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以为自己是个攻》程万里

15、Chapter 015

　　原深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喜欢易珩，还希望有朝一日追到他，只要不蠢，就不会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跟易珩怄气，他自认聪敏过人，果断凑到易珩身边哄他。

　　“生气啦？”

　　易珩依然闭目不说话。

　　原深拽住他的手亲了一口，易珩一个不妨被他得手，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睁开眼淡淡道：“有客房，你先去休息吧。”

　　“哎哟，跟我说话了，我太开心了。”

　　原深语气极其欠揍，可惜易珩依旧不理他，艰难地穿好衣服就准备回房，却被原深拽住手腕，原深少有的认真，仰视着易珩沉静的脸郑重道：“我喜欢一个人，就不想让他受一点委屈和伤害，更不想让他因为我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易珩不说话也不动，但也不看原深，原深猜他是不赞同自己，却又嘴拙无法表达，道：“你可以不赞同我，但你要尊重我。今后我们俩齐心协力，一同进退，加倍小心，不让今天的事再发生，我们俩谁也不受伤好不好？”

　　原深好话说尽，自己都把自己给感动了，易珩也没搭理他，也没赶他回去，于是他就死皮赖脸地住在了客房。

　　第二天，原深想着好好表现一下自己，起了个大早，煮了一锅粥，又出去买了吐司培根还有牛奶，做了个三明治，这样中式西式都有了，可惜他平时不下厨，也没什么厨艺天赋，粥加少了水，几乎煮成了饭，三明治里应该加番茄酱或蛋黄酱之类的，他加了辣椒酱，硬生生把三明治做成了手抓饼。

　　尽管如此，易珩起床看到他像模像样地系着围裙，还是有点感动，默不作声地坐到餐桌上，把原深弄的黑暗料理吃得一干二净。

　　饶是原深这样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了，抢过最后一片生菜，直接嚼吧嚼吧咽下去，含含糊糊道：“宝贝儿你忘了你还在跟我生气吗，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恃宠而骄的。”

　　易珩看了他一眼，起身收拾锅碗，原深连忙抢下来，主动收拾了去厨房，乒乒乓乓地一通乱洗，全部整理完回到客厅，易珩正拿着一本《管理的艺术》在看，原深觉得他并没有在看，只是怕单独跟自己待在一块儿尴尬而已。这么看来，一顿黑暗料理已经让易珩怒气全消。

　　原深瞅准了他翻书的瞬间，准备在他脸颊上香一口，结果亲到了书皮。原深心想，看来还没有完全消气。

　　原深死皮赖脸地缠着易珩要看他的伤口愈合情况，易珩拗不过他，还是把上衣脱了。昨天那个难闻的药水实在神奇，不过隔了一个晚上，现在伤口不仅不流血，甚至还开始愈合了，但毕竟是又长又深的伤口，完全愈合恐怕需要一个星期。

　　原深突然道：“你觉得拿长生丹换我命的人，和夺取别人魂魄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易珩摇摇头：“不是。”

　　原深推测道：“要我命的那个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找人杀掉我，谁杀都行；而夺取别人魂魄的那个人，我们知道他试图拿走林锦程的魂魄，已经拿走于鹤的魂魄，丁建国没招到魂不知道，这是我们知道的死亡案例，我们不知道的部分，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拿走了更多人的魂魄？”

　　易珩道：“昨天后来我又招了丁建国的魂，没招到，应该也被人取走了。”

　　原深又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识好歹，但我还是想说，搜集别人魂魄的那个人听上去更可怕，要我命的那个更像是私仇，不会有意波及到无关的人。”

　　易珩道：“修炼之法跟鬼魂有关的只有殷家人。”

　　原深想到殷晓荀也曾跟他说过，酒吧里出现的那个女鬼是被一个殷家人指使来杀他的。

　　难道是殷家某个人修炼邪术，还想顺道杀了他换取长生丹？

　　想不通……

　　原深摇摇头，道：“下次找殷晓荀摸摸底，对于殷家，他肯定比我们更加了解。”

　　易珩道：“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或许能知道是谁拿长生丹悬赏杀你。”

　　***

　　正逢满月，月色清凉如水。

　　易珩驱车载着原深往郊区驶去，道路两旁各长了一排高大树木，在地面、车窗投下斑驳树影。月亮从这棵树顶跳到那棵树顶，像是在跟地面的行人捉迷藏，天地安谧，除了汽车引擎和若有若无的虫鸣之外寂静无声。

　　这时节已入了冬，原深穿得潇洒又没关车窗，被冻得直抽冷气，易珩瞥他一眼，默默升起车窗。

　　原深瘫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喟叹道：“在安平市生活二十八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它还有这么清净这么美的地方。”

　　易珩道：“你喜欢热闹，安静的地方会让你觉得无聊。”

　　原深撑着下巴看易珩，漆黑双目染上些许笑意，“这取决于谁与我待在一起，与有意思的人待在一起，旷野沙漠也觉得有趣，与庸俗之辈待在一起，闹市之中都会乏味。”

　　易珩被他专注的视线盯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因为嗓子发干而声音低哑：“快到了。”

　　原深继续道：“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你待……”

　　“快到了！”易珩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哦。”原深不能开口，改用眼神撩易珩。

　　易珩坐立难安地开了一会儿，车速终于缓了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把车停稳，道：“下车。”

　　那是一座仿佛古代宫殿般的宅子，占地面积抵得上一个普通的住宅区了，四面都被树木植被包围，宅子左前方却又格格不入地修着一个停车场，正是原深和易珩他们所在的地方，原深环顾四周，问道：“怎么就我们一辆车？”

　　易珩道：“其他人都不需要开车。”

　　原深瞬间明白了：修行者们哪儿还需要交通工具啊，恐怕一个符咒跑起来比汽车快多了，长着翅膀譬如尚宥那样的，扑扇几下就到了，想到这里，原深不由得一阵嫉妒，“真羡慕你们能飞能跑的。”

　　易珩本要安慰他两句，看到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这边瞟，立刻闭紧嘴巴，一言不发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原深见他不上钩，索性直接问：“我前世是不是也很厉害，能飞能跑还能打，我都做过好几回这样的梦了，话说，有人要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前世得罪了他，比如抢了他老婆之类的？我这辈子奉公守法，良民一个，实在记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被人记恨到这种程度。”

　　“还有，你说你前世是不是我姘头，你说不是我都不信。”

　　“不对，你这么端庄贤淑，姘头这种词配不上你，我猜你是我的妻子。”

　　听到“妻子”两个字易珩终于忍无可忍，甩了道符咒过来，原深再张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死心，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得出声音，这才任命地追上去，拽住易珩的手，易珩甩了一次没甩开，也就随他去了。

　　从停车场到大门看着不远，走起来却有段距离，两人走了七八分钟才到。眼前朱红大门紧闭，门上满是原深看不懂的符文，四周安静空旷，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深搞不懂这是个什么地方，易珩又为什么要带他来。

　　他不能开口，就只能用眼神催促易珩解释，可惜易珩根本不看他，双手交叉做了个复杂的手势，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很快就有温润白光从他的手心发出，柔柔地包裹住他整个人，令他看起来仿佛掉落凡间的神祇，原深还没看得够，就被易珩拽得向前扑去。

　　想象中额头磕到大门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原深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一阵鼎沸的人声就率先涌入耳朵，喧闹嘈杂，跟门外的寂静仿佛两个世界，等他终于借着易珩的力量站直，入目之景更加令他惊奇。

　　很像他曾去过的市集，有人摆摊卖东西，有人四处闲逛挑选，品头论足，讨价还价，似乎跟人间并无什么不同，如果不算那些“人”的奇形怪状的话。抛开那些长着各种耳朵和尾巴、明显是动物成精的妖修不说，另外还有让恶鬼抬轿子的鬼修，踩着剑飞来飞去的剑修，穿红戴绿的老头，甚至还有个舍不得骑宠而把老虎抗在肩头的女修，奇葩怪诞的程度实在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原深喃喃道：“真是大开眼界。”

　　又后知后觉道：“我可以说话了啊……”

　　易珩言简意赅道：“这叫‘访仙市’，每个月月半举行一次，全国各地的修行者都可以参加，以物易物，人类的钱币在这里不流通，门口那道禁制就是用来卡普通人类的。你要跟紧我。”

　　不用他说原深也知道，访仙市里的每一个人，捏死他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把这些人比喻成野兽，那他只是个柔弱无害的奶娃娃，一丁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可惜他不去招惹别人，却有人来招惹他。

　　那是个比易珩还高半个头的男人，膀大腰圆，走起路来令人产生一种整个大地都在震动的错觉，他气势汹汹地拦在原深面前，看原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鄙视极了。

　　“这位道友，访仙市不能带人类进来你不知道？除非……”他卖了个关子，跟他同行的那个妖艳女人立刻拿捏着腔调尖着嗓子接道，“这个人类是宠物或……食物。”

　　妖艳女人浪荡的眼神将原深从头到脚舔舐了一遍，殷红的舌尖挑逗地压着下唇，“你不舍得吃，我们不介意帮你吃掉他。”

　　原深汗毛直竖，恶心得够呛，易珩拉着他的手，连神情波动都不曾有，淡淡道：“让开。”

　　一男一女被易珩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露出个狞笑就一起攻了上来，男人拿了一口长刀，女人执着一柄短剑，两人修行都不算高，贵在配合默契，发挥出来的实力倒也不容小觑，可惜再默契的配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够看。易珩没掏武器，以指为剑，甚至没怎么挪动地方，那一男一女就像被吸住了一般，察觉了易珩实力之后想逃都不能，惊恐万状地被易珩耍弄得团团转，最终又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一道黄符捆在一起，吊在了十步之外的一棵大树上。

　　易珩把那对男女的刀剑扔给原深，道：“给你玩儿。”

　　那对男女脸涨得通红，倒不知道几分因为倒立的姿势，几分因为这极致的羞辱。

　　原深忍不住笑，想扔了刀剑，却发现刀剑不往下坠却反而冲天而起，又猛然下劈，将原深旁边用作指路的大石头劈得粉碎，易珩不发一语，却再没有人敢打原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