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是将军》卖火柴的十里

6、旧恨新仇

　　远处传来一声鸦叫，肃杀的月光下，几只乌鸦扑腾腾从远处飞来，落在那块大石上。

　　陆双生一步紧挨一步往大石旁走去。近了，才看到大石下面一滩已经干掉的血迹。她呼吸紊乱，但尽量鼓起勇气，扶着石头向大石后转去。

　　首先入眼的是两具躺在大石后面的黑衣尸体，已死多时。

　　接着看到，凌乱的地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

　　除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外，还有一条血带，一直从脚下拖进前面的林子里。

　　陆双生紧张到四肢麻，她猜不出从这里一直爬向林子里的是什么人。但不管是谁，她都祈祷不要是小茹姐就好。

　　她抬起沉重如灌了铅的双脚，沿着鲜血向林子里寻去。

　　一股不同寻常的闷热熏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前额的发，后背的衣皆被瞬间冒出的虚汗打湿。

　　前面不远处，靠大树躺着的是个女子。

　　陆双生再也迈不动脚，整个人像石化般大睁着刷双眼恐惧的看眼前这一幕。

　　小茹衣不蔽体，奄奄一息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尸体。

　　好半天，她才看到小茹肚子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大脑嗡的一阵响，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迈开灌铅的双腿，向小如扑过去。

　　慌乱中用一旁树叶盖住小茹的身体，又慌慌张张用两只手去按小茹身上的伤口，想将流出的血压回去，但红的如朱砂般的鲜血还是沿着她的指缝源源不断往外流。她又慌忙去脱自己的外衣，将它揉成团堵到伤口处。

　　她轻声唤她：“小茹姐......小茹姐......”

　　小茹原本清秀的一张脸，此刻惨白的吓人，深陷下去的双眼紧闭着，毫无反应。她便将滴着血的手指伸到她的鼻翼下。

　　有轻微的呼吸在她手指浮动。

　　陆双生心下狂喜，撕下衣襟将那团衣服紧绑在小茹腹部，转身便朝路旁的小溪奔去。

　　用树叶盛了水，一滴滴送到小茹紧闭的双唇间。

　　清凉的泉水终于将她干裂的嘴唇润湿。小茹的嘴慢慢张开了些，陆双生便将叶子送到她嘴唇边。

　　小茹缓缓睁开双眼，无神的望向一旁的陆双生。看到她眼里噙满泪花，吓得不成人样。便用尽力气冲她露出淡淡笑来。

　　用力抬起胳膊从欣长又白皙如凝脂的脖颈上摘下挂着的一个红色玉石小刀。这个只有拇指那么长，小指那么粗的东西，竟压的她抬不起手来。

　　陆双生慌忙去接。小茹将玉石小刀放进陆双生手中，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气息微弱的不成声。

　　陆双生慌忙将脸凑近她唇边。

　　小茹这才艰辛的，断断续续的说道：“生儿，这个玉石小刀，你，你不是一直，都，都很喜，喜欢吗？”

　　陆双生紧咬双唇，用力点头。

　　小茹停下来，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本来是，是我给，给将来要遇到的心上人，准，准备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她停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缓了很久才有力气说话。

　　陆双生像是守着一件极易碎的艺术品，小心翼翼的，惶恐的，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像她只要一松手，小茹就会化作风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姐姐—姐姐，想，想把它送给你—”

　　她散开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一丝欣慰来，像是看到了曾无数次憧憬过的美好未来，“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替，替姐姐嫁个好人......”

　　她惨白的脸上竟红润起来，只是额头突然冒出很多汗来，

　　她遥望着天上那数不清的明亮如珍珠般的星子。

　　“这是姐姐的心愿—”

　　陆双生忽然打断她，带着哭腔冲她吼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活着，我要你自己嫁人......”

　　原本欣慰的眼神却变得绝望起来，眸子也一点点黯淡下来，她打断陆双生，吃力的说道：“我，我，我这身子……”

　　一阵夜风吹来，撩动她凌乱的发，飘起的发丝，像是千万根剪不断的愁绪，在她眼前晃动。

　　一轮残月挂在天边，风过时，它突然化作千千万万的雪花，从银白的月光中落下来。她想，残月虽残，可它始终洁白无瑕。

　　遥远的天边，无数的星子冲着她眨着眼睛，像黑暗里引路的使者在召唤她，要给她指引去往的方向。

　　她要去的地方，有她的亲人，朋友，师长，也有她美好的梦想。

　　一旦灵魂脱离了这具肮脏的躯体，那她就会得到重生。

　　她想，她这是要走了吧！舍下一切，向那遥远的地方飞去……

　　陆双生看着她双眼从绝望到平静，再到无神到空洞，最后散了开来。

　　她以为她累了，想要睡会儿。可是，她的双眼为什么是睁着的？

　　终于，一声嘶哑的悲吼响彻天际。

　　她眼中燃烧起怒火，像要焚烧天地万物，心中的恨，唯有毁天灭地才能压下去。

　　终于，她拿起剑，对准那两具尸体，像是对准了所有的仇恨。一剑剑刺下去，鲜血喷到她脸上，身上。只有仇人的血，才能浇灭她的怒火。

　　一下下刺去，直到那两具尸体被她刺成蜂窝，她才瘫坐到地上，没有头绪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

　　趴在小茹已经渐渐冰凉的尸体上，终于放声悲哭起来。

　　她想问老天夜，那些所谓的神呢，佛呢？公平呢，天理呢？她陆家，小茹姐，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要这般惨绝人寰的对他们？

　　她这一生所有的悲愤，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绝望，都聚集在了这几天。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是过往的那个陆双生了！

　　止住哭声，拿起玉石小刀，露出纤细的盈盈一握的脚踝，这是她浑身唯一一处完好的地方。

　　咬紧牙关忍住剧痛，提刀，然后在脚踝处一笔一划刻下了一个醒目的“仇”字......

　　在附近找了一处干净又清净的地方埋葬了小茹。

　　和她做了最后的道别，将她视如珍宝的玉石小刀挂到贴近心脏的地方，然后收拾起怯弱、害怕、孤独，带上小茹的仇和自己的恨，一步一步走向了复仇之路。

　　一路艰辛跋涉，到第九日天麻麻亮时，她终于到了江北渡口。此时的渡口，还处在一片寂静中，无人踪鸟迹，唯有怒涛拍岸。

　　不晓得老李此刻在哪里，但她想无论老李叔叔在哪儿，他一定会到渡口来找她的。于是她躲进江边一片茂密的芦苇荡里，焦急的等待。

　　她不知道这一晚上老李和杀手有没有激战，但她相信以老李叔叔的伸手，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想，陆家灭门，定是杀手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使得爹爹他们没有防备便被那些畜生暗下杀手。想到此，她的心又痛起来。

　　一个时辰后，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陆双生扒开芦苇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李，拖着沉重的身躯正向这边赶来。

　　陆双生心下一阵狂喜，顾不得芦苇擦破脸，飞也似的冲出芦苇荡向老李迎上去。

　　老李大老远看到陆双生向她跑来，原本就悬着的一颗心便猛的沉了下去。

　　他焦急的冲陆双生边挥手边大喊：“生儿，快跑，有埋伏……”

　　话没说完，芦苇荡里突然射出一支箭来。老李耳旁听的呼呼而来的风声，稳住身形便向一旁闪去。可他一心惦念陆双生的安危，还是发现的晚了一步，那支箭堪堪射到了他腿上。

　　陆双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支箭惊呆了，突然看到老李向她扑过来，一胳膊将她带到在地，接着向右滚去。

　　陆双生这才看到雨一般的箭矢正向他们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老李挥剑砍断插在腿上的箭矢，然后腾的从地上爬起，手执长剑，使出青龙剑法。

　　青龙剑法以快准狠出名，剑舞的越快，威力也越大。一旦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便有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威力。

　　只是这剑法，须得天资极其聪颖，骨骼极其清奇的武学奇才方能练到上乘。

　　陆青龙虽说武学造诣也不低，但他怎么也没能参透青龙剑法的奥妙之处，因此对它，也只学了一半，但就这一半，已经足以使他威震江湖了。

　　老李青龙剑法出自陆青龙，自然也是没有练到上乘。

　　但就这招，已然让陆双生看的目瞪口呆。也让躲在芦苇荡里的杀手看的目瞪口呆。

　　只见老李将剑舞出一个很大的圆形，将陆双生和自己护在后面。

　　剑越舞越快，慢慢的他们周围便散出很多无形的剑气，这些剑气又像是一把把吹发可断的宝剑，将他们周围射来的箭矢一支支砍断。

　　陆双生终于也拔出手中的青龙宝剑，虽然她的剑法很拙劣，但好歹也能挡住几支箭矢。她不想让老李一个人对敌，她想和老李并肩作战。

　　老李惊呼，“生儿，你浑身是伤，万不可动武啊！”

　　陆双生不吭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老李见她执拗，此时也已顾不得许多，只得一心一意挡箭。他怕一不小心，他和陆双生就有可能被射成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