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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革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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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琴经过了最初的惊慌,想到吴错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报不报警呢?但是一想到24小时后吴错会被切手指,那里还顾得上许多。她急忙去买了旅行箱,便到各处柜员机取现金。最后发现这箱子好大装不满,她自己能提现的额度已经全部用完了。直到天快黑了也没想出别的办法,只好回酒店找老娘要钱。
“你要那么多现金干嘛?”孟夫人听了大吃一惊,非要问个明白。娘俩这一争执引起了孟广德的注意,他也问怎么回事。孟琴脑子混乱无法自圆其说,最后只得说了实情。孟广德大怒,道:“糊涂!这么大的事你想自己解决?就算你给了他们钱怎么保证他们能放人?你有什么把握?要是出了事你怎么跟他父母交代?”这一问才使孟琴冷静了一点。
最后自然是通知了吴明生和康丽报了警。由于时间紧迫又没有足够信息,警方很被动。一方面进行调查,一方面让他们继续准备钱,等下一步对方的反应。
在第二天早上绑匪果然打来电话,得知钱已经备好了便约定到一个地铁站交接。来的是二子,他拉着一个行李箱上了孟琴的车,被车上的便衣警察控制,经过突审二子交代了一切。
警方一面在监控下放归了二子,让他联络包亭贵说一切顺利,一面突击了匪巢,却出乎意料的扑空了。原来多疑的包亭贵觉得事情太顺利了,担心有诈,临时决定撤离到村后山丘上了。这次警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包围了包亭贵等人。可出乎意料的事又发生了,这山上有个洞。包亭贵走投无路躲进了山洞里。据二子供述包亭贵有一只自制左轮手枪,由于这山洞很深且只一个入口,于是双方僵持下来。
警匪双方进行也一系列交涉后,包亭贵要求警方提供越野车并加满油,做再次逃离的准备,但是也自知升天无望。他撕掉吴错和贾同顺嘴上的胶带,说:“看来我们的聚会是到头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贾同顺忙道:“你出去自首是判不了死刑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不是,你可别想不开呀!”包亭贵哈哈大笑:“然后呢?你们继续逍遥,老子一辈子住在监狱里吗?去你妈的!”他踹了贾同顺一脚,又问吴错:“你有话吗?”吴错道:“该吃午饭了。”他这一说,折腾了大半天的众人顿时觉得又饥又渴。包亭贵道:“也好,大家做个饱死鬼。”于是他向外面要求一顿大餐,并指定他跟踪吴错时见过的孟琴送进来。
警方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经过请示决定狙杀绑匪。问孟琴愿不愿意把绑匪引到洞口,由狙击手击毙。孟琴虽然害怕但是还是说可以去,但是孟广德一听勃然大怒,坚决制止。警方保证说:“让她穿上防弹衣和头盔应该不会有危险”。吴明生也恳求道:“这是好机会,让她试试吧,又不是让她不进去,应该没什么危险。”孟广德怒道:“没危险你们两口子去好了!”警方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很没面子,只好再次和里面交涉争取换别人。包亭贵道:“别人不行!”过会儿又道:“那就让吴错的老婆来送。”因为他见过甄镜照片,可防止警方假冒。这下难倒了吴明生和康丽,可是事在紧急,也只得硬着头皮和两个警察去请甄镜。
甄镜家据此只半小时车程。自打吴错走后,甄镜也没必要被锁着了。这些天来在家里养尊处优反倒有点发胖了,她甚至都忘了还有个吴错等着她回去。
甄嬛见吴明生带着警察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明生怕节外生枝,抢先道:“别怕,我们找甄镜是为别的事。”甄嬛这才把心放到肚里,叫了甄镜和他爹出来。吴明生和康丽吞吞吐吐的讲述了所发生的变故,但是请她诱敌的事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还是随行的警察讲了出来。
甄嬛终于听出了门道,不等甄镜说话,便道:“吴局,我们甄镜和你们非亲非故的,你来找我们是什么意思?”康丽忙打圆场,道:“看你说的,甄镜不是和我们吴错一直在恋爱吗?镜儿,现在吴错真的有生命危险啊!”她绕过甄嬛直接看着甄镜。甄镜自然没有二话,起身就要跟他们走。甄嬛和她们爹早已用眼神做了交流,一起拦在门口哭了起来,甄嬛掐一把她爹,甄镜爹哭道:“你们儿子的命值钱,甄镜也是我的命根子啊,这去了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以后怎么活啊?”甄镜无奈道:“别哭啦!我还没死那,时间紧迫快躲开。” 吴明生和康丽是何等人,一看就明白这是趁火打劫啊!吴明生冲康丽使个眼色,康丽心领神会,上前道:“亲家!你放心,有警方担保甄镜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了闪失,我们家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大恩大德,你以后的生活包在我们身上,你看行吗?”甄镜爹一犹豫,又被甄嬛掐了一把,哭道:“我明白,你们现在用得着甄镜,说的都是好听话。”吴明生急的看看表,轻声问康丽:“你身上带钱了吗?”康丽说:“有张卡,十几万吧。”吴明生对甄嬛和他爹说:“这样吧亲家,我们一起出发,路过银行,先给你们留下十万块钱,后面另有重谢。”说着就拉着甄镜爹往外走。甄镜爹嘴里嚷着:“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是为了钱啊。”可是这脚下却是半推半就跟吴明生上了车。甄嬛那肯落后一面解释不是要钱,一面也追上了车。甄镜、康丽和两个警察四人相望无语也上了车。甄嬛和他爹拿到钱只是叮嘱甄镜小心,便无意再跟随了。
到现场后,甄镜详细听了诱敌计划没有发言,也拒绝穿防弹衣,只管搬起已经备好的食物朝洞口走去。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按照计划诱敌,而是在洞口外放下食物,径直走了进去。把外面的警察和吴康急的直跺脚。
“谁是包亭贵!”甄镜大声的问。包亭贵问:“食物呢?”甄镜道:“就在外面,我们计划引诱你靠近洞口,射杀你。”包亭贵听了也脊梁沟冒凉气,问:“那你为什么还进来?”甄镜声音更大了,道:“因为你们全都小题大做!只要你放了他们就什么事都没了,根本没有人会死。”包亭贵对这位的天真不知是应该发笑还是应该发怒,道:“你他妈有病啊!放了他们,是你们什么事都没了,我!就算不死也要坐一辈子牢!”甄镜的声音简直怒不可遏,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坐一辈子牢怎么啦?判死刑又怎么啦?你如果什么都不敢面对,就算拿了钱跑出去,这辈子也不过是东躲西藏、混吃等死,是个窝囊废!”包亭贵一时间竟被噎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甄镜竟然直冲他走过来,道“据我知道十二年前的人命是误杀,就算加上这次,两罪并罚至多也就判个无期,你好好服刑一般二十多年也就出来了。你不要怕在监狱里或者出来后是不是活的悲惨,你活的悲惨和这些事根本没有关系!是因为你一辈子都在逃避,找种种借口说服自己一错再错,你现在就可以立刻回头!回头从来都不需要任何条件,你醒醒吧行吗!”包亭贵简直不知道还有这么愣的人,声音颤抖着道:“站住!你少……蒙我!你说的这套,警察都说过了。”甄镜怒道:“我蒙你什么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包亭贵无言以对,只道:“站住!”
甄镜站住在他面前举起手转了一圈,道:“你怕什么?我什么都没带,我不是来制服你的,也不是来骗你的。我只是来照你聊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事情到底有什么意思。你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现在坦然的面对一切就行了,坦荡不需要任何条件,其余的都是些胡思乱想,根本就不足道!你明白吗!”
包亭贵举着枪对着甄镜,只是这手止不住颤抖。甄镜走到他面前,用胸口顶住枪口。包亭贵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甄镜哭道:“没什么好怕的!不要再怕穷、怕担责任了!你还不到四十岁,从现在开始好好活一回吧!你这辈子太不值了!”
包亭贵眼前一片模糊,觉得这只抢似有千斤重,他支持不住,那枪口不住的往下沉。
突然一旁的强子猛的一棒打在他手上,包亭贵不备,大叫一声,枪脱了手。强子一把抓起枪,反而对着他,大叫:“趴下!趴下!”包亭贵吃了一惊后,怒视强子,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藏得够深啊!你知道吗?我给你爷爷治病的钱,供你们吃喝玩乐的钱,都是我下煤窑拿命换来的!你现在到拿枪对着我了?你开枪啊,开枪啊!”说着就往强子跟前凑。
甄镜害怕强子紧张真的开了枪,立刻挡在包亭贵前面,道:“强子!那是傻瓜用的东西!它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把它给我!”她伸着手等强子。强子喘着粗气,平了平心跳,迟疑良久后把枪交给了甄镜。没想到甄镜回身又把枪坚决的塞到包亭贵手里,等着他做决定。
包亭贵呆呆的望着甄镜,问道:“你就是……他非要娶的那个……艾滋病老婆?”甄镜道:“我是谁有什么要紧?”包亭贵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他倒退两步瘫软的坐到一块石头上,艰难的用那颗混乱的脑袋思考着。
而甄镜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健步上前用右手揽住包亭贵的头,温柔而坚定地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包亭贵顿时浑身抽搐,他拼尽全力试图抵抗这种温柔的力量。可是,手一松,枪却落到了地上。最后,他放弃了抵抗,抱住甄镜的腰,使出平生的气力,哀号。
此时已是深秋,斜阳投射到色彩缤纷的树木上、山丘上、房屋上、原野上,也映到包亭贵的脸上。他神态安详,在甄镜的陪伴下踏着坚实的土地走向警车,他心中已经被点燃了那无需任何原因的火焰,可以坦然面对等待他的一切了。
后面强子给吴错和贾同顺松了绑,也跟上来。贾同顺冲到那堆食物前面,抓起一瓶水喝起来。吴错从他身边走过,他也顾不上说话,摆手示意吴错先来吃点东西。吴错笑着摇摇头,走到吴明生和康丽那边,靠到一辆车上,得意的望着甄镜和包亭贵道别。对父母和孟琴的嘘寒问暖,置若罔闻。
在康丽诚恳的邀请下,吴错和甄镜回家吃晚饭了。吴明生由于觉得尴尬,回避着这俩人的目光,话自然也不多。康丽却不再纠结,死心塌地的站到了儿子儿媳一边,甚至有点诚惶诚恐,生怕这两个再离家出走。她居然亲自插手厨房,和刘婶一番忙碌后做了一桌子美味,给这二人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突然又停了下来,抓住甄镜的手,嘴唇有点颤抖,说:“谢谢你啊。”甄镜听到这话把另一只手放到康丽手上,道:“不要谢我,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果……别人都出来了,而吴错没出来呢?”康丽自然无言以对。吴明生问:“难道,你去山洞里不是为了吴错?”不等甄镜发言,吴错却把甄镜的那只手抓过来,微笑道:“包括我。”于是二人相望而笑。这让老两口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饭后吴错上楼收拾那间久不住卧室,康丽则又去厨房准备茶点水果。沙发上只留下吴明生和甄镜,这二人都不像康丽那样激动。吴明生看了甄镜许久,忽然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甄镜听了这一问也端详起了吴明生,二人相望良久,同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