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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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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和常晴再回来时,鼻青脸肿的提着一柄断剑,捂着胸口的淤青进了门。
苏未霜惊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说着,丢下手里的笔把他拉进屋来,上下检查了好几遍。
“有点惨,谁打的你?”把和常晴按在椅子上,苏未霜自己钻到床底下翻来弄去,摸出那盒进山时涂过的药泥,又看了看和常情脸上伤口的面积,这么一小盒屁用都顶不上,又给扔到一边。
和常晴臭着张脸,“还不是天枢峰剑堂的那群师兄师姐,”一说话便牵动到伤口,和常情只能用手按着鼓起的大包,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什么我是这辈里天赋最高的,塞给我一把破剑,然后便是一连二十人的‘小小鞭策’。最狠的还是最后那个师姐。”
和常情扬了扬那把断剑:“真不知道是该谢谢她还是怎样,亏得是她才结束了这场恐怖的噩梦。”
“哈哈。”苏未霜听得一乐,“不是挺好的嘛,你便去剑堂练剑好了。”
“父亲叫我来修道,我剑术有成回去见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你好了没,找个伤药要那么久吗?”
“在你挨打的时候,今年同咱们一起上山的,漓江刘家的小儿子给我送来一坛——玉骨髓,治你这种跌打损伤最是有效。一坛呢一坛。”
“有了有了,”说着,苏未霜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酒坛子大小的精美玉坛,打开封口一看,里面竟是一方潭水大小的面积,里面堆满翡翠色的凝膏状玉骨髓。
“原来这是个法器,里面有一整池子玉骨髓,够咱们今年用的吧?”苏未霜把手伸进去,挖了一掌出来,一歪下巴示意和常晴衣服脱掉。
“怎么,你要给我涂?”
“别人可没这待遇。”
“算了吧我也不想有这嗷!——”
巴掌大的一块凝膏像肉饼一样被拍在和常情胸口处,那力道大的和常情一瞬也没绷住直接哀嚎出声。苏未霜点点头,用手指抹掉多余的部分转而往和常晴脸上戳去。
“晴儿,忍好。”
“不!!——”
叫声实在太过凄惨,引得颜闻筝一个传送到他房间门口,悄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初见时,颜闻筝有意提醒苏未霜下手轻些,转念思及昨日种种,故而作罢。
“声音小些,莫扰了峰上其他弟子。”
“颜师兄晚好。”苏未霜礼貌地打招呼。
“嗯,晚好。山上没有宵禁,但再过一个时辰会断水断灵脉,不要玩太晚了。”
和常晴气的眼皮直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玩啊?!
“那神脉也会断吗?”苏未霜问,在薛戟的介绍下,他知道灵脉便是山上以生气供应死物的源头,灵脉一断,走夜路无夜灯,鹏箱没得坐,所有灵脉控制的门再都打不开。
而灵脉则是由神脉控制,根据薛戟的说法,灵脉中的灵气便是神脉中神力的简化版,大大减少神力的消耗,属于节能版神脉。
“不会的,”颜闻筝轻轻摇头,神色温柔,“神脉也断掉,护山大阵便没了力量,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跑上来骚扰我北斗一派了。”
“原来是这样,谢师兄指点。”
颜闻筝一点头后回了房间,一个人端坐屋里美滋滋地回忆刚才乖巧可人的小未霜。
“好了,青紫的地方都涂上了,还疼不疼了?”
“疼在心上。”和常晴冷冷的看着嬉皮笑脸的苏未霜。“你气什么,我这样不是快些。”
“你又不赶时间!”
“胡说,明日一早又要早起去听那个什么讲学。从早到晚一整天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哪里有时间练画?”苏未霜瞪他一眼,但看他那猪头猪脑的样子,怎么也气不起来,嗤笑了一声,就把人推出屋子。
“回去好生躺着吧,明日不要这般丢脸了。”
“这家伙……”
和常晴拿他没办法,临走前透过门缝又往里看了一眼,苏未霜又趴在岸前,但是那副半成的北斗台——就是前些日子把他们一整年份的队都排完了的那个地方——被放在一边晾着,而是隽丽的小楷在纸上延伸,似乎是在写信。
想必是写回苏家的家信,未霜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上山才第二日便急着给家里写信。
和常晴笑了笑,想着他果真如儿时一般,一点没变。
次日清晨,颜闻筝去叫醒苏未霜,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没想到的是,苏未霜自里面轻飘飘地走出,一副“没想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得表情,轻笑道:“走吧师兄,今天也是去大瀑布那里做早课吧?“
颜闻筝点头,实则一头雾水不知他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难道是,有意弥补昨日的过错?
两个人到的早了些,然山谷里面已经开始嗡嗡地响着昨天听到过的那种闷响,灰黑的古钟孤立半空纹丝不动,也不知声音是不是它发出来的。
它身后的大瀑布倒是一点声响也听不见,如涓涓细水流入潭中,潭面也没有丝毫涟漪,苏未霜猜想这应是刻意弄成这样的。
静钟带响,流水似冰,不知是什么级别的修道者可以做到。
今日苏未霜主动来到潭边,对颜闻筝道:“我见四下无人才告诉你的,我不会游泳,你可要拉着点我,不然就闹笑话了。“
颜闻筝点头:“不过我想你应是不需要的。气沉丹田,收敛身心,想象一层屏障包裹着双腿。“
苏未霜试了试,真的感觉有一股暖意包裹着双腿。伸出一只脚落在水上,没有下陷,他用力踩了踩,只觉有层坚固的东西隔在鞋子与水面之间,感觉十分新奇。
他两只脚都站上去,此时听颜闻筝道:“维持住此法,并非难事。“说着,他拉着苏未霜坐到水面上,两人在潭边待好,从怀里拿出一本东西。
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布满书页,苏未霜一下子绿了脸。
“习得此凝神心法,自可融会,如若想再上一层…“
“不不不用了师兄,这层就够我折腾的了。“
“如此也好。“颜闻筝满意点头,”早课的内容便是参悟前人遗留的道声,这口钟名叫雪耻,是先古时期大能的法器,可以收集修士在道消身死的那一刻留下来的心经与法经,闭目凝神去听,方能听到其中的真意。“
说罢,自己闭上眼睛,苏未霜有样学样,手势也学的像极。
甫一安定下来,耳朵里那嗡嗡的闷响声立时变得不同,而是一青年人缓缓讲述着晦涩难懂的道经上的句子,讲罢,还附上自己对句中深意的理解,听了这理解方才懂上一二分。
感受到身边人气息微动,颜闻筝睁眼,果然有一二淡白色光环围绕苏未霜周身,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我的师弟就是聪明。
一个时辰飞逝,再睁眼时,好似这眼中的天地焕然一新了一般,感觉很是奇妙。再定睛一看,这不大的小山谷里面,挤挤攘攘塞满了上千个弟子,有不少已经从入定状态醒来,披上外袍一个纵身,踩着山壁飞出这片人海。
瀑布边上的那棵枯松枝头上也落满了盘膝而坐的弟子,苏未霜问那是怎样做到的,颜闻筝就讲给他听。
下了早课,便是一整天的选修课,北斗要求弟子只有一门必修,那就是身法。秉着打不过也要跑得过的理念,北斗身法是无论如何都要学的。
昨日颜闻筝带着小师弟把那些药堂,阵堂,毒堂等等基本逛过来了,今日只留下第二可怕的魔修的暗堂以及最为恐怖的剑堂。
暗堂在天璇峰上,没有墙没有盖,地上立着一石柱刻着暗堂二字,自那之后的地界,便都算暗堂了。
天下魔修两大家,东北斗,西青皇,便是在讲天下魔修之中,随便抓一个,不是北斗就是青皇。只有这两大修仙门派愿意培养魔修,在北斗,魔修与道修的地位相平,并且由来已久——立派掌门定下如此规矩的。
遥想这万年来,魔修一脉也是真的争气,从未出过想要杀光道修一统天下那等搅屎棍,安分守己恪尽职守,平均素质比道修还高。不过出了北斗,世人的眼神倒依旧如万年前那般,带着些许颜色
走过一条木头搭的斜梯,便是一处开阔草地。当中有一广间,约是三个流芳殿那么大,只有一层。
从偏门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魔道开山鼻祖画像挂在墙上,苏未霜略一点头,不过中上水平,毕竟是偏室,画最好那副应在主殿才对。
往里走一间,这屋子里零星坐了几个弟子,似乎都是昨天才上山的新人。
屋子里也不过十几个位子,都坐不满吗?每个人都在翻看小臂厚的纸书,苏未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已经对这一门没了好感。
“这不是颜师兄嘛。”东面讲师座位的师兄迎上来,“来暗堂有什么事吗?难道是给我们带新弟子来了?”
一看到苏未霜,这位师兄的眼神瞬间绿了起来,活像野狼见了五花肉,没扑上去把人拴住是给颜闻筝面子。
“石廖严在哪。”颜闻筝淡淡道。
“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