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记》雪夜抚弦人

9、灯

　　器灵记之灯
　　她是一盏琉璃灯，绿色莲花底座，紫色方形灯罩。
　　作为一盏灯笼，一盏莲花灯，她有照明、造梦、引人入梦，牵梦等功能。
　　几千年来，她主要靠促成凡人姻缘来积累功德，提高修行。所以，如何当一名合格乃至优秀的红娘，是她每日必定思考且行动的事情。
　　千年来，她促成了很多很多姻缘，也有姻缘错过，或破裂的。总之，促成的姻缘还是比较多。
　　这一年，她又让自己出现在上元灯会中。
　　因她灯上的灯谜比较难猜，她一直没把自己卖出去。
　　直到同时出现两个人，同时猜出她身上的灯谜，她才转愁为喜。
　　同时猜出她身上灯谜之人，乃一位墨衣公子，一位白衣姑娘。
　　公子与姑娘皆才貌双全，看着就是一对佳配。
　　她寻思着，按照以往的套路，公子必定谦让，姑娘必定感激，尔后二人自此结缘，互报姓名家世，开始慢慢相处，你来我往，两人的姻缘便成了。
　　或者两位同时谦让，惺惺相惜，互为知己……
　　或者公子拿到灯后，送给姑娘……
　　或者两位互斗，成一对欢喜冤家。
　　她的猜测符合其中两种。
　　只见公子提出互出谜题，灯归胜者。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出了一堆题，最后公子胜出。
　　她正想着，公子可能将灯送给姑娘，不料猜测有误，公子拿了灯，说了句承让，便转身离去。
　　她看着墨衣公子提着她离那女子越来越远，不由心焦。
　　两人没有相识之意，可如何是好？她这红娘可真不好当。
　　跟着公子回到公子府邸，她才知公子乃东郡王世子楼晏。
　　自从楼晏将她带回家，放在他的房中，他每日无事便用手拨着她转圈玩，十分不符合他清冷淡漠的性子。
　　夜里出外，他必定会提着她照明。
　　而她每日便想着如何促成他和那女子的姻缘。
　　和以往一样，她的办法便是牵梦，让二人在梦中相识相处。
　　她将二人之梦牵引在一起。
　　一人有梦，她便将另一人也送入梦者梦中。
　　两人同时有梦，便合二为一。不过两人同时做梦的几率很小。
　　每次牵梦，因她是施术者，又需在旁看情况，有需要时，便时不时控控梦，促进二人感情，因此二人入梦时，她必定也在梦中。
　　第一次牵梦，那位姑娘在花园抚琴。楼晏提着她进入梦中。两人惊讶之下，互报了姓名身份。
　　原来那女子乃当朝礼部尚书之女柳眉。
　　两人虽然奇怪为何会同时出现在梦中，但还是很快淡然接受眼下的情况。
　　柳眉提议花园散步，两人便散了会步，谈了一会天。二人都是有才有见识之人，倒也能聊在一起。
　　后来，柳眉又给楼晏抚了一会琴，楼晏倒很认真地在听。
　　二人谈天抚琴，一梦尽。
　　第二次牵梦，乃楼晏之梦。
　　楼晏的梦比较荒凉，梦中，他孤独一人提着她这盏琉璃灯在荒原之中前行。
　　她将柳眉送去，正好给他作伴。
　　后来的梦，两人一起赏星观月，品茶对弈，赏花游玩，放马奔驰……
　　她看他们互为知己，感情渐进，以为二人必定已互相喜欢，将彼此放在心上，也该有些亲密行为。
　　谁知，二人在一起时，还是彼此以礼相待。现实中，也没有去找对方。明明梦中已经互引为知己，梦外却无任何进展。让她愁得慌。
　　直到有一日，楼晏的梦境风格突变。
　　那夜，她刚入他的梦中，便发现狼烟滚滚，烽火连天，杀声阵阵。原来，他的梦乃战场之梦。
　　梦中，她的灯笼原身被他化小，系在他的腰间。
　　他则策马奔驰，一路杀敌。
　　那时，她已将柳眉牵入梦中。一位弱女子突入战场，难免会有危险。梦中受伤或死亡，虽然现实中的真身不会死亡，但身体多多少少会受些损伤。
　　楼晏来不及护柳眉，紧急之下，她便用灵气给柳眉身上加了一层防护罩，免她受伤。
　　刀剑不长眼，袭向柳眉时，那层防护罩起了作用。那些刀剑未砍到她身上。
　　梦尽时，地上血流成河。楼晏抚着腰间的她，脸上浮起疑惑。柳眉垂头沉思，亦是一脸困惑不解。
　　后来的几次，梦中都是铁马冰河，战鼓雷鸣，刀光剑影。
　　她先后救过他们很多次，每次都让他们平安出梦。
　　战争之梦让她很是疲惫。为了减少压力，她暂时不再牵柳眉入楼晏之梦。而是独自入楼晏的梦，在梦中相护。
　　自从不再牵梦，楼晏的战场梦渐渐消失。
　　每次她想再次牵梦，他的战场梦必定再次出现。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会控制自己做什么梦。
　　此次，她当红娘当得很累！便也暂时不想去管他。谁知，她不牵梦了，他却每次做梦，都将她拉入梦中。
　　她知他并不是和她一般会牵梦，而是他总是梦见她。若他梦见她，她便会自然地入他的梦。
　　他又开始梦见荒原独行，且提着她。后几次，他又梦见沙漠独行，森林独行，海上独行，各种地方独行……还是只提着她。
　　独行时，他常遇见各种危险，有野兽，有妖魔，有风浪……
　　茫茫荒原上，他遭妖魔袭击时，她化作人形，出面救他。
　　走不出沙漠，他渴得快死时，她化作人形，变出水救他。
　　走不出森林，他遇兽潮寡不敌众时，她出面救他。
　　海上遇风浪，他跌入海中，险些淹死时，她又出面救他。
　　她觉得自己在梦中救他已形成习惯。
　　她每次救他，他都回以深深凝视。从迷惑到渐解，到莫测高深地勾唇而笑。
　　后来，他的梦境诡异转变。
　　什么赏星观月，品茶赏花，抚琴对弈，放马奔驰，谈天说地……把以前她牵的梦都梦了一遍，把以前他和柳眉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他不疑惑了，她开始疑惑起来。
　　她问他为何老梦见她？老把她拉入他的梦里？
　　他轻轻一笑:“想试一试，做同样的事情，是否有不同的感觉。”
　　“啊？有不同的感觉吗？”
　　“有！”
　　“什么？”
　　“一个心动，一个心不动。”
　　按先后顺序，让他心动的是柳眉？明明应该高兴，为何心情却那么失落沉重？
　　她心情不好，垂眸不语。他却以手抬起她的下颌，扬起唇角:“不问哪个让我心动？”
　　“不是柳眉么？”还需要问吗？
　　“不是！”
　　“啊？”
　　“傻瓜！我愿意琴箫合奏的那个女子，才是让我心动的。”
　　“……是，是我？”心情突地扬起，心跳如鼓，怎么回事？
　　“嗯！”他唇角的笑容渐渐上扬变大。
　　她唇角亦扬起，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这么欢喜？眼睛这么亮，像星月落了进去。”他摸摸她的头。
　　“你……你不应该喜欢我。你应该去喜欢柳小姐才对。”
　　“你为何一定要我喜欢柳眉？我和她只是知己好友，我对她并无心动。”
　　她咬唇不语。
　　“我知你一直在撮合我和柳眉，小灯笼。可我和她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小灯笼？”
　　“嗯，你一出现，我的灯笼就不见了。”
　　“啊？”原来这么大破绽？汗～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们不是同类，不能在一起。若在一起，会遭天打雷劈。”
　　“无妨。我的两个好友一个和自己的扇子成亲，一个和自己的暖炉成亲，他们皆无事。那我们也可以。即使有事，我也会让我们无事。”
　　“……”原来他的朋友们都有恋物癖。怪不得他也有。
　　他突然亲了亲她的眼睛，且给她套了只手镯，柔声道:“我们也成亲吧！小灯笼。”
　　“……好！”
　　梦醒后不久，他们便成了亲。成亲之时，他们果然都无事。
　　（司命:嘿嘿，本司的人情真是积累得好多。本司写的故事一定要按命簿演的，本司安排的戏即使有触犯天条的情节，爱好看戏的天君也得给个薄面不会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