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坑了我师弟》季歌

2、二

　　小十三一路略显沉默，大约是我前几次把他轰出了我的炼丹房令他心生不满。不过嘛，我管你高不高兴。
　　我们花了一天半时间找到了那个叫做灵水县的小县城。时值盛春，我看着这个小城却不怎么生机盎然。也是，都说了瘟疫蔓延了。
　　走进去的时候我还看见远处似乎有黑烟窜出。总之街道上几乎没人，家家户户都萧条得很。
　　作为行侠仗义的仙侠，我令小十三先去往那个黑烟弥散的地方瞅瞅，一探究竟。我今次出门新换的道袍，还亮丽得很，不想沾染烟灰。
　　然后我就近找了个老大爷问明情况。那老大爷仔细打量了我一遍，激动地问我是不是予荆山上的仙人。
　　我说得极含糊。虽然活了也有个几百年，但修习实在是一日懒过一日，如今仍旧是一个散仙，而同辈的大多数同门修行上都是成绩斐然。这一点上，我表示惭愧。
　　老大爷正欲领我去见见县令，没料十三从远处传音给我，声音急促，要我先拿护心丹过去。
　　要吃护心丹只怕是心脉受损，救人要紧。我在老大爷一个转身的瞬间就掠向黑烟弥漫那地方。
　　在默默心疼了我的新道袍之后，我毅然冲进了黑烟里。
　　黑烟里的味道不仅有焚烧器物散出的焦糊味，隐隐还有腐臭。
　　“药呢？”小十三一见到我毫不客气。
　　我随手丢了药罐子给他，打量起这被烧得差不多了的半个房子。房梁已经大喇喇的暴露在晴空碧天里，算是个半露天的场所。这四周还有几个面容模糊但看上去极度痛苦的人，躺在破旧的棉被上。门外仍然在继续焚烧一些衣物，黑烟袅袅，弥散开来将这整个小县城都笼罩在死气里。
　　我回头去看小十三能否胜任救死扶伤一职，看到他用一根棒槌把护心丹一点一点碾成粉末状，不禁犹疑这些人究竟得了什么怪病。
　　正想上去把个脉，他很庄重的一把把我拦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是他们皮肤溃烂，又痛痒不已，只怕会传染。你还是不要碰，你个防御为零的渣。”
　　为了不伤及无辜，我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恶气。
　　不过看小十三手法不错，碾碎的粉末一点一点洒在患者皮肤上，还挺有模有样。
　　见我因不能碰患者而悻悻然无所事事焉，小十三又令我去找XXXXXXX草药，然后熬汤，集体沐浴，且看看有否成效。
　　对于他如此趾高气昂的命令我，我本着救人要紧的崇高心态先不做计较。急速飘往最近的野外，这个小县城的城郊采药。
　　直到不知不觉走进了郊林深处，我才发觉这疫情绝不简单。
　　这林子深处，弥漫着更加浓重的腐臭味。令我几近作呕。
　　我强忍着头昏昏沉沉想吐不能吐的奇妙晕眩感与十三传音，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重复了好几遍“头好晕”，“这病另有玄机”，“这味道简直能熏死人”之类的字眼。
　　然后他似乎挺着急的回：“你快回来你个防御为零的渣……”
　　接着，我求生心切一转头卯足了劲儿往予荆山方向奔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总之我离开了那个林子呼吸了新鲜空气感觉好了很多，于是传音小十三让他留守并实时监控疫情，本大爷先回予荆山洗涤一下身心并且搬一下救兵。
　　我回到予荆山直奔予荆山山顶囚光殿之后的浴心天池，泡了十来秒钟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小十三一个人，于是传音召唤掌门师姐。
　　无奈乎完全没有反应。由不得我心生疑虑掌门究竟去了哪儿，还是搞清楚病疫详情要紧。
　　我不得不爬起来挨个儿的去找那些个闭关起来的懒货，想着多几个人出主意总也是好的。没想到这一下让我体会到了这个群体是多么的令人心酸并且寒心。
　　我急急忙忙先奔向六师兄的浮光殿，付绥之此人甚是好说话，平日我也就敢跟他没大没小了。敲了两下正门发觉不对劲，应该往偏殿后面走，找闭关的石室。可刚要转身，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请允许我对此情此景表示强烈的谴责以及震惊。
　　老六半敞着道袍，睡眼迷离地看着我。半晌，发觉来人是我，大叫一声砰地关上了门。
　　等等。我刚刚看到了门里面还有一张八师兄常挽风的脸，是我的幻觉么？
　　不，我视力好着呢。分明就是老八！
　　想想还在受苦受累的小十三，我忍不住气愤的一脚踹开了浮光殿伟岸的大门。
　　“你你你、你们！不是闭关去了嘛！啊！这是在干嘛！！！”进了正殿发现没有人影，我七拐八拐撞见了正在系衣带的老八。
　　我……我不得不开始出神……
　　直到十三的千里传音唤回了我的神思。
　　“十二！石月离！告急啊！！快搬救兵呐你倒是！我撑不住了！！！”他吼了两句完全把我震住了。不过老六居然也听见了，老八的表情显示他也听见了（居然是个群消息）。我也不管他们还没系好衣裳就夺门而出，立即尾随而上。
　　冲到囚光殿前的舞剑坪时正看见我的那些闭关去了的师兄弟姐妹已经齐聚一堂。真是世态炎凉到连同门都不可信任了么！那些个闭关去了的懒货怎么一个不少全都在这儿！
　　“月离，怎么回事。”二师兄在掌门师姐不在的期间一直掌管大局，现在自然也由他坐镇。
　　我把从下山到跳进浴心天池之间的种种和盘托出，结果换来“咋滴不早跟大伙儿说呢！”之类的吐槽声。
　　我还没吐槽你们怎么说是闭关去了结果都在睡懒觉……以及和同性一起睡懒觉好么！
　　再传音给十三，就只听到他大口的喘气声和暴怒的“你们怎么还不来啊！！”这样单调的话语。
　　情急之下二师兄匆忙部署。先由我带上几个人去探探，然后剩下的入门弟子听候差遣。三师兄安排了几个稳重的后辈去藏书阁翻查古籍，因为我说的这病疫目前无人知晓。这样一来若能有幸从书上找到病例也能知道如何救治。

　　再赶回到灵水县已是日暮时分，我只觉得还未进入，就有一阵腐臭味若有似无的迎面扑来。
　　不知道十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