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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沈玉倾和玄阳在客栈从来只开一个房间,玄阳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用不着睡,当然要把沈玉倾放在眼皮底下,不给一丝逃跑的机会。

      晚上,玄阳从来都是打坐渡过的,可是今天他突然停了下来,夜已很深,沈玉倾在床榻上正熟睡。

      玄阳走到床边,撩袍轻轻坐到床沿,看着熟睡的人,现在他没有抱怨孤枕难眠,也没有对玄阳喋喋不休说女人的美妙之处,安安静静的,这么一张脸,果然看起来可爱多了。

      “你对别人笑,和对我笑的样子,为什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玄阳轻声自语,看这个迷倒了无数女子的人,眉目如画,风姿少有,的确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可也不至于让那些女人为了他无法自拔,他身上还有什么魅力?

      只是那些奇怪讨巧的话么?玄阳想起他和沽酒少女所说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也不觉得那些轻浮又无聊的话有什么玄妙,就让少女对他很是喜欢,他只是灌了一回酒罢了,那沽酒少女日日年年不知道灌了几万回,又有什么奇特呢?

      女子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把戏,会得她们的喜欢。

      “你到底有什么好?”玄阳看着他安然的睡容,摇了摇头,他心里的问题实在多得数不过来,却最不明白这一点,如此狠毒无情,薄情寡性之人,究竟是哪里让人喜欢?就算一时为他外表所迷惑,认清之后也不该恋恋不舍才是。

      想不明白,终究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买来了一辆马车上路。玄阳偶然得知在肃安县,可能藏有一柄不错的宝剑,他是爱剑之人,即刻决定要亲自去一趟看看。

      马车上摇摇晃晃,沈玉倾半躺着,拿出昨天那半斤酒的剩余,对着酒嚢一点一点的喝,车厢里弥漫着诱人的酒香。

      沈玉倾看旁边笔直端坐的玄阳,叹出一口酒气:“道长,你怎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呢?你修道应该没有不让说话的规矩吧?”

      玄阳依然闭着眼睛,身子动也不动,冷声道:“你如果还是要和我说酒,或者女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贫道不好酒,亦不近女色,只对铸剑有些心得,相必阁下也不喜欢听。”

      “那道长就妄自菲薄了,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沈玉倾撑着他的腿,慢慢的直起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冷淡的脸。

      “你的剑,铸成至少有三百年之久,并且一定用了从传说中鬼域而来的极品灵石,取天火淬炼而成,锤炼打造日夜不能间断,也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但世上没有人是日夜不休息的,就算是你这样的仙人,也有必须休息的时候。”

      玄阳终于睁开眼睛看他,冷淡的表情已被惊动,微带震惊之意。难道他的确没有说一句大话,这世上的事,真的几乎没有他不懂的?

      沈玉倾继续道:“同时有两个技艺和默契都已到顶点的铸剑师,也可能完成,但时辰、火候、力道,有了一点点的差错,你的剑虽然也会是一把好剑,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宛若神兵,况且,这样的铸剑师本来就世间罕有,同时找到两个,更是不太可能,这把剑却成了,我想……那位铸剑师是不是已将自己毕生的心血和精力,全部放在了这把剑上,不眠不休直到剑成,至少他会在喜悦中倒下。”

      玄阳终于也开口说话了,轻叹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他并没有死。”

      沈玉倾却喝了一口酒,笑吟吟的看着他:“你到底还是睁眼看我,开口和我说话了。”

      玄阳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心神,叫他得逞,在这儿得意炫耀,心中懊恼的偏过头去,沈玉倾并没有在意,又说:“你的剑内蕴火,却清如水,力威而不张扬,气和内敛,质若秋泓,静时无波无漾,一旦出剑!”

      并指突然点在玄阳的胸口,手指下的心脏亦猛地一跳:“天下没有能挡其锋芒者!当你的人和剑都已到了那个地步,出了剑,就只有义无反顾,绝无退路!”

      他说完了,手缓缓离开了玄阳的心口,可玄阳胸膛里的心仍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被剑指心口的紧张,还是终有一人懂了他的剑,他忍不住一瞬间的激动,或者说……恐惧。

      让沈玉倾这样的人看透,是很危险的事。

      玄阳的心绪竟有些乱,暗忖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那么了解我,又了解我的剑。”

      只有在那天晚上相斗的时候,沈玉倾见过他的剑,那只是很短的时间,换做其它人,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心情看要杀自己的剑。

      玄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一个凡人如此惊骇,缓缓抬起目光,看到了他纯粹又开朗的微笑,沈玉倾,你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

      正在玄阳出神时,马车突的一闪,随着马一声嘶鸣,停在了街道上,沈玉倾喝得微醺,这么突然一停,一下撞到了车厢角落里。

      “什么人!”玄阳掀开竹帘跳下马车,看到一个邋遢醉汉倒在马蹄边,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正要站起来。

      他像是个江湖人,但落魄至极,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黑灰色的衣服,分不清是衣服本来的颜色,还是各种油渍酒渍把衣服浸透了。

      玄阳把他扶起来:“没有事吧?可是马车撞了你?”这人喝得醉醺醺,站着都像在睡着,沈玉倾比起他,实在好得太多了。

      醉汉嘴里嘿嘿直笑,显然还没清醒,摆手道:“我闻见马车里好像有好酒的味儿,不知不觉就过来了,撞了你们的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说一个“不好意思”,就用力拍玄阳的肩膀一下,一下比一下重。

      这邋遢汉子手上全是酒水,玄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的手再拍到自己肩膀上,拿出一锭银子给到他手里:“既然无事,我们就走了,马车撞到你实在抱歉。”

      这段时间,玄阳似乎也学了一些沈玉倾的处事手段,他在人间的日子应当比沈玉倾长得多,可他却不能像沈玉倾那样,遇到一件事,立刻就能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最简单最快速的去解决。

      他会用最正确的方法,却未必得到正确的结果。

      更准确的说,他同样懂沈玉倾的法子,可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不肯用的,多了一个人,他就不得不照顾别人的感受了。

      沈玉倾把竹帘掀开,一直看着他们,那醉汉拿到银子就走,走得左脚拌右脚,平地摔了个跟头,爬起来看见马车里的沈玉倾。

      好像醉得不认识人一般对沈玉倾笑着打招呼:“我来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喝酒?早点啊……”

      沈玉倾也对他挥挥手,看他摇晃走到了人群里。

      玄阳回到马车,这么件突发的小事,都没有放在心上,玄阳打坐,沈玉倾躺下睡觉,继续向肃安县去。

      入了城中,沈玉倾牵着马车去驿站卖了,跟着玄阳到各处的人家里寻访。

      话都是玄阳在问,他对这些可没兴趣,可人家家里要是有姑娘丫鬟,眼光却都瞧在沈玉倾的身上,他也一点没闲下。

      肃宁县有个洪姓富户,听闻洪家老爷早年习过剑法,家中有祖上传来的宝剑,但是洪家夫妇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女儿,托给表兄家照顾。

      玄阳还没有上门叨扰,那洪家的长嫂就先找到了玄阳,请他上门除妖,玄阳和沈玉倾都觉得惊异,这地方一派祥和,竟有妖孽出没?

      据她所说,原本洪家夫妇家室和睦,不知什么时候,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美艳女人。

      没有多久,洪家夫妇就相继去世了,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家产自然便宜了那个妖媚女子,这狐媚必定是个害人的妖精。

      “美艳女子?”沈玉倾听了一路的家长里短,好像只听见了这几个字,玄阳看得暗自摇头。

      沈玉倾上前几步,故意顺着洪家长嫂的意思,做出个嫌弃表情,道:“如此说来,可能是个迷惑人的狐妖,这恶女人叫什么名字?”玄阳知道,他就是想打听别人家女子的名讳而已。

      洪家长嫂道:“她啊,连个姓氏都没有,叫聆雪。”

      “聆雪……”沈玉倾喃喃这个名字,似已看见清丽绝俗的身影,不觉心思漂浮,神情显出几分迷离恍惚之色。

      “咳!!”

      沈玉倾被这突兀的咳嗽声吓了一跳,回头看玄阳,对方抬起眼睛看天,刚才虚咳一声,手在嘴边还没放下来。

      后退几步到玄阳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所谓食色性也,这也算人之大道,佳人美酒你不爱,还不许别人爱,哼……修道之人,干嘛管别人男女之事。”

      玄阳不是不会辩道理,可遇见沈玉倾这么个人,他能把男女之间那些不堪入耳的事,全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而且字句文雅,挑不出一点污言秽语,然而言外之意,直令人难以启齿,玄阳可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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