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留痕》流声掠影

13、生日快乐

　　第十三章 生日快乐

　　  好不容易过完寒假，馨悦像小鸟归巢般急匆匆地赶回学校。把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她就带着一大包土特产兴冲冲地跑去系办找成阳辉。因为有其他人在，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客套了几句，就仍然像以前一样埋首工作。一直等到晚饭时间，其他人才陆续离开。
　　  她去饭堂打包了晚饭带回来，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一起吃饭。这样的场景以前也常有，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变了，心情也完全不同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温馨的味道。馨悦看着他，吃着吃着就停下来微笑，她觉得生活中的新篇章已经拉开序幕了，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春天似乎是专门为情人们准备的。它比冬日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妩媚，比夏日少了一丝狂躁、多了一丝温柔，比秋日少了几分萧索、多了几分生气。就连风也是暖暖的、柔柔的，如情人的手，轻抚在身上，让人不自觉地随之缱绻起来。春季的H大生机勃勃，干枯的枝头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绿意，清新的樟木清香萦绕鼻间，繁花满枝、一片锦绣，透出丝丝缕缕的秀美，空气里也似流淌着蜜的香甜清纯。一对对年轻的恋人，绝对是校园里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线，饭堂、图书馆、教室、小路上、树林里，无不留下他们热恋时的身影，处处充满浪漫、幸福的气息。
　　  虽然人们的观念越来越开放，师生恋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抨击，不过毕竟不是很多。虽然学校对师生恋没有明令禁止，但大多数老师、家长和社会舆论还是不太认同的。因为这些顾虑，他们约定在馨悦毕业前不公开恋情。因此，他们并不能像大多数的校园情侣那样出双入对，闲时爬麓山，或在学校附近的情人岛、多乐街打发一晚上的时间。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一起呆在系办，虽然总是会有其他人在，两人相隔咫尺却不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不经意间的对视、一个会心的眼神，仍能让彼此甘之如饴。他们会借倒水和递东西的机会，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手，彼此交换着爱的表达。他偶尔会把字条夹在递给她的材料里，他的字笔锋刚健、颇有风骨，虽然只是只字片语，却能让她觉得暖在心头。累的时候，会看到喜欢的人在对自己微笑，那个时候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幸福。恋爱初期的甜美，毋庸置疑。
　　  有时他们也会到市区约会，两人先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分头坐车前往。书华取笑他们真的很像一对地下工作者，馨悦却不以为忤，心里是甜蜜中夹杂着些许的兴奋和刺激。那时手机还没有普及，联系不太方便，偶尔也会出现些意外。有一次馨悦先离开了，成阳辉正要走，却被领导叫住安排了任务，脱不开身，又联系不上她。而馨悦担心如果自己离开，等他来的时候就扑空了，结果她在风雨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成阳辉办完事赶来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回来就得了重感冒。类型的情况后来也发生过几次，都是馨悦在等他，她永远比他早到，还总是叮嘱他不要因为她而影响工作。而他虽然偶尔迟到，却从不失约。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觉得很抱歉，后来就总是放心地忙完自己的事情，才会去赴和她的约会，而她也总会等在原地。馨悦渐渐习惯了等待，并且毫无怨言，等待于她并不是那么难熬的一件事，只要最终能等到他，过程如何都无所谓了。
　　  快乐时，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成阳辉的生日也快到了。在他生日到来前的一个多月，馨悦就已经开始想着该怎样给他一个特别惊喜，这可是恋爱以来他的第一个生日啊。
　　  那天下午，馨悦有生以来第一次逃课，准备利用下午的时间，亲手为他做一个生日蛋糕。去了附近好几家糕点店，却都表示不方便，就算是多付钱也不行。到了这条街上最后一家蛋糕店时，她的请求又被拒绝了。馨悦马上就着急了，“请你们帮帮忙吧，其他的店也说不行，可我真的很想亲手为男朋友做生日蛋糕。如果连你们也不同意，我就真的没办法实现心愿了。”
　　  人长得乖巧漂亮还是有很多好处的，看着馨悦清秀的脸庞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的恳切，青春浪漫的年轻女店员都有些动摇，就连原本板着脸孔的糕点师也不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看着店员们期盼的目光，店长无奈地挥挥手，说句：“小姑娘，这次就答应你了，可不准告诉别人啊。”馨悦高兴得捂嘴惊呼，脸上笑得灿若春花，“谢谢，谢谢啊！”
　　  她洗净手，戴上口罩，跟着师傅进了糕点制作间。制作间不算大，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制作糕点用的工具，大部分都是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也许是为她的一片痴心所感动，又或者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追求爱情的热情和勇气，原本忙碌的师傅一直微笑着在一旁耐心地示范指点。
　　  师傅介绍说各种风味的蛋糕坯除了材料有些不一样外，做法都差不多。馨悦决定要做个可可风味的蛋糕坯，因为成阳辉不爱吃甜食，可是她每次吃巧克力的时候，他总是乐意尝一点。从搅拌鸡蛋、筛面粉和可可粉到加入白脱油和脱脂牛奶，再搅和均匀成蛋糕司，她都亲力亲为，做得那样的认真、细致，似乎要将自己的心意都融进这个蛋糕里。等到将蛋糕司装进垫好垫纸的蛋糕圈内，再送进烤箱烘烤时，她光洁的额头已经渗满细密的汗珠，额上的刘海也早已被汗濡湿，脸上却绽开满足的笑容，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只松软诱人的蛋糕。
　　  等蛋糕烤好冷却后，师傅告诉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蛋糕了。
　　  馨悦开始在师傅的指点下，往蛋糕上抹奶油。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笨手笨脚，把奶油弄的到处都是，渐渐地便掌握了窍门，完全融入到其中，抹得均匀又光滑。她弯下腰，嘴角微微抿起，神情专注而认真地用奶油在蛋糕上画了九朵粉玫瑰，粉玫瑰代表初恋，九朵花寓意长相守。最后，她用草莓在蛋糕上拼出两颗并列的心，丘比特箭从中穿过。
　　  终于，馨悦完成了她的心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蛋糕上栩栩如生的粉玫瑰，她笑了，她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爱情之花，正在缓缓开放。旁边的师傅也笑了，“小姑娘真聪明，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你这么用心，你男朋友可真是有福气啊！”
　　  她拎着蛋糕赶到餐厅的时候，早已是华灯初上。餐厅的气氛很是浪漫，背景音乐是当时最流行的《My heart will go on》，每张桌上都有蜡烛摇曳着橙色的光芒，跳动的火苗闪烁着融融的暖意，桌上绢制的玫瑰在烛光里甚是妖娆。客人多是一对对的青年男女，贴在一起喁喁私语。
　　  “对不起啊，刚才碰上堵车。”馨悦有些气喘地坐到成阳辉对面，嘴角扬起一个歉意的笑容，柔声道：“你等很久了吧？”
　　  他微皱着眉，轻轻摇头，“没事，不算太久。”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状。
　　  “先喝口水。”成阳辉笑笑，拉起她的手，低声道：“你跑过来的吧，都出汗了，快擦擦。”
　　  馨悦心里一暖，甜甜地笑了，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绯红，幸福溢满眉眼。
　　  和往常一样，虽然是馨悦点菜，可她点的都是成阳辉爱吃的菜。两个人平时都是吃食堂，只是偶尔约会的时候，才会出来打牙祭。看着他吃得开心，一脸甚合口味的样子，她也心满意足。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成阳辉在心情好的时候口才极佳，她的心情更是好到了极点，整个晚上都在笑，两个人谈笑风生，气氛益发的甜蜜。
　　  吃完饭后，馨悦请服务员关上了附近的灯，取出蛋糕、点好蜡烛。橙色烛光中，她浅浅盈盈地笑着，“许个愿吧。”灵动的大眼睛在暗夜里璀璨如星，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微颤着，如同蝴蝶翻飞的翅膀，光影便如流水般淌过那张清丽的脸。
　　  明明没喝酒，他却觉得有点醉了，在微微的眩晕里他哧一声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
　　  馨悦让服务员开了灯，转过脸来笑问道：“许了什么愿？”但马上又说，“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灯已经亮了，她笑着说：“生日快乐！”说完又趴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怀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我做了一下午，可惜不是很好。”
　　  成阳辉十分意外，“你亲手做的？”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夸道：“这些粉红色的是玫瑰吧？挺像的。这些草莓也摆得很好看啊，我都舍不得吃了。”
　　  她调皮地笑道，“真的很好吗？不是为了哄我开心？”
　　  “我真的很喜欢。”他强调道。
　　  她开心地笑道，“快切蛋糕吧，等吃到嘴里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成阳辉切好蛋糕，不经意地叹道：“可惜蛋糕做得再漂亮，最终的结局还是被吃进肚子，你何必搞得那么辛苦。”
　　  馨悦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伤，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说：“但我们在做的过程中会感到快乐，在吃的过程中会加深这种快乐，这些感受都会在记忆里留下痕迹。”
　　  他有些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用叉子挑起一块放入口中，真的是很好吃，香甜、细滑，不像一般的生日蛋糕那样甜得发腻。他抬起头，正看到她一脸的期待，不由哧地一笑，“真的很不错，不信你自己尝尝。”
　　  馨悦点头不语，叉起一块蛋糕细细品尝，嘴角却已扬成了弯弯的月。
　　  出了餐厅，他们踏着稀疏的灯光在江边散步，天空中星光晶莹明亮，附近的高楼映照在水中，有一种别样的朦胧。
　　  馨悦转过身，摊开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小盒子。
　　  “是什么？”
　　  她调皮地笑道：“你拆开来看。”
　　  是一对情侣表，简单大方的款式，是他喜欢的那种风格。
　　  他皱着眉，微微有些不快，“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父母的钱就这么乱花？”
　　  她着急地辩解道，“没有拿家里的钱，是我在系办打工攒的钱。”怕他不信，又立刻补充道，“真的，一年的工钱都在这儿了，绝对没问家里要。”
　　  成阳辉失笑，“好了，我相信你。”接着又补充道，“以后可别这样乱花钱了，大手大脚会成习惯的。”
　　  她暗自庆幸地长舒一口气，“以后不会的。”又装出一副无比痛心的样子，哀叹道：“花了我一年的工钱，可不许嫌不好。”她在柜台一眼就看中了这款情侣表，虽然价格贵了点儿，不过，既然承载了爱情，她觉得是值得的。
　　  他试戴给她看，又把稍小的那块表帮她戴好，微笑着夸她：“眼光真不错。”
　　  她得意地笑了，“我的眼光当然不错了，要不怎么单单看上你呢？”
　　  “你送我这块表，该不会是故意提醒我，以后约会不要迟到吧？”他故作生气，眼里却透出几分笑意。
　　  “才不是呢。”她辩解道，“我不在乎等多久，只要最后能等到你就行了。”
　　  成阳辉不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的时光在你的手中流过，多浪漫啊！要一直戴着哦，永远见证我们的美好时光。”馨悦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耀着的光芒，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他沉静了片刻，轻轻地点点头。
　　  两个人牵着手，仍是默默地注视着。柔和清凉的风悠悠吹过，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她身上的味道。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种微微的眩晕感又一次袭来。
　　  四周很安静，没什么行人，成阳辉把馨悦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两个人静静地凝视着，在对方的眼里都是一片亮晶晶的漆黑。他屏心静气地看着她柔美的面颊，她有点不知所措，头便自然地垂了下去，扯了片树叶紧紧攥在手心，试图缓解莫名的紧张。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手指一点一点地移动，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在他的注视下，她闭上眼，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空气中有种暧昧慢慢散开。
　　  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渐渐逼近，她的心象被什么轻轻抓挠着，心跳开始凌乱起来，连呼吸都有些微微颤抖。他微凉的唇就落在她唇上，轻轻地碰触，羽毛般轻盈。
　　  他反复地吸吮着她温软得不可思议的唇瓣，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呼吸都已凝滞，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就是吻吗？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是的，这就是吻，美好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蜜。
　　  最后他放开她，两个人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等她回过神来，一阵害羞，脸红得像要燃烧起来，便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他也笑了，凑近去看她，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低不可闻地轻叹，“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睛渐渐张开，有些迷蒙地回望他。两个人就这样在彼此的心跳中对望着，直到双颊泛红，直到两个人都低下头会心一笑。
　　  在出租车里，他们始终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馨悦靠在他的肩头默默不语，陶醉于和他十指紧扣的心心相印，甜蜜和幸福在心中静静流淌。
　　  馨悦心神恍惚，脚下像踩着云一样，轻飘飘地回到了宿舍。室友们漫无边际地高谈阔论，她一概充耳不闻，只是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将食指抚在自己唇上，回味着，嘴角溢出一丝浅笑。
　　  熄灯后，她仍久久难以入眠，索性下床摸索着找出日记本，借着微弱的月光，羞红着脸写下一行字：“相恋的第124天，他吻了我。”那片见证了她的初吻的树叶夹在日记本里很多年，直到枯萎变黄，直到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