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林七巧

2、第 2 章

　　【贰】
　　当今圣上垂垂老矣，膝下有六子，然及冠者唯四人，大皇子早逝，仅余太子、靖王、誉王。
　　靖王与太子同胞，亦跟随太子多年，为其左右手；而誉王却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太子狠戾，难为仁帝；靖王贪利，难以治天下；唯誉王性仁有韬略，堪为一代好君王。”慕鸢垂眸而道，言辞举动间竟有名士之风。
　　谢长渊的眼底犹有笑意：“何以见得？”
　　慕鸢亦是浅笑：“就凭王爷留下慕鸢一命。”
　　那夜慕鸢遇见他实属巧合，然欲跟随他却是预谋许久，所以能认出他，并非巧合。
　　可她对自己被追打一事闭口不提，只简单略过，只道是惹下了不该惹的麻烦。
　　慕鸢将他如今的形势分析的很是透彻，谢长渊也不由得对她暗暗赞赏。
　　“欲登九五，必灭太子。”
　　她之所想竟与他相同：首计，绊倒丞相。
　　谢长渊眼底的笑意不散，然眸色却愈加深沉：“你究竟是何人？”
　　慕鸢双手交叠，平举齐眉，而后一揖：“慕鸢，师承鬼谷子。”
　　闻言，谢长渊一笑。
　　这些年来，他也并非是真正地闲散，他在朝廷安插了不少眼线，暗中也有不少谋士替他出谋划策，并非是缺慕鸢一人。可她是个女子，远见卓识，谢长渊终是决定，要冒险收下她。
　　慕鸢在誉王府留了下来，据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道，她倒是没什么异动，整日都是煮茶览书，沉静到难以接近。
　　谢长渊自是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每每听闻都只不语。
　　如此大半个月后，慕鸢终是被告知要随谢长渊出门办事。
　　一路上，谢长渊都是阖目养神，静默不语。慕鸢亦是看着他沉静的侧脸，不曾开口。
　　他带着她到了醉仙楼的雅间，却不道明用意，先行于桌案前坐下。他见她仍警备地立在门口，不由笑道：“过来吧。”
　　他的声音轻缓平缓，慕鸢愣了愣，终是抬脚向他走去，却不料脚下一滑，跌入了他的怀里。
　　一时间，两人鼻翼相对、彼此呼吸可闻。
　　正此时，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是以两人的亲密相拥，自是在来人的眼里成了异样景象。
　　因为慕鸢着的是男装。
　　来的人都是谢长渊相邀赴宴的朝中大臣，这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愿意嫁给谢长渊。
　　酒过三巡，慕鸢的双颊依旧酡红，谢长渊看着，不由心情愉悦地一笑。
　　肤白腮红，真是好姿色！
　　酒宴结束后，已是已是月上中天，慕鸢问他：“王爷是有何计？”
　　谢长渊道：“今日朝中重臣齐聚，自是为朝中之事。你说丞相独自坐大，多年来的罪行累累，凭我一人之力，岂不是蚍蜉撼树？”
　　是以这是集众臣之力，上奏弹劾丞相之过，让他受罪入狱，不得翻身。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月下小道，他听见她的声音再次响在身后：“王爷不信我。”
　　谢长渊回首看她，挑眉一笑。
　　她抿了唇：“如果王爷信我，就不会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也不会让我对今日的事毫不知情。”她看着他，眼神坚定而真挚，“慕鸢向王爷起誓：慕鸢愿誓死追随王爷，若非星辰陨落，绝无悔改。”
　　星空下，她的面容姣好，杏眸里华光流动，若璀璨星光。
　　那一刻，谢长渊忽然就想起，这样的誓言，他出生入死的一个兄弟也曾许过，心里的某一处突然就柔软起来。
　　他说：“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