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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02 逼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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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明月,民宅,水井轱辘。
渡鸦簌簌飞越,投影割开井边流淌一地的白月光,从女子的脚下晃过。
她一身喜服,面对水井安静地站着,衣裙上的金线微微发着光,红艳艳的盖头垂落在胸前。
没有脚步声,一个身影走到她背后。
“虽然我觉得说了你也肯定听不进去,可是已经被那种渣男坑了一辈子,何必还要把下辈子的时间也浪费在他身上?这种时候及时止损不好吗?”
静谧的黑夜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串溜又快又听不懂的话,其实还是挺吓人的,但对于躲在旁边屋子窗户后面的青年男子来说,恐怕不会有什么比那一身喜服的女子更吓人。
刘念念瞥一眼窗框后吓得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又说:“而且那渣男到底哪里好?你这样的PO上网会被黑得体无完肤知道吗?”
说到这里,那一身喜服的女子大概是再也听不下去,身子缓缓转过来,原本纹丝不动地顶在头上的红盖头忽然间无风自飘,像是她的脖颈处装了一台向上吹的电风扇,冰冷鬼气狂泻而出,明明是夏天,小院子里刹那间如坠冰窖。
刘念念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的错。”她自我检讨,“话太多,不说两句就不爽,果然还是应该直接动手……”
“动手”两字出来的时候,喜服女子已经完全转过身,向着刘念念猛扑过来,而刘念念的手势却也已经摆好,她紧盯着喜服女子在水中泡得白肿的脸和尖锐的长指甲,冷静喝到:“开阵!”
黑光冲天,迅速衰减。
窗口的青年男子嘴巴大张,双眼全是惊恐。
一柄雪白的哭丧棒自角落的阴影中探出,条穗迎风招展,将那已然晕厥的红衣女鬼牵了过去,再一看,跟在哭丧棒后的还有另外两个鬼,一个是个刚到刘念念腰高的垂髫孩童,再一个则是个头戴破烂文生巾的书生,面皮铁青铁青。
“行了。”顾洽明也从那片阴影中走出,轻声道。
刘念念点点头,正要走,却又回头往窗户一望,对着场后吓呆的青年男子咧嘴一笑。
惨叫划破夜空。
二二二不忍直视。
不过他最后说:“干得漂亮。”
这下吓到的换成了刘念念,她险些从半空中栽下去,勉强稳住身体,又含糊应付了顾洽明担心的问话,恼火地对二二二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你跟那个跳井女鬼瞎逼逼的时候。”二二二淡定地说,“看你训话太投入,没好意思插嘴。”
“训话你妹。”刘念念冷漠道,“搞定了啊?”
“鬼知道。”二二二说,“等消息呗,你是不是快到地方了?”
正如二二二所说,下一个目标就在附近,刘念念和顾洽明都已经放慢了速度,顾洽明飘得略高一些,腰间的哭丧棒后引着一串鬼魂,看起来像是放起来的一串风筝。
刘念念又往上升了升,找了个更好的视角观察四周,他们现在所到的是另一个村子,看起来比先前那个殷实些,村中有几户较大的人家。她往那边一望,马上就找到了这回的目标所在。
实在是太好找了,毕竟花圈灵台都摆着呢。
她拉了拉顾洽明,两只鬼领着后面一串鬼靠近了灵堂,院落里的地上洒满纸钱和黄白的纸花,几个年轻后生大概是守夜的,光着膀子围成一圈,玩着一堆烂木头片子,看起来可能是一种棋牌游戏。
再往里看,大敞着的屋子里,几根蜡烛惨白地燃烧着,照着中间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这又是要诈尸的?”刘念念跟顾洽明咬耳朵。
砰砰!
顾洽明还没来得及回答,棺材里忽然响起了几道沉闷的“砰砰”声,仿佛有人在里面敲棺材壁,又像是正拿头撞着棺材顶盖。
院子里的后生们离得远,没听见声音,还在吆三喝四地玩着。
砰砰!砰砰!砰砰!
那声音又重复了几道,而且越来越大。
院子里的谈笑声停住了。
几个年轻后生面面相觑,一人脸色发白,问:“你们也听到了?”
另几人没说话,却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冲屋内听着的棺材望去。
说也奇怪,自从几人看过去后,棺材里的声音就停了。
片刻,另一后生抖抖索索道:“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两个听错,这么多人也听错?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再一个浓眉大眼的却哗地从条凳上起来,大跨步地就要往屋里冲,“看我不把这人揪出来!”
他这么一动,其余几人登时尿都要吓出来,赶紧扑上来拦住他:“莫冲动!万一、万一是黄二小姐回来——”
“回来岂不更好?”浓眉大眼道,“咱们更得赶紧开棺材叫她出来!”
几人哑口无言,还是第一个发现动静的后生脑子转得快,忙说:“指不定黄二小姐不是回来返阳呢?万一她这番去得不甘,要拉我们一起——”
浓眉大眼勃然大怒,胳膊一甩把他一推:“胡说什么!黄二小姐怎会如此狠毒!”
“这……黄二小姐自然不是这等人,但是如今她成了鬼,难说……”
“胡言乱语!”
“别说了!”抖抖索索的那人现在依旧在抖抖索索,“没声了,早没声了,就算黄二小姐当真回来,怕是也已经走了……”
狭窄闭塞的空间里,刘念念侧耳听了一阵子外面的动静,笑着道:“他们好像不太想要你活过来嘛,除了最吵的那个以外。”
她半透明的魂体散发出乳白色的柔光,映亮平躺在跟前的少女。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养得却很不错,珠圆玉润的身子上套着一袭尚算精美的寿衣,泛青的双手护在隆起的小腹上。少女脸上已生出些许尸斑,一双眼睛大睁,露出眼球上发暗的红血丝。
刘念念愣了一愣。
她的肚子里……
趁着她追溯这少女生前事的时间,少女的喉咙里冒出嘎嘎的声音,不大,非常难听,荼毒着唯一的听众刘念念。
“不要发声。”追诉完毕,刘念念手一挥,少女身下的鬼阵光芒一亮,喉咙里的声音顿时就停住了。
刘念念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劝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当厉鬼是没有前途的,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自己跟我们走,要么打到你跟我们走。”
少女没吭声,大睁的眼睛里越来越红。
“我去、要跟我硬拼?”刘念念一个激灵,往后轻轻一跳,已经飞快开始布阵,“那没办法了,忍着点,下回醒就能见到你秦广王爷爷了……”
两行浊红血泪从少女眼中滑落,隐进两鬓的黑发中,与此同时,她隆起的小腹里微微一动。
刘念念手上一顿。
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间隙,变故陡生。
杀气透过厚厚的棺材板奔涌进来,她一秒也没耽搁,马上瞬移出棺材,劈头就看到顾洽明洁白的哭丧棒插在地上,那串鬼魂丧气十足地围在一边,顾洽明本人却已经在半空,两手各架住一枚峨眉刺。
峨眉刺的主人先是一愣,接着双眉一挑,咬牙切齿:“是你!!”
顾洽明一点反应没有,像是根本没听见这人的话,刘念念却已经认了出来,而且还十分惊讶——正是刚刚穿来这个世界时第一个交手还败在他们手下的鬼见愁成员——副队长殷彩阳!
想到这里,她连忙又往周围一望,果然在院门口找到了另一个身着道袍的身影。
当时一出场就压得两人不敢动的吊炸天高手、传说中鬼见愁的第二号人物陆承华!
这下好。
刘念念默默地想。
有仇的来了,厉害的也来了。
今天这架看来是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