！”一个女孩从楼上探出头来。
　　“早啊小言。”
　　“早。”
　　齐雪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自己儿子来了，微笑着冲程言招了招手。一只雪白的萨摩从屋里跑出来，冲到程言脚边绕着他打转。院子里弥漫着清晨露水的香气，程言用力地吸了口气，有些恍惚，这个世界真的太真实太美好了。
　　“儿子，我待会儿出去买早餐顺便买菜，中午回来做饭，你想吃什么？”齐雪浇完了花，放下水壶，摘了手套走过来，给了程言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软又温暖。
　　“炸米窝小笼包和豆浆豆腐脑！中午要红烧茄子水煮鱼！”程言说着蹲下身，抱着萨摩一顿狂揉。
　　“蛋饺和米粉丸子要不要？”齐雪走到门口换鞋。
　　“要要要！”程言眼睛发光地叫道。
　　齐雪换好鞋，又说：“跟大白好好玩，她老是想跑来跑去的，我可没那个力气陪她。”
　　程言满口答应，等齐雪一走，程言立马进屋，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萨摩耶绕着沙发走来走去，程言不为所动。开玩笑，他才不想跟大狗玩你追我赶的小游戏，他现在需要静坐思考！不知道卖掉之后主人家允不允许他持有这个全息装置，毕竟那些大家族里都很重视保密与安全，外带进去一些高科技装置是很危险的。如果真的无法持有，他必须现在就编出个理由来向齐雪解释他即将长时间消失。
　　一个谎言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圆！程言现在算是明白这句古老的格言了。他本来只是向齐雪解释说，不用工作是因为公司改革，而他在学校里跟着导师完成了大项目，现在领到了奖金并且被大公司破格录用，所以齐雪这个公司的普通小会计不再需要夜以继日地工作，可以圆满退休了，而自己也多了来陪伴母亲的机会。
　　接下来该怎么说？程言头疼，难道要向妈妈解释说，自己出差了？工作忙？如果妈妈想要返回现实世界找他怎么办？
　　自从他父亲死后，齐雪为了养活他、供他念书，不分昼夜地在全息舱中工作，每天计算着出账进账，重复着枯燥的工作，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会出全息舱，全凭全息舱的自动供养和清洁功能维持生命。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告诉母亲真相，她会怎样地失望甚至是崩溃。
　　左思右想，全息世界里的两个小时就过去了，齐雪回来了。
　　“儿子，去洗洗手，过来帮我片鱼。”齐雪换了鞋，换了一身家居服，过来把程言往厨房赶。
　　“妈，你忘了你儿子根本没碰过食材不会做饭了么！”程言哀嚎道。
　　齐雪一愣，拍了拍脑门说：“老糊涂了，我怎么记得从小就教你做饭了？没事儿，妈现在教你。”
　　程言皱着眉头被老妈推进了厨房，看来在这里待久了还是会影响正常思维的，老妈明显出现了记忆错乱，恐怕是把这个世界当真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老妈会一时兴起跑回现实世界发现真相了。
　　“看好了，腥线得去了，片鱼得顺着鱼肉纹路来······”齐雪一边说，手上一边麻溜地处理这那条大草鱼，忽然一抬头，腾出手来递给他一个鸡蛋：“哎儿子，你去给我打个鸡蛋，蛋清加盐和料酒，再加点淀粉调一调。”
　　程言一头雾水地照做了，鸡蛋咔嚓一下磕碎在碗边，一大半蛋壳都掉进碗里，料酒哗啦啦倒了半碗。齐雪看不下去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气呼呼地把他赶出了厨房。程言站在半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外面，看着齐雪在里面忙活，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湿。
　　做这样一顿饭，在那个没有物资的现实世界里，老妈她在脑海里演练过多少遍才能如此熟练？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生活······程言闭了闭眼，把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了脑海。
　　“妈，我接下来估计会很忙。”程言开口道。
　　齐雪盯着刺啦作响的油锅，草草应了一声。
　　“可能要去隔壁区学习工作很长一段时间，短时间估计是回不来了。”程言接着说。
　　齐雪点了点头，往锅里撒了一把葱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想哭。
　　“儿大不中留啊。”齐雪端菜上桌，招呼程言坐下，“快尝尝这水煮鱼，妈妈研究的新做法，可惜你爸走得早，吃不到了，馋死他，哈哈。”
　　鱼肉鲜嫩爽滑，刺激的辣味在舌尖翻滚，被热油烫过的香辛料诱人非常。
　　“好吃吗？”齐雪看着程言，满目期待。
　　“好吃。”程言点头。
　　齐雪笑了，眼角有舒展开的细纹，正午的阳光从百叶窗落进来，有细小的油烟飞舞在光束中，客厅的电视还在放着不知名的节目，嘻嘻哈哈的声音伴着滑稽的音乐，有些听不真切；一只白色的萨摩安静地蹲在脚边，毛茸茸的大脑袋时不时蹭着裤腿。
　　怎么会是假的呢？程言忽然很疑惑，这些为什么都是假的呢？明明那么真实，那笑容，那细纹，阳光和香气，萨摩毛茸茸的触感，怎么会是假的？会不会，其实外面的世界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呢？
　　吃过了饭，齐雪神秘兮兮地说要给程言一个东西，领着程言上了二楼的书房。
　　程言看着卖关子的老妈，忍不住好脾气地笑了。齐雪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玉坠子来，挂在了程言脖子上，程言低头一看，是个玉雕的小动物。
　　“这叫子鼠，是咱们老祖宗那时候的一种动物，现在是见不到啦。”齐雪有些惆怅地说，随即又笑起来，“你爸爸说，按照咱们祖先的历法，你该是属鼠的，我是不懂这些了，不过这几天收拾屋子，刚好发现有个传下来的坠子，才想起你爸爸原先跟我说起过这些。你戴着，走的远了，妈妈照顾不到你，有它在，毕竟是家里传了好多代的东西，给你保个平安。”
　　程言不知道这小动物到底是什么，一个肥肥的身子，尖尖的脸，两个大耳朵一条细尾巴，倒是有些可爱。捏在手中摩挲，凉而润，意外地让人心安。
　　他的文明系统有句古话叫“儿行千里母担忧”，程言想，祖先说的没错，老妈她现在意识混乱真假不分，可她还记得担心我。

　　第七区公立大学，学生教务办公室。
　　“言君，你，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办公室主任优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两条马尾耷拉着，仿佛很不开心似的。
　　程言以前很喜欢借故调戏这个萌妹子办公室主任，不过今天他没有心情，只是点了点头。
　　优子咬了咬嘴唇，悲痛欲绝地在程言的休学同意书上盖了章。
　　“言君，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决定离开，一定是遇上了很大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请加油！”
　　“十分感谢。”程言露出一个微笑，冲优子鞠了一躬，拿起自己的休学同意书起身离开，刚出门没多久，忽然被一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阿·····阿里克赛？”程言一愣，疑惑地看着对方，然后他看见阿里克赛的身后走出了几个人。
　　“你小子，准备去哪儿干嘛？”李如恩皱着鼻子问。
　　“一声不吭就落跑啊！”安东抱着手冷冷道。
　　“程，程言，其实我一直想说，我，我我我我我——”陶安安绞着自己的辫子梢“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来，被赵久推到一边，扎了个高马尾的瘦高女孩嫌弃地撇撇嘴，冲程言说：“安安想说她喜欢你。”
　　“久久你你你你别这么说，没没没没有的事！”陶安安嗷呜一声捂着脸跑掉了。
　　赵久一脸不愉快地看着程言说：“我就不明白了。”说完一甩马尾硬是把陶安安拖回来，非要让陶安安亲程言一下才罢休。陶安安满脸通红，一副想亲又不敢亲的样子，程言觉得自己简直像在欺负人家小姑娘。
　　“哎哎哎哎放着我来！”忽然传来一声高喝，程言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顿时两眼一黑——好嘛，伊登来了！那个老油条，自己完了！脸必定是会被他丢尽的！
　　果然，伊登不负众望，冲过来抱着程言就想来个里里外外交换口水的深吻，程言坚决闭紧嘴决不妥协，伊登啃了半天额没能破门而入，很是失望地松开了程言。
　　“程，你总是那么固执，我可以让你爽的，你应该相信我的技术。”伊登摇了摇头，冲程言抛了个媚眼。
　　陶安安发出了一声尖叫，并尖叫着跑开了，像一个鸣笛的火车一般飞速冲出了走廊。
　　赵久啧了一声，心情甚好地大步走开。
　　其他的小伙伴目瞪口呆地看着程言。
　　办公室门口响起了孤零零的鼓掌声，优子满面红光地倚在门框上，双马尾俏皮地晃着。
　　程言在学校中最后的告别就是这样一个戏剧性的收场。
　　没关系，起码这样很浪漫，在学校中心的悬空长廊上被一个小帅哥亲了半天，底下无数路人瞻仰，很好这很罗曼蒂克。程言自我安慰道。
　　被室友强吻了五分钟的学长什么的！求而不得的苦苦爱恋什么的！！这种小学弟学妹们之间的传言程言是不会知道的。
　　他跟伊登什么也不会发生！而且他知道，伊登只是想趁机占便宜而已！
　　事实也的确如此，伊登送程言去空间传递站的时候，十分认真地表达了歉意，并再三询问程言是否愿意和他滚床单，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十分失望。
　　“真可惜，我很想知道跟你这样一个老古董□□的滋味，一定很不一样。”伊登难过地摇头。
　　可惜你个鬼！老古董又是什么？自己大学都没毕业，哪里老了！！！！程言表示自己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很想骂人。
　　“对不起，我的家庭传统教育约束着我不能做这种事，而我本人也的确不支持这样的行为，我希望我们仍旧是朋友。”程言努力表达得简单易懂一点，希望伊登能明白。
　　伊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送程言进了追光飞行器等待场。
　　等待程言的，是一个陌生的区划，一个未知的未来。
　　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吧。程言靠在舷窗边，有些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