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是将军》卖火柴的十里

217、第217章

　　陆双生紧咬牙关，陡然转过脸，森然道：“你不配提起我娘！”

　　孙夫人又点头如捣蒜，正要说“是是是”。

　　然而就在此时，孙墨书的声音传来，“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成玦他对你那么好，若不是成玦当初拿性命来要挟，你早就死了。若不是成玦用自己的婚姻大事给你换解药，你也早死了。陆双生，成玦为了让你过得安心。这些事他都瞒着你做了，可你因此而恨他，你难道不应该弥补你对他的伤害么？”

　　她来之前，把所有孙墨书夫妇会说的话都预想到了，但她没想到孙墨书会这么说，这正是她的软肋，也正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她来之前，去乱葬岗看过他，她问过他：

　　成玦哥哥，生儿为了你，愿意放下仇恨！ 一切都还来得及么？

　　然而孙成玦已经不能再回答她了，可她知道，孙成玦心里是愿意的，因此她决定来这一趟，来处理这件事。

　　孙墨书接着道：“如今成玦下落不明，如果他在这里，定会求你饶恕我们……”

　　陆双生眉睫攸然而动，她用审视的眼神去看孙墨书，片刻后，心中觉得无比震惊：原来成玦哥哥的死讯，他们竟是还不知道，看来尹落拓甚么都没告诉他们。

　　孙墨书说到这里，孙夫人陡然哭诉道：“尹落拓坐上皇位后，只派人到天牢内告知我们，说成玦害了他妹妹，要我们老两口立刻滚出京城，自生自灭，来替成玦赎罪。他这个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东西，是他妹妹死活要嫁给我的成玦，他却说成玦害了他妹妹。我可怜的孩儿，此刻不知道流落何方，我们母子何时才能相见……”

　　说到这里，孙夫人嚎啕大哭，那种伤心欲绝的模样，就连陆双生，竟也动了心。

　　孙墨书看着阴影里陆双生微动了的脸孔，接着道：“若你能替我们找到成玦，我夫妇愿意立刻死在你的剑下，去向你爹娘赎罪。”

　　陆双生再次转过身，想起成玦哥哥，她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的事莫过于此。

　　最后，她终于长叹一声，对身后的孙墨书夫妇道：“我今日并非要来杀你们，你们说的对，因为成玦哥哥，我放下了对你们的仇恨。你们收拾收拾，明天会有人接你们回姑苏老家，我会给你们备好养老的钱，你们余下的日子不会再过得这么凄凉了。”

　　话毕，她转身要走，然而来自父母神奇的预感，孙夫人陡然间死死扯住她的衣袖，颤声问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一定是成玦出了甚么事，你才会做出这种决定。成玦，我的成玦他怎么了？”

　　孙墨书似乎也预感到了甚么，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安的情绪，问陆双生：“你是不是知道成玦的下落？”

　　陆双生犹豫半晌，没有回头，只道：“不知道！”

　　孙夫人却喃喃道：“成玦，成玦，我的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若是活着，为甚么不来找爹娘，成玦啊……”

　　陆双生低叹一声，回过身来，对孙夫人道：“成玦哥哥他……他……他死了……死了两年有余了，尸首葬在……乱……乱葬岗……”说到这里，女将军满腔的悲伤似洪水般决堤，她忍着泪水，转身快步离开。

　　翻身上马后，眼泪夺眶而出，在凌冽的寒风中，洒进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身后的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孙成玦的名字，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她想，若是这样就能唤醒成玦哥哥，那她愿意日夜不停的叫他。

　　她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策马疾驰，赶回京城。

　　尹代壹御驾亲临国宾馆视察，皇帝的龙撵同仪仗停了国宾馆整整一条街，陆双生策马从国宾馆门口而过，却没有进去寻尹代壹。

　　腊月二十！

　　当凌晨的钟声敲响后，整个南唐迎来了旧年最喜庆的一天。经过尹落拓的践踏，南唐在尹代壹的扶持下，逐渐进入佳境。黑色的夜幕里，烟火照亮了京城半边天，喧天的鼓乐声同喝彩声，将整个京城从沉睡中唤醒。

　　乾陵穿着齐整的新郎服饰，在苏幕叶的陪同下，亲自前往国宾馆迎娶王妃。北燕三个皇子皆来送亲，带了北燕的国威同丰厚的嫁妆，昭示着妹妹身后是整个北燕在为她撑腰，安王若是对公主不好，整个北燕誓不罢休！

　　燕凌儿打扮的隆重却不失威仪，王妃风范尽显。

　　然而于她来说，抛开身份，她嫁给的是爱情！抛开两人身后的国家，他们走进的只是彼此的内心！

　　当北燕大皇子郑重说完“今日，我就将我们北燕的掌上明珠交给你了，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好好照顾她爱惜她”后，将妹妹的手交到乾陵手中时，所有人都感动的哭了。

　　乾陵郑重接过燕凌儿的手，紧握那双纤纤玉手，对燕凌儿道：“往后，你就是我的生命，我会像珍爱自己的性命一般珍爱你！”

　　珠帘后头的燕凌儿，含着热泪，冲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王府迎亲的轿撵一路浩浩荡荡驶向皇宫，去拜见皇帝。陆双生站在太和门上，看着浩浩荡荡似一条长龙蜿蜒而来的迎亲队伍事，心头澎湃起伏，跌宕不定。

　　她想，亲眼看着乾陵完婚，算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大事。随着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她所剩的日子，也无多了。剩下的每一天，她都应当好好珍惜，她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待在尹代壹身边，一刻也不离开他。

　　当迎亲的队伍进了皇城后，她正要回去，却看到有人朝她飞奔而来，定睛看时，原来是派去护送孙墨书夫妇的人。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知道一定是发生了甚么事。

　　那两人到了陆双生跟前后 ，单膝跪地，叫了声：“将军！” 继而打量周围无人，这才压低声道：“属下方才去接孙墨书夫妇，然而到了地点一看，院中仅有的那间房子，却不知何事，已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甚么？”陆双生惊道：“孙墨书夫妇呢？”

　　那两人又回道：“属下进去查探，在里面发现了两具被烧的扭曲了的尸首，经确认，就是孙墨书夫妇的。”

　　陆双生的心颤了颤，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没想到，孙墨书夫妇会随着成玦哥哥而去，而且还是选择了这么惨烈的死法，想必他们死前，想过要向爹娘忏悔。

　　“你们把他们的尸骨收敛后找个风水好些的地方，葬了罢！”女将军长叹一声，说道。

　　那两人领命而去，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曳地的衣裙同及腰的墨发在寒风中猎猎翻飞。

　　乾陵大婚后，阿古完达要回乞颜去了，不知为何，阿兰若却非要留下来。然而陆双生心里清楚，阿兰若留下来的目的，但她又想，她留下来也好，至少以后有人替她照顾尹代壹，这样她也能安心些。

　　苏幕叶奇怪的看她：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姑苏去祭奠师父师娘的么？怎么突然要我同阿古完达一起回乞颜呢？

　　陆双生却道：要你回去陪阿依莎过年，她和孩子在草原上日夜盼你回去。祭奠的事，我会替你办。

　　苏幕叶无法，只得同阿古完达启程回乞颜，送走他们后，陆双生回到中室殿，将尹代壹贴身的衣服偷偷藏了一件。

　　大年三十，尹代壹带领百官祭天后，便早早回到中室殿，说要陪着陆双生守岁。

　　陆双生拉着他的手，走到殿外，坐到台阶上，将头靠到他肩头。天空晴朗如洗，星辰闪耀，皇宫内外燃放的烟花，在天边炸开，璀璨的烟火，夺目绚烂。

　　她紧紧抱着尹代壹，看着他的脸，许久许久，像是要把那张脸印在自己瞳孔里似的。

　　尹代壹笑道：“朕的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么，你今日这样看朕。”

　　陆双生的眼睛一刻也不舍的离开，轻轻道：“我要将你的脸刻在我的脑海里，这样以后不管我到了哪里，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你。”

　　尹代壹低下头来，嗔道：“傻瓜，我会日夜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看不到我的。”

　　陆双生将头埋进他怀里，许久许久，才又抬起脸孔，烟火照在她好看的脸孔上，她大大的眼睛里，似有甚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烟花灿烂，却只片刻。陛下，我喜欢天空的星辰云海，它们才是真正的永恒不变。”

　　尹代壹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道：“朕就是你的星辰云海，对你的深情，亘古不变！”

　　陆双生抬头吻上尹代壹的唇，半晌后，她看着他，眼中却全是依依不舍。

　　尹代壹心中陡然生出疑惑来，问道：“生儿，你近来怎么了？”

　　陆双生笑了笑，“新年就要来了，我不过是感慨一下过去而已。”

　　尹代壹将她紧紧搂进怀中，郑重道：“生儿，我要你记着，我可以没有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却不能没有你！”

　　陆双生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的险些掉下泪来，但她强惹着痛，对面前的男子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