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九州已霜寒》皎皎明月何

3、第 3 章

　　韩信带我去找紫霞，不知道他与紫霞谈了什么，紫霞在思考了一夜后同意了这个决定。
　　回龙族那天，她对韩信说:“韩信，你若不能如你所说那样护她周全，我便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我说:“紫霞，你担心的事我也知道，可你放心，我并非无知，况且只是去龙族一段时间，我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她说:“我最后再信韩信一次。”
　　我回了龙族，天帝让我恢复了龙族公主的身份，同时得知我不愿待在龙族地方，便允许我继续待在碧湖，但依旧是挂着那个身份。
　　一转眼，又是数十年须臾时光。
　　这几日，天帝他老人家似乎跟月老杠上了，不少神仙被他乱点凑对，碍于身份，月老郁闷之余又不敢多说几句，只得在背后嚼舌头。
　　韩信这几天也不太好，因为前些天，他也被乱点了鸳鸯谱，是以好好的龙宫不待，跑到我这碧湖来躲风头。
　　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自然得了紫霞不少白眼，紫霞说:“昔日你尚还是白龙战神时我便觉得你是个怂包，如今你越发的不争气了，让我怎么放心把大乔交给你照顾，不如大乔你以后别回龙族了，这小子没胆护不住你的。”
　　韩信说:“本将军是见那老小子年纪大了受不的惊吓，若是他再敢过分些，老子必定去闹上一闹他的天宫！”
　　紫霞说:“你还以为你是——”
　　话没说完，她便默了，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要在这躲我也不赶你，看门就好了。”
　　我看着紫霞有些不对劲的离开，忍不住问韩信:“兄长，紫霞刚才说的是什么人啊，为何没说完她便停住了。”
　　韩信吃了块糕点，说:“那可是紫霞的一段风月往事，你年纪小，听不得听不得。”
　　我郁闷了，“我忽然发现碧湖这里屋子不够多，兄长不介意睡门口吧。”
　　“……”
　　过了几日，天上派了人下来，吓得韩信一听到消息便找了处地方躲了起来。
　　可是这次这些人寻的不是韩信，而是我。
　　我也没想到，天帝这次似乎是玩的有些过头了，竟也要为我赐婚，况且，他要我嫁的人，是李白。
　　听完旨意，我不为所动，问道:“李白知道吗。”
　　他答道:“自然知道，殿下问这做什么。”
　　我继续道:“他可同意？”
　　“若是凤君不同意，这份旨意便不会到殿下这里。”
　　听完这个答案，我觉得心中搁着的一块大石头放下，我松了一口气，答道:“那我嫁。”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想确实也是。
　　我坐在红鸾轿中，有些坐立不安，昨夜我将李白送的轩辕变小系上链子，戴在脖子上，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从天帝赐婚到李白以轩辕为聘再到我嫁入凤宫，不过五日时光，那样的糊涂，我便嫁人了。
　　三日前。
　　我已经做好了嫁入凤宫的准备，可是婚期究竟是何时，天帝赐下的婚旨并没有写。
　　韩信忽然来说，或许天帝这么着急赐婚另有隐情，因为他听说李白带了一个凡人女子上了天庭。
　　据说那是凡间的公主，名叫王昭君，本来她是要和亲边疆，可是她出嫁那日，李白甚至以白凤真身将她的花轿劫走。
　　我问韩信消息是否准确，他说千真万确，因为他偷偷去了趟凤宫，见到了那个凡人女子。
　　若说听说李白不反对娶我时我的内心是喜悦大过一切理智，那么此刻便是曾昏了头的我终于捡回了自己的理智，我不悲哀也不难过，我只是有些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早一点让他爱上自己。
　　我想了想，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兄长，我们去一趟凤宫吧。”
　　他说:“好，兄长定要为你撑腰，让他将那凡人迁出凤宫，我的妹妹不是他能轻易辜负的！”
　　我说:“不，兄长，我们去退了这门亲事。”
　　看他不解，我又说:“既然他已有心悦之人，左右嫁过去也是给他添堵，与其让他厌烦我，我宁愿不要凤后这个位置，留着给他的心上人，那样也好。”
　　当我对着李白时，我却说不出口，可是再怎样说不出口，终究还是要开口，毕竟，勉强的永远不是好的。
　　凤宫的后花园里，我面对着李白，说:“这次来是要对凤君说一说关于我们的婚事，我觉得这个婚事太过突然，无论是我还是凤君大概都猝不及防。”
　　他说:“婚事这事我也觉得来的突然，天帝没有说婚期就给了这么一个旨意，我也没有给你什么聘礼，终究不妥当。”
　　心中有些痛，但我还是撑了下去，“凤君与我见过没几面，一定没有感情，如今凤君已有心悦之人，大乔自知自小乡野长大不知礼数，不愿纠缠凤君，自愿退婚退出。”
　　他似有些诧异，道:“你要退婚？”
　　我说:“是，还望凤君成全。”
　　他说:“昭君是我的知己，她前一世于我有恩，这一世她被凡间女帝逼迫和亲，我不愿她被逼迫救了她。”
　　昭君，应是那凡人女子的名字。
　　我说:“只是知己？”
　　想不到，哪怕是号称无欲无求的神仙也是爱八卦，竟将一件小事传成了天大的事，如此想来，我此番来退婚倒真的有点争风吃醋小肚鸡肠的感觉。
　　李白将腰间宝剑丢给我，我连忙接住，他说:“这是上古神剑轩辕，凤族世代相传宝物，如今我以轩辕为聘，三日后迎娶龙女乔莹为凤宫凤后，你可敢？”
　　我真是爱极了他的嚣张模样，说:“我敢！”
　　李白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与他并无感情，他虽只是出于前世恩情将那凡女带上凤宫，但他不知我心性，怎知若一个龙女若是善妒要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是轻而易举的。
　　这一天，龙族的龙女乔莹成为了凤宫的凤后，是凤凰族最后一任凤君的结发妻子。
　　下轿子时，喜婆要为我盖上盖头，我却阻止了她，宫灯的华彩让我眼睛有些生痛，这样的光太过刺眼。
　　因着我如今身份就要不同，我记着韩信说的，我要端庄雍容的笑，要做符合凤后这个身份的事。
　　其实我很想对大殿上的凤君我未来的夫君，我一见钟情后思慕了百年的李白大喊:“喂，李白，我来了！”
　　满殿皆是如殷红如血的红烛，李白伫立在大殿之上，一身大红华服璀璨，华发红衣，这个人永远是如此，他一在，便将周围风光景压下。
　　他胜绝天下所有男子女子，却又不似女子。
　　天上三分雪色白，胜绝世间万千景。
　　这是世间唯一一个冷到极致的尤物，亦会是我的夫君，我这一世的执念。
　　每一步，都在走向他，从真实到不真实，复又回到真实。
　　不论我如何压抑都无法平静，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哪里，直到看见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近到咫尺。
　　咫尺里，只余得下他和我。
　　是否成全了错觉。
　　我踮起脚尖以便可以直视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灯光的暖色，没有深潭，漆黑的眸子漾着冷冷的雪，亦如他雪白的颜容，我知他那份冷那份雪是天生的，可我的血液早已充斥着脸颊。心爱之人在眼前，纵然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在眼前，亦让人心动摇。
　　李白伸出他的手，慢慢托起我的手，将它付到他手中。在无数双注目的眼光下，两只手相碰的短瞬间，我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太白！”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眨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脸，胜绝白雪的脸，可我唯一做到的只是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
　　从前他是天上仙人，我是无所牵挂的孤女，我们在龙与凤，天上与海底的一端，若世间两个极端。
　　风月离奇，哪能不将我们牵扯到一起？
　　凤族不住天上，仙乡依旧能见月色，百花的馨香如薄雾般笼罩着我们，月华下一殿红烛契阔成刺眼的美，繁琐的行礼终是在一声“礼成”后结束，李白转身，面向周围的宾客，而我却迟迟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最后由侍女们搀扶去新房，我走了几步回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