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甘为煮夫奴》小夷珊瑚

6、第六章

　　梁加铭一连串的审问宫玛瑙一个都答不上来。梁加铭还少问了，还有她整天出现在他的餐厅，还跟踪他去过法国，还有周优睿，接近他只是为了得到梁加铭这些年的讯息。她觉得自己很卑劣。

　　看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头一言不发的女人，梁加铭苍白无力地捏捏眉心，她一点都没变，遇到情感问题就逃避。算了，以前他也猜习惯了，以后他继续做诸葛孔明。梁加铭心里想，如果多年以前他不是在明知道宫玛瑙的心意下装聋作哑心里暗喜，而是大方说出来不让宫玛瑙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今天，会不会是另一番场景？

　　梁加铭径自坐上副驾驶，看着没有拒绝的宫玛瑙的侧颜：“玛瑙，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我们都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来过。”

　　宫玛瑙咬着下唇，身体僵硬，硬撑着宫玛瑙才颤抖着声音说出话：“真的，全部都能勾销？无论任何事？”

　　那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梁加铭心疼的不得了，这些年她到底默默承受了什么？“是的，全部勾销。”梁加铭伸出手握住宫玛瑙颤抖的手，“或许你那里还有没能解决的事横亘在我们中间，或许你现在不方便告诉我，但是现在，我们一起解决。出现任何事我都不会误会，我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等着你解释给我听。玛瑙，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只差一个你。我们不要像电视剧一样再拖80集好不好？”

　　宫玛瑙转头仔细看着梁加铭，缓缓点头。

　　梁加铭笑着揉宫玛瑙的头。“你还真有事情不打算告诉我？”

　　“我会全部解决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谁叫我们玛瑙这么厉害呢！”梁加铭感觉松了口气，仿佛面包的香气填满了他的胸腔，十分满足。这些年他唯一不甘心的事终于遂愿。

　　路过超市的时候梁加铭让宫玛瑙停下来。“需要买点东西，我就只是在家里睡觉而已，日用品很多都没有，今晚你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的。”宫玛瑙找好了一个车位利落地停好。因为有严重晕车症，当初学车十分认真，自己开车就会好很多。

　　梁加铭乜了宫阿瑙一眼，不挑食她以前怎么差点饿死？

　　“你大学是学金融的，怎么开了餐厅？”宫玛瑙挑着食材左右看看，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拿起来看一遍又放回去，梁加铭在旁边推着购物车偷笑，两个人像极一对小夫妻。

　　“这些年发生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说完顺手拿了一包调味料。

　　宫玛瑙从小对食物很挑剔，只要稍微不合口味就会吐出来，怎么都吃不下。但是她这个人厨艺又十分没有天分，除了使用微波炉将菜热好外一无所知。这么多年，只有几个人做的菜是她不拒绝的，那就是梁加铭一家，还有在法国开餐厅的罗本，以及梁加铭从未谋面的宫玛瑙母亲。

　　当年吃到梁加铭妈妈第一口饭菜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是她喜欢的味道。

　　梁加铭的妈妈宫玛瑙一直叫她倩姨。“你是新搬来的吧？长得可真漂亮，你父母好会养孩子。我在隔壁住，以后相互照应，你可以跟着大家叫我倩姨。你叫什么名字呀？”邱倩芬女士，宫玛瑙记得很清楚。

　　倩姨买菜回来在宫玛瑙刚搬着行李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她，隔壁最近装修倩姨就知道要有新邻居了。当时宫玛瑙只是微微点头，便进了门。

　　倩姨觉得这个女孩很文静很漂亮之外，没有感觉奇怪的地方，比如一直是她一个人在搬行李，从未与她父母谋面。

　　下午梁加铭补课回来，宫玛瑙正搬着最后一个纸箱。她认真的看着正打算走向隔壁的高个男生，是刚才那个热情阿姨的儿子？

　　就是这个打量的眼神让梁加铭好几天心有余悸。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倩姨还兴致勃勃说着白天与宫玛瑙的相遇，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又叮嘱梁加铭好好利用这个暑假将英语补起来，九月开学就要升入高三，时间所剩无几。

　　梁加铭再次看到宫玛瑙的时候，是在大概五天后，他因为爸妈都上班去了，于是在补课结束后慢悠悠地荡回来，然后就看见晕倒在她自己家门口的宫玛瑙。梁加铭马上跑过去戳宫玛瑙：“喂，你怎么了？没事吧，还好吗？”

　　完全没有反应。

　　梁加铭这才慌起来，他当时无比痛恨电梯，这层楼只有宫玛瑙和他家，大家都乘电梯，根本不会发现她。谁知道她晕倒在这里多久了！

　　等宫玛瑙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当时梁加铭一家都在病床旁陪着她。

　　她的眸子扫过长相刚毅的梁爸爸，温柔漂亮的倩姨以及感觉很尴尬的梁加铭。“这是哪里？”宫玛瑙声音很细，即便很虚弱，也很婉转。

　　“这是附近的医院。你晕倒在门口，梁加铭把你背到这里来。医生说你有严重的胃病，看你这么瘦，怎么不好好吃饭啊？你爸爸妈妈呢？”倩姨心疼地替宫玛瑙掖好被子。

　　宫玛瑙垂下眸子：“谢谢。”之后再也没讲话。

　　医生交代需要好好调养，一日三餐要规律，另外回家后最好多休息两天。梁加铭一家送佛送到西，亲自开车将宫玛瑙送回家。这个时候，梁加铭知道了宫玛瑙晕车严重的事。他坐在前排，通过后视镜看见宫玛瑙快要死的样子触目惊心。

　　“晕车的人自己开车就不会晕。小姑娘，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梁爸爸也看见了，出声安慰宫玛瑙。

　　宫玛瑙一直很听梁父的话，可能是梁父的形象高大帅气，像一个英雄式警察。因为他这句话，宫玛瑙学车学得很认真，技术比大多数人都好。

　　倩姨替宫玛瑙打开门，扶着宫玛瑙进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宫玛瑙家的内部，不由睁大了眼睛。不只是因为太华丽，而是觉得冷清，没有一丁点人味。恐怖的是厨房，除了很多罐奶粉和很多盒牛奶之外，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就吃这些？

　　将宫玛瑙安置好睡去后，倩姨再仔细打量了这个房子，完完全全只有宫玛瑙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父母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或者，她没有父母。

　　倩姨叹了口气，天底下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她又什么都不肯说。见宫玛瑙睡得很沉，倩姨轻轻地关了房门回到隔壁。

　　“宫玛瑙。”

　　“啊？”梁加铭父子同时抬头，不知道倩姨在说啥。

　　“宫玛瑙，那个女娃子的名字。说不定是孤儿呢，一个人住挺可怜的，以后我们多照顾照顾。”

　　“也是，多不容易，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养活自己到现在的？”梁爸爸认同地点头。

　　宫玛瑙。梁加铭什么都没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低头刨饭。

　　收拾好厨房，倩姨拿着早准备好的粥准备去隔壁给宫玛瑙。睡了一下午，应该醒了。拿起刚才从宫玛瑙房里顺过来的钥匙打开门，进到卧室，果然已经醒了，只是双眼依旧无神，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

　　“玛瑙，饿了吧，来，吃点阿姨熬的粥。”

　　宫玛瑙转头对倩姨苍白地笑了一下，虚弱地坐起来靠着床头。看着递过来的粥微微皱眉。她无法吃下别人做的饭菜，除了罗本叔叔和妈妈，谁做的都会吐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是不在她身边，以前还有罗本叔叔照顾，后来离开法国就只有靠原生态的水果和一种唯一不排斥的奶粉度日，那种奶粉也是因为罗本叔叔曾经用来给她做了一次早餐的原因。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等哪天妈妈突然回来，会给她做一桌菜。

　　她想，不能辜负倩姨的好意，再不能吃下去也要硬撑着咽下去。接过倩姨手里的碗，拿起勺子紧皱眉塞进了一口。

　　？

　　怎么回事？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很好吃。像曾经罗本叔叔熬的汤，嫩嫩滑滑的，不用咬就化了，宫玛瑙不相信又舀了一勺，还是好好吃。她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痛哭。

　　倩姨在一旁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不用这么感动的，阿姨喜欢对你这么好，以后你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

　　宫玛瑙摇头，倩姨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哭什么！

　　身体慢慢恢复，宫玛瑙就不便再麻烦梁加铭一家。只是倩姨总是叫宫玛瑙一起吃饭，宫玛瑙从来不拒绝，而且胃口特别好，吃得特别多，让倩姨觉得特别满足，说明自己做得好吃。心里又叹气一声，这孩子没人照顾真的很可怜，给口饭吃就这么开心。

　　黄焖全鸡还留着一个鸡腿，梁加铭刚准备夹，一双筷子就快他一步落在鸡腿上。梁加铭微愣，抬头看向筷子的主人，正是坐在对面的宫玛瑙。她并没有什么赧然的姿态，带着冰冷的气息，锐利地看着梁加铭。

　　梁加铭无言地收回筷子，宫玛瑙那个眼神明显是告诉他：这是我的，你敢抢就死定了。梁加铭低叹一声，好歹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感恩戴德说句谢谢也好，结果现在却不讲理地抢走属于他的东西。梁加铭越想越气，凭什么啊！

　　又抬头看宫玛瑙，她正吃着刚才的鸡腿，虽然鸡腿很大，她却吃得很好看，轻轻夹着鸡腿咬了一口又从容不迫地放回去，细嚼慢咽一番才又开始吃，整个吃饭过程坐姿端正。梁加铭看得痴了，宫玛瑙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抬起眼帘向梁加铭看过来，梁加铭赶紧低下头，然后就听见心突突跳，耳朵还一直发烫。

　　吃完饭倩姨去厨房洗碗，梁爸爸因为工作的事情在阳台接电话，瞬间就只剩梁加铭和宫玛瑙两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梁加铭完全不敢往旁边宫玛瑙处看，时不时不自在地清嗓。

　　“谢谢。”

　　“啊？”宫玛瑙突然的声音梁加铭没听清。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我以为我活不了了。”依旧是淡淡的声音。

　　“没事……的。”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梁加铭转过头，耳垂泛红，“这是小事，何必特意来道谢。”

　　“这两天不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用眼神命令我道谢吗？”宫玛瑙不再理会身边人，起身向厨房里放大声音，“倩姨，我回去了，多谢款待。”因为梁爸爸还在打电话，不便打扰，宫玛瑙径自到玄关换鞋。

　　梁加铭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人这么理所应当地接受别人帮助的。

　　太没礼貌了！

　　不过，第二天，他就很后悔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