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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回 ...


  •   爱来得突然,我回头、
      却发现你竟亲手毁去。

      冬季,还有多久?

      沈洛卿缩于韩靖袭的怀抱,任他为自己拍着背部、哄孩子似的安抚。

      「洛卿……可有好些?」韩靖袭大手轻拍,不敢太重,怕拍疼了沈洛卿一身琉璃骨。

      「好晕……」沈洛卿只觉胃里翻搅不停,但不习食早膳的他,就是吐、胃也没东西给他,只好不住的干呕。

      「再忍忍,很快就到下一个城镇了,太医!——」见到沈洛卿一张小脸痛苦的皱着,韩境袭也觉得不舍。随口,又喊了这一刻锺里不知是第几次的太医。

      「不用了……」沈洛卿虚弱的抬起头,勉强扯出微笑,对韩境袭摇头。但看到沈洛卿明明难过却又勉强的笑着,韩靖袭心底更加怜惜。

      「陛下——」马车的前廉掀起,一个稍嫌年轻的太医爬了进来。

      之前的老太医们,每个都推说禁不起长途跋涉,很幸运的在这次韩境袭的征召之外。

      「到底看出洛卿怎么了没有?」韩境袭冷眼瞪去,连沈洛卿也不禁在他怀中苦笑摇头。

      还能怎么样?就是晕马车嘛。

      沈洛卿长这么大以来,还不知道自己会晕车。那也是因为他坐过的〝车〞,可都是吃油吃电的汽车,不是由马来拉的马车。

      第一天沈洛卿还可以忍受,但是一直处于摇摇晃晃的地方,就是他再能忍,到了第二天身体也受不了。

      「陛下……沈大人这晕车,唯有到下个城镇时,让大人下车休息才有办法啊……」

      韩靖袭不满,挥去了这名年轻的太医。

      就没有办法吗?

      他希望沈洛卿可以好过一点,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晕车而虚弱的沈洛卿,褐色的瞳孔漫着胧胧水气,柔若无骨的一直在自己怀里钻动。

      世上哪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受得了?

      美人在怀,却吃不得,身体却又似有若无的接触,撩拨着上了心头的□□,上也不是、下也不去。

      「洛卿、快到了,等等你就先去沐个浴,应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那陛下呢?」

      沈洛卿其实只是下意识问道。他跟韩靖袭这个半月相处以来,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韩靖袭就是要离开,也会跟沈洛卿交代清楚。

      「朕……还有些事情要办,你累了就先歇息,不要等朕,好吗?」
      他轻抚沈洛卿的脸,给他一抹笑,还有轻柔的吻。

      如此沉醉,于你的吻,似乎是第一次……

      「洛卿知道了。」他闭起眼。

      吻他的同时,韩靖袭却正在想,等会得去找个人帮他消这股火了。

      上次碰沈洛卿之后,他就一直禁欲到现在。连他都佩服自己的自制力,夜夜拥着他睡,居然守信的没有再碰过他。

      「陛下、前方已经可以见到前来迎接的队伍了。」马车外是福轩的声音。

      韩靖袭扶着沈洛卿,小心的下了马车。

      「小心!」原本以为站稳了的沈洛卿,不料韩靖袭方松开手,失去支柱的他就是一个踉跄,好在韩靖袭急忙接稳了沈洛卿的身子。

      「谢、谢陛下……」趴在韩靖袭怀中,沈洛卿浅红着脸。

      「还是让朕抱你进去吧?」

      「不、不可以……洛卿是说,那个、大街之上……」

      看韩靖袭一脸认真,似乎真的就准备将他拦腰抱起。沈洛卿就是再习惯韩靖袭的拥抱,也受不了旁边刺人的目光。

      「好吧、那朕扶你进去。」见沈洛卿的窘境,韩靖袭也没逼他。

      沈洛卿点头,软飘飘的任韩靖袭像是拖、又似拥着似的走。

      再抱我一下,好吗?

      你的体温,好温暖……

      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好不好?

      你知道,只要放开手、

      就像剥去我的魂一般,如此疼痛。

      「等等会有人服侍你入浴,好了就先睡,今晚朕或许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惊讶脱口,连陛下的称呼,沈洛卿也忘了。

      「我们方下帝南,朕得先去了解情况。洛卿、你可是——舍不得朕了?」韩靖袭最后邪气的一个勾笑,拉过沈洛卿薄红色的脸庞,一路吻至唇上。

      唉、真的是忍不住了。他得赶快找人消火才好。

      「洛卿、……陛下保重龙体即是。」沈洛卿被韩靖袭闹得甚是羞窘、但嘴里最后还是不禁嘟嚷着关心的话。

      只是,他的担心都是多余。

      「朕知道。」韩靖袭有些敷衍的,在沈洛卿的脸颊上匆匆一吻,便推开门出去了。

      瞬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沈洛卿。

      好寂寞。

      才暂时的离开,却难以忍受。

      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于韩靖袭在他身边的温暖了?
      好冷、你知道吗?

      你还在乎,我冷不冷吗?

      「沈洛卿,你不怕、只落得一身伤痕?」苦笑,却无奈。

      即使知道,却回不了头。韩靖袭给他的温暖,太烫。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怕,怕你伤我。

      可以不要伤我吗?
      即便你不爱我,也不要伤我。

      心脏处,传来阵阵恶寒,蔓延到他的四肢骨骸。

      「你在为谁心痛?他嘛?……呵、还是你自己?」潸然,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沈洛卿迅速擦去眼角的湿润。

      「大人,我们来服侍您沐浴了。」两个小丫头抬着装满水的木桶走进,放下木桶后,往水面洒了大把大把的花瓣。

      「放着就好,我自己洗。」他挥去两个丫头后,宽衣入浴。

      黑曜石般晶亮的丈发披散于水面,载浮载沉着红白相间的花瓣,贴在他的肌上、或顺着水流滑下指尖。

      他将自己浸入热烫的水中,不再去想。

      水好烫,可他只觉得打从心底的冷。

      「傻哪……」半身趴在木桶边缘,他捻下沾在雪肩上的花瓣,半含啮噀。

      香、但苦涩。

      究竟该如何,他才能全身而退?——当期限来临之时。

      他只能藏起,离开。

      韩靖袭会追来吗?他会吗?

      或是他们就永远错过,他可以抱着这份感情入葬?

      结果,爱与不爱,他都得走。

      「呵……为何?为何……」都是要走,为何还要赔上一颗心?
      掩面。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指缝中溢出。

      笑的太过破碎,反像哭泣。

      「欸,你刚刚有看到陛下吗?」此时,门外的一句轻声人语,挑起了沈洛卿敏感的耳。

      「啊……妳别乱想了,没看到每天陪陛下的沈大人是什么样子吗?陛下搞不好连妳跟隔壁花儿谁是谁都分不清呢!」

      「咦?真的?可是……我刚刚看到陛下在西边厢房,好像与谁在一起似的……」

      哗然水声,沈洛卿猛从水中站起。

      韩靖袭还在这里!

      他想也不想,跨出浴桶,忍住了强烈的晕眩感,随意将湿润的发甩至身后,夹杂在发间的花瓣被他一甩,竟是一室散花飞红,白衫随意披挂,他束起红色腰带便往外走。

      「沈、沈大人!」没料到沈洛卿会突然冲出来的两个小丫头,看见甫出浴一身红润肌肤、衣衫散乱的样子,羞得低下了脸。

      沈洛卿根本没看到两个人,他的白衫飘荡在长廊上,西风掠起漫长黑发,仍圆的月下一晃,让人辨不出是仙、亦或是鬼魅。

      只要,能听听他的声音就好。

      一个转角,他停下脚步,蹑步往眼前看起来最华丽的一扇门走去。

      还未到门前,微启的窗已细细传来窸窣的声响。

      沈洛卿俯身细听,只觉是韩靖袭与一名女子细微的声响,于是他侧头、往室内看去……

      只看到,韩靖袭压着一名妖饶的女子,在她身上不停的进出。

      沈洛卿瞬间僵住。

      这、就是韩靖袭的〝有事〞?

      血色顿时从他的脸上散去,美丽的脸只剩惨白。
      不、不要。

      他不要看!

      后退,沈洛卿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里的。他只知道,自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冲出了大门,心神慌乱的往密林跑去。

      不、假的、假的,都是骗人的!

      明明,前一刻他还那么温柔的拥着他,不是吗?

      「告诉我……你要我信你的?……」鲜少运动的身体禁不住如此剧烈的奔跑,他从凌乱的跑、转而无力的碎步前走,最后停下。

      一定是梦。

      你看,这月多圆?

      沈洛卿仰首,望着月、止不了笑。

      心脏好痛、好冷。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你身上背了个未还的情债哪。」
      后方传来老者的声音,沈洛卿回头,发现一名通头红发的老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来人不是谁、正是红发童老。

      「老前辈何以出此言?」沈洛卿惨惨一笑。

      情债?莫要告诉他,他欠得是韩靖袭。
      如此伤心欲绝,怎能是情债?

      即便是债……那又如何?

      红发童老叹气。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老叟可以在你形神俱裂前,帮你断去这段孽缘。」他走近沈洛卿,从怀中晃出一个小瓷瓶。

      还可回头吗?
      他,还可以回头吗?

      孽缘……他与韩靖袭,不是最适合如此形容?

      「断了缘,又能如何?」
      沈洛卿眼神恍若飘到很远的地方去,找不到焦距。

      断了缘,就真的能不爱吗?

      回头,已不可能。晚了。

      「年轻人……何苦呢?你还年轻,也有附好皮相与身骨,不必与他苦苦纠缠……」

      沈洛卿摇头。

      「老前辈不也说了?情债……洛卿定是得还。——况且,如果他不负我呢?」

      韩靖袭……可会负他?

      他比谁都没有把握。可他要他信他、要他相信他……

      他真的信。

      「傻孩子,你真是看不懂那人的心吗?」红发童老的这番话,让沈洛卿眼前闪过方才的画面。韩靖袭,抱着不是他的人,看不见他……

      看不清,他不要看清好不好?

      他要他信他了,他只要信他就好,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逼他?

      「不……洛卿只希望能够相信,他是真的对我有心。」沈洛卿逃避,为韩靖袭找了借口。

      他一定是因为不能碰自己,所以才去抱了其它人。

      韩靖袭,还是对他有心……还有……

      看到沈洛卿如此痴傻,红发童老心底更是难过。

      傻徒儿,就是他真对你有心,也是要伤你……

      「月老给你绑的这段红线,不过一场死劫哪!年轻人,你难道不怕死?」

      死劫……

      沈洛卿举起左手,看着自己凉透的小指。

      错觉吗?他只觉得,那截小指竟痛的他皱了眉。

      我与你之间,还有一段红线。

      即使那是情债、是孽缘……

      「死劫、死结,不也正说了,洛卿已逃脱不了了吗?」

      打死的结,除了剪断,便再也解不开。

      即使如此薄弱、即使绑在指头上只会犯疼,他仍是无法断去——

      他与韩靖袭唯一的联系。

      「唉……真情真意……这真情真义,包藏多少祸心……你既然决定,老叟也无能为力。」
      转身挥去衣袖,周遭一袭赤色狂风卷起,沈洛卿愣的望着,只觉得美。

      红花似雨。

      他伫立在其中,任泪淌下。

      「韩靖袭……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了……」

      一袭白衣飘扬在红色花海之中,若白蝶拍翅,逃不开缠着脚的一地败花残叶。

      冽地寒意锥心,他倒下蜷曲身体,仰望散去红花的夜色。

      唇上一片火红,吞下腹内。

      满腹酸。

      红发童老举起瓷瓶,响久,收回袖内。

      来不及了。

      到底,是他的红线缠死了你;
      还是你自己给打死了结?

      徒儿、何苦?

      冷风之中,无人发现,沈洛卿的消失,包括韩靖袭。

      「你、与他,都注定要后悔。」

      已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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