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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生·梁城(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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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如同一匹黑马,在秋闱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解元。
这消息李令还是从卫皓轩口中得知的,当时的他正拦了一个算命先生,求其给自己算一卦。
那算命老头自称徐半仙,见李令面上生的白净,又是失意状,一看就是个特好宰的肥羊,三下五除二也就耐下心来周旋。
“不知这位公子想要算些什么?”徐半仙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胡须,那副看透生死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李令也不戳穿,道,“便算算在下的姻缘吧。”
林立曾经说过,他与他的缘分好歹也是到其结婚生子,既然如此,在此期间他们二人也定能再相逢。
只是苦于算不准自己,李令才在城中找了个摊子,可这徐半仙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肥羊。
徐半仙伸出手指,在李令面前晃了晃,道,“一两银子。”
李令转身便走,这也太黑心了点吧,这骗人也不该是这般骗的,想当初他给梁城百姓算命,普通人家也就收了几文钱罢了。
见李令要走,徐半仙略微有些急了,可面上终是一副云淡风轻,“想必公子是在寻人吧?”
先前徐半仙便是见李令一脸失魂落魄模样,真当是像丢了心上人,更何况他算的还是姻缘,这下徐半仙更加笃定李令是要寻人,这寻人心定然是急的。
更何况李令样貌不凡,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一两银子还真不算贵。
可惜,这次徐半仙算错了,李令非但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公子,还是个落魄的失意同行,这回算是踢到了块铁板。
李令也不应是,而是停下步子,从怀中掏出三文钱道,“在下是来福州赴考,若是能过了这秋闱,还得赶往京城,多少也该留点干粮钱,如今所剩无几,这三文钱可是我从干粮钱中抠出来的,不知道长算不算?”
徐半仙盯着孤零零地在桌面上的那三枚铜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后又想想,三文钱也是钱,也算是有些收入了,便也应下了。
李令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想着该如何将那三文钱继续从徐半仙手中拿回来。
对面的徐半仙神神叨叨地嘀咕了良久后睁开眸子,道,“这位公子命中有一贵人,贵人将救公子于水火之中。”还未等徐半仙说完,李令便心中一惊,难道这骗子还真有两下子?心中疑惑,可面上依旧不显。
林立怎么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若说他便是自己命中的贵人,林立是万分相信的,只是……“在下算的是姻缘。”
“公子莫急,这命中的贵人便是了。”徐半仙缓而淡然地说完,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李令:“……”果然是个骗子。
李令起身便要走,不想却被徐半仙拦了下来,徐半仙心里那个急呀,这李令要是就这么走了,后续的银子可不就骗不来了?
不行,不能让他走,“公子莫急,贫道这话还未说完。”
“你算的不准,后边儿的本公子也不想听了。”李令怎么说也是跟着林立混过来的,这些想要留下肥羊慢慢宰的伎俩,李令玩得比徐半仙还熟。
心中倒也不急,也就从容地踏出了步子,心想徐半仙定会挽留自己。
果不其然,见李令不信,徐半仙摇头道,“公子既然不信,那便罢了,只是苦了那贵人受的劫。”
李令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徐半仙的算命桌上,徐半仙清晰地听到这木桌有了开裂的声音,李令再不见原本的云淡风轻,反倒是多了些许寒意,语气不善道,“老骗子,大爷今日便教教你,什么叫做命可以乱算,但话不可乱说。”
“你且说说,这贵人是男是女,可有婚配?”李令眉一挑,又如地痞般踩上了条凳,整一个砸摊子的架势。
路过的不少百姓听了动静围了过来,还有不少揭露徐半仙骗局的。
一时间徐半仙变得哑口无言,“额……这……天机不可泄露。”
李令嗤笑,“既然连贵人如何都算不出来?还扬言此人乃是我良配?”
徐半仙面露难色,李令继续道,“若是方才本大爷留下来了,你是否该说,本大爷寻的正是此人?又与我指明方向?并且告予我世事万变,等到了地界发现并无本大爷要寻之人,本大爷也怪不到你头上。”
徐半仙心惊,这些话全是他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不想全被李令给说了出来,“黄口小儿莫要胡说八道!天机又岂是你这般人能够参透的?!”
百姓中不少人在听闻此话后禁了声,反倒劝起李令来,“公子,算了算了,这些银子没了便没了,还是命重要。”
如此,李令便知,这徐半仙不仅骗人钱财还伤人性命,这就说不过去了,“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一改对百姓的和善,面露凶恶地逼近徐半仙,“老骗子,大爷我也不瞒你,你方才那些套路都是大爷我玩烂了的。再说你骗人钱财也便罢了,伤人性命可就是你不对了,来说说吧,你身后的依仗又是何人?”
闻言,徐半仙冷笑一声,见李令当真是不怕死,索性也不继续装,道,“呵,莫要一口一个老骗子,贫道方才说的句句属实,贫道曾拜入天一门!”
揪着徐半仙领口的手微松,徐半仙变本加厉地道,“怎么,怕了?”
天一门的名号一直都广为人知,世人多少有些忌惮,可李令一点也不怕,反而是嗤之以鼻。
“我为何要怕?倘若你真当是天一门弟子,好歹也得唤我一声师叔。”李令好笑地安稳坐了回去。
徐半仙是胡乱编造的身份,自然认为李令也是如此,毕竟天一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就李令这地痞模样,一看就是装的。
“哼,莫要诋毁我师门。”徐半仙理直气壮的道。
李令不急,又将话引回了初始,“方才你算不准那贵人,大爷我现在告诉你,本大爷寻的人确实便是你口中的贵人。”
徐半仙闻言冷哼一声,心中却不禁窃喜,当真是被自己给猜着了?
“不过么……”话锋一转,李令又道,“那贵人可非我良人。”
李令的语气有些玩味,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毕竟这公子的模样实在是太扎眼了,还有不少人认出这便是其中一位参加秋闱之人。
“那贵人与大爷我差了好几辈,又早已婚配,更何况还是一男子,你说说,怎会将姻缘算到其身上?”
“非也,那定不是你的贵人。”徐半仙强装镇定,摇头否定。
李令学着他的模样道,“非也非也。”李令突然面色一凝,哎呀一声,“我见你这印堂黑气萦绕,又带着红意,这必定有血光之灾呐!”
李令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徐半仙平时算命时的模样,倒是引来了不好百姓的哄笑。
“你!”
“老骗子,听我一句劝,本大爷算人可从未失手过。”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马车飞奔而来,虽说这是在集市,可半分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围观的百姓也是四散躲避,李令起身,也往一侧躲了躲。
在其后还跟着一群手持单刀的蒙面人,百姓们能躲则躲。
蒙面人并未伤及百姓,只是对车厢中的人穷追不舍。
见那车夫要继续往人群中赶,蒙面人一个飞身,就踏上马背,手起刀落,那马嘶鸣一声,倒地不起。
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李令飞身上了房顶,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徐半仙躲在自己的木桌底下瑟瑟发抖。
那车夫也是个厉害角色,对付那些蒙面人也无半丝胆怯,手中的招式变幻得得心应手。
车厢中又出了两位暗红色锦袍男子,与那些蒙面人打成一团,依旧留在那车厢中的定是这三人的主子了。
见那些人的衣着,身份定是不凡,也不知究竟是得罪了谁,被如此追杀。
交手间,一名蒙面人飞身上了车厢顶,那车夫见状想要脱身去保护自家主子,无奈那蒙面人穷追不舍,着急得额间滴下了汗水。
“小姐!”其余两名男子也是发现了异常,可他们三人各自都要应付近四名蒙面人无人能够脱身。
李令适时出手,用手中的石子击落了那蒙面人手中的刀剑,随后又有几枚石子击打在了蒙面人的腿弯,致使蒙面人节节败退。
见势不妙,蒙面人立马撤退,三名男子全部都受了伤,两名回车厢询问自家主子的情况,那车夫向着李令所在地俯首作揖,“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林立见时机刚刚好,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已然是一副乐于助人的侠义之士的做派,车夫掏银两的动作微顿,后又道了声谢后转身去看望自家小姐了。
李令:“……”喂!我的报酬还是要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