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西楼主

17、浦里村

　　及笄礼结束，此时是大家的寒暄时间。男宾被上将军和则庆招呼去了前堂，女宾则留在后院。
　　皇后没有多待太久就离开了，走之前把顾非烟和楚灵叫到身边，柔声对楚灵说，“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爹娘要去风陵府，听说你独自一人去浦里村你外祖家，走之前进宫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非烟正有此意，一口答应下来。
　　皇后又拉着楚灵的手细细得看了看她，才含笑告辞回宫。
　　送走了圣驾，夫人们闲聊她们感兴趣的话题，小姐们凑在一堆开始窃窃私语。
　　楚灵和则玥成了众人的焦点，大家羡慕则玥隆重的及笄礼的同时，都对楚灵表达了同情。
　　“姐姐，我会给你写信的，如果有机会也一定会去浦里村看你。” 若雪拉着楚灵，依依不舍。
　　”是啊，“则玥也对楚灵说，”妹妹一定要给我们写信，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爹娘和哥哥都会帮忙的。“
　　楚灵笑着点头说好。手里摸着若雪的手略觉粗糙，知道是练武练的。翻开她的手掌，微微有几个新茧。若雪满不在乎，”我在学剑，握剑的时间长了是会长茧。我爹说都是正常的。“
　　楚灵越发佩服她，真没想到她能坚持下来。两年没见，这次看见若雪觉得她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谁说练武没用，只要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总会对磨练性子有好处。

　　正阳宫中，用完晚膳，两位殿下就告辞离开了。
　　皇上想起皇后今天去的及笄礼，便问怎样？仪式可隆重？
　　皇后笑着回答，”自然隆重。你还记得则玥满月时第一次抱进宫来的事吗？那时你都不敢抱她，说怕给人家抱坏了。今天我给她梳头，插的那根簪子还是那天赐给她的。”
　　皇上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你给她梳头了？累不累？”
　　“梳头而已，怎会累。”
　　皇上调侃得笑，“这次给则尹家闺女梳了头，下面漠然家的，番麓家的都得让你梳，嗯，番麓家还有两个，你得梳两次。你给这个梳了不好不给那个梳吧。我看你这几年要忙了。”
　　“梳个头而已，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们觉得及笄时我去梳髻会给孩子带来福气，只要他们来求，我必定答应。” 皇后不以为然，“及笄是大事，谁不想女儿有个好的开始。他们也是疼爱孩子。只是，我没那个福气自己生个女儿，给她梳头。” 说到后来皇后又开始揪然不悦。
　　皇上不想她提这个话题，岔开话，“你怎么没福气了，你当然有福气。你看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的心还跟当年一样，一点没变。就凭这个全大晋就没人比你更有福气。”
　　皇后没想到他会这么自吹自擂，禁不住失笑，“你可真是的，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我说错了吗？你这个妖女，你说给我下了什么蛊？下一次能管这么多年？” 皇上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床边上推，心里开始动情。
　　皇后一边笑一边躲着他，可是躲不过去还是被他推倒在榻上。
　　“你一天下来不累吗？” 她忍着笑问。
　　“累什么累，我又没梳头。”
　　“可是我梳头了啊。” 她勉强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皇上停下来思索了一下，伸手拔下她头上的玉簪，”是你自己说的啊，梳头不累。”
　　皇后笑得直不起腰，“你可真是个无赖。”
　　“我是无赖，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她越发笑得厉害，突然惊呼一声，”等一下，门。。。“
　　皇上扫了一眼门口，”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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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安静，又是一阵低笑声，然后一只手把湖绿色纱帐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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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人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得搂在一起，皇上轻轻抚着皇后散开的长发，两人心里都是一片安逸满足。

　　”北捷，你说，人一生的苦和甜是不是都是定好的？我们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磨难，把这辈子的苦难都经历完了，所以现在只剩下甜了？” 她突然问。
　　“大概吧。”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安慰得说，“也有上苍的宠儿，只有甜，没有苦。你放心，咱们的孩子都是天之骄子，他们不会受苦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可是有时候我又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吃点苦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我觉得他们太一帆风顺了，只怕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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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漠然一家的行程定在十月初一，不能再晚了。寒冬将至，他们如果不想绕道，就一定要在大雪封山之前延西宁道穿过松森山脉到达北部边境。风陵府连着几封奏折递过来，域外柔然国的可汗缠绵病榻，眼见的快不行了。几位王子为争汗位斗得不可开交，已是撕破了脸。若是可汗一旦故去，必定有场大乱，就怕会牵连到大晋边境。驻守风陵府的王皓将军请求漠然将军早日到底风陵府坐镇。
　　顾夫人决定在九月二十日就把楚灵送去浦里村。记得皇后让她们走之前进宫一次，十八日那天夫人带着楚灵求见皇后娘娘。

　　“时间就是这么一年一年过去。你们回来了几年，现在又要去风陵府了。” 皇后拉着楚灵的手，对着顾夫人伤感得说。
　　“你们走的这段时间本来我想让灵儿到宫里来和我作伴，可是既然你要让她去顾家医馆学医，这是好事，我也不好耽误了她。只得算了。”
　　顾夫人知道皇后是真心喜欢楚灵，拉着楚灵给皇后跪了下来。“娘娘，将军和我这次离开时日不算短，又是远在千里之外。虽然楚灵有外祖父照拂，但我担心万一有什么事她外祖父照看不到。”
　　说到这里有些为难，住口不再说下去。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你和漠然放心，孩子虽然在浦里，但我会和太子说，让他着人时常去看看。”她本来想说让广平王去，转念一想，广平王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照看楚灵，话到嘴边就改成了太子。“浦里靠近丹阳行宫，如果灵儿有什么事，就往丹阳行宫送信，行宫自然能联系到宫里。如果灵儿要给你们寄书信，也送到行宫好了。”

　　顾夫人听皇后想得周到，这些天的担心总算可以放心，给皇后行了个大礼，心里感激不尽。

　　到了九月二十，将军和夫人带着楚灵，她的几个丫鬟还有小鹿点点，赶着两辆大车去了浦里村顾家医馆。
　　夫人一路握着女儿的手，心里万般不舍，还没分离就开始牵肠挂肚。到了娘家，含泪把女儿交代给父母，连住都没来得及住一晚就和将军又匆匆忙忙得赶回了建康。回去的路上夫人大哭了一场，只盼真能一切顺利，过两年边境安稳了能早日回到建康，一家团聚。

　　楚灵开始了在浦里顾家医馆学医的生活。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浦里村的日子平淡而踏实。除了挂念父母，别的一切都安好。虽然医馆的生活和将军府比清贫了许多，但她本就不是嫌贫爱富计较吃穿的性子，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顾家二老都是真心疼爱楚灵，顾大夫更是把医术倾囊相授，像当年培养女儿一样培养楚灵，希望她能把顾家祖传的医术继承下去。一旦忙碌起来，便不觉得日子难熬，楚灵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每个月丹阳行宫的内侍会把顾夫人的信给楚灵送来，等她读完信，写了回信再带回去。从母亲的信里楚灵知道了父母在边境的情况。
　　柔然大可汗拖了小半年终于过世了，几位王子为争汗位一场混战，因柔然与大晋有不少国土接壤，大晋也被牵扯进去，所以父亲很忙。除此外一切都好，希望等柔然可汗之位尘埃落定了，父亲可以轻松一些。
　　楚灵知道母亲定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边境局势再怎样也不会和她细说，千里之外自己只能暗暗祈求父母兄弟平安。

　　严冬过去，初春到来，恰逢这天风和日丽。楚灵和白薇两人去村外的山上採草药。两人一早出门，临近中午时一人背着一个小药篓回来了。
　　“小姐，咱们今天的收获不错，半天功夫就满满两篓药草。回去你得好好教教我这都是些什么药。”
　　“好。今天采到的有几味药很是难得，我记得外祖父提到过。他炼制治疗心悸的药丸正好要用到。等明天我们再去找找。”
　　楚灵只顾着和白薇说笑，走到村口，没注意就在村口那株硕大的香樟树下，有个人正含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