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陆拾光》一俢

5、4、医院

　　顾孟祎和顾孟之在寸土寸金的B市偏远地区合租了一间便宜的合租房，两个人工资有限，在大城市生活只能尽量挑选便宜的，这也成了两个人生活的一个习惯。
　　当年顾孟祎从小镇毕业之后通过考试分配到B市任职，顾孟之从以前就是顾孟祎的死党，由于不放心顾孟祎的身体就一起跟了过来，租了便宜的房子，平日里一个教学一个销售，固定日子带着顾孟祎去做心脏检查，除了抠门啰嗦一点，顾孟之的细心，还是让顾孟祎省了不少心。
　　两人吃完饭回到家里之后，顾孟之就开了电脑开始播放着伤情的爱情歌曲，然后开始念叨着过去两个人的事情。
　　顺着那哀伤痛苦的曲调，爱干净的顾孟祎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头洗澡，一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音响里还重复着那哀戚的曲调，顾孟之也还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那个劈腿男的种种劣迹。
　　顾孟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你能换首歌吗？”
　　“这歌不好吗？”
　　“……越听你心情只会越糟糕。”
　　顾孟之似乎侧耳倾听了一番歌词，某个不具名的女歌手正在声歇力竭地吼唱着，都不知道情绪落在哪里，顾孟之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音响。
　　看到顾孟之沮丧的表情，顾孟祎本打算过去安慰安慰她再骗她去睡觉，手机却响起来，看到手机上面的陌生号码，不由得心下疑惑。
　　“喂，你好？”
　　“你好，请问你认识曾帆吗？”清脆的女声在电话的另一边响起，是个陌生的声音。
　　“曾帆？认识。”曾帆不就是下午小考不好留下来补习的孩子么？
　　“我们这里是第三医院，曾帆刚才被车子撞到了，现在在医院里，但是不肯说出家里人的电话，只让我们联系你。”
　　“被车子撞了！？严重吗？”
　　“只是轻微擦伤而已，现在还在医院，你过来看看吧，顺便通知他的家里人。”
　　挂了电话，顾孟祎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取了包包就要冲出去，沙发上的顾孟之手里拿着面膜膏诧异的看着她。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有个学生被车撞了，我去看看他！”
　　“你小心点别跑太快你心脏不好！”
　　“知道了！”
　　话刚说完门已经关上了，顾孟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被车撞了你去干嘛，又不是家长，总把学生看成自己的孩子。”
　　顾孟祎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曾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孟祎急忙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的曾帆抬起头，顾孟祎这才看清孩子的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
　　“小帆！”
　　“顾老师！”
　　曾帆看到顾孟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出双手似乎是要索抱，顾孟祎却站在他的面前，有些责备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
　　曾帆看着顾孟祎，嘴巴挪动了两下，眼睛忽然闪了闪，“我爸打我，说我不会学习，整天就知道玩，所以这次考试才考不及格。”
　　看到曾帆一脸的难过，声音还带着委屈的哭腔，顾孟祎也没再多说什么，坐到病床上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没事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他来接你了，别哭了。”
　　曾帆没有多说什么默默低下头，顾孟祎以为他只是委屈一下而已，轻柔的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
　　“对了，你是怎么在医院的？”
　　曾帆抬起头，视线越过顾孟祎看着她后面，顾孟祎顺着曾帆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身后原来一直坐着两个人，都穿着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像是成功人士，都挺年轻的。
　　站在前面的那个显然外貌比较出众，一双高挑的桃花眼十分的抢眼，而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十分的困惑，眉头微皱着，却也平添了几分忧郁的魅力。
　　而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显然就没有他这么有定力了，见到她的瞬间简直眼睛都直了，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活像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似得。
　　顾孟祎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没长得那么恐怖吧？
　　只不过，这两个人，似乎有点眼熟，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那位。
　　“你们是？”
　　被人这样看显然是很不礼貌的事情，顾孟祎不悦的开口询问，站在前面的男人才回过神，对着顾孟祎客气地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车差点撞到小孩子了，抱歉。”
　　男人道歉的态度十分的诚恳，而且还点头鞠躬，顾孟祎看曾帆也没什么大的伤口，就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做了脑部CT，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孟祎刚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胸口一阵迟来的钝痛，想来应该是刚才跑的太急了，所以才觉得不舒服，顾孟祎试着做了深呼吸，调整一下急促的呼吸。
　　“你……”
　　刚才一直跟顾孟祎说话的男人看到顾孟祎突然变差的脸色，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刚发出一个字节就被一阵巨大的撞门声掩盖过去，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抬头看向门口，门口明亮的白炽灯分明地照映出一个身影，室内的人看清是一个男人推开了大门。
　　“爸……爸……”
　　坐在病床上的曾帆干涩的叫了一句，还有一丝明显的颤抖，只是还没等他喊完，被曾帆叫做爸爸的男人已经冲进病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抓起曾帆的手臂往外拉，曾帆似乎是吃痛或者是害怕，一下子哭了出来。
　　“臭小子，老子养你这么大，打两下就离家出走，被车撞了还住院，住什么院，老子哪来的钱给你住院，赶紧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老师救我！顾老师救我！”
　　看到曾帆被人这样拉扯还哭成这样，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孟祎及时清醒，跑过去拉住曾帆的爸爸，看着一身酒气的男人，不由得怒目相对。
　　“曾帆受伤了，你不能这样拉扯他！”
　　“你谁啊！老子教育自己的孩子需要你管！”
　　“我是曾帆的老师，曾先生，不管孩子怎么样，你都不能这样对他施加暴力，而且他还受了伤，至少得让他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回家吧！”
　　“检查？住院？老子一天工资才多少钱，哪来的钱住院，你就一个老师凭什么管我家的事，走开走开！”
　　曾帆的爸爸一把推开顾孟祎，粗暴的力道掀得她后退了几步，然而看到曾帆一边哭喊着“顾老师”一边被他爸爸边打边拖出去，顾孟祎情急之下又冲了上去。
　　“等一下！”
　　“滚开！”
　　顾孟祎刚抓住曾爸爸的手，就又被他掀开，这次顾孟祎脚下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还倒了下去，幸好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扶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直敞开的病房大门被人一把关上，挡住了曾爸爸去路。
　　顾孟祎这才看清，原来扶住她的是刚才跟她说话的男人，对方将她扶好姿势却不亲昵，十分风度地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顾孟祎尴尬的从男人臂弯里走出来，看着因为被那个眼神特别有戏的男人关上了门出不去却还在骂骂咧咧的曾爸爸，一把将曾帆给拉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你是家长，孩子受伤了你该想到的不是钱，而是孩子的身体，如果你要回去你可以回去，曾帆我不会交给你的。”
　　曾爸爸显然是被顾孟祎惹急了，扬起手就要打人的样子，顾孟祎本以为接下来会挨一巴掌，心里虽然惧怕但还是梗直了脖子好不畏惧的抬头怒视着对方，可是还没等那只手压下来，就看到曾爸爸的手被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抓住，竟是半天动弹不了。
　　“孩子的医药费我出，有什么问题，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身后男人的声音很冷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周身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解释的气场，曾爸爸不由得愣了愣，收回了手，瞪了顾孟祎一眼之后走了出去。
　　看着还在啜泣的曾帆，顾孟祎安慰着拍打他的后背安慰他，将曾帆哄上 床，安抚他的情绪，直到曾帆沉沉睡了过去，顾孟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曾帆，轻手轻脚的放下孩子，顾孟祎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