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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何解相思 ...

  •   “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厉国冬季无冰雪肆虐之象,但并不短促,时至三月中旬,空气尚是寒冽。
      厉战玄倒是以各种由头向江遥宫中送了不少熊毯貂裘,只是江遥贪恋着地龙的温暖,连剑也不常练了,终日窝在书房内。一杯双井茶,一盘酥香的点心,两三本话本,江遥便可打发掉一下午时光。
      可今日推开门去是,风和日暄,万里无云。出奇好的天气让江遥不禁想漫步一回。
      虽是冬末春初,御花园却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迎春、仙来客、梅花……一应俱全。而梅花不知何由,甚是稀少,其次开得最盛的便是垂丝海棠。
      江遥脚步转向海棠,在树下站立,只觉仿佛身置于花海之中。少许绿色长条花柄垂下,末端便是海棠了,一半蓓蕾,一半怒放。漫天的海棠花多如繁星,色似点点胭脂,偏偏又如水墨晕染般层次不明,由猩红向玫红渐变。远望去像极了一朵绯红的云雾,更是花非花雾非雾。
      江遥素来不喜气味馥郁的花,海棠则恰好无味。因此,江遥不由伸手抚上了枝头的花,娇小玲珑,煞是可爱。只是如此秾丽的花只有有刚著雨时才最妖娆,江遥心情微黯,应该挑个雨天来的。
      朱弈凡这几日既是烦闷又是惆怅。
      手下人来报,九安中并无那日偶遇的公子,他自然是不愿相信,忙派了更多的人去寻,茶馆、酒楼、当铺,甚至连九安中的小倌馆他都亲自找了一遭,可心上人仍是一无所踪。
      这些天的动静实在太大,被爹知道后免不了大发一顿脾气,严加训斥,无非是什么不务正业,大龄不婚之类,朱弈凡早就听腻,左耳进了石耳出。只是朱弈凡实在没料到一向溺爱自己的父亲居然恳请皇上让自己担任刑部侍郎一职。
      金口既开,便是开弓再无回头箭。他再是满心不情愿也只能上了任。本来侍郎的职务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但朱弈凡散漫惯了,名声狼籍,威信难树,刚接手又有上司的为难,下属的不服。一时间焦头烂额,只能减少人力避开父亲悄悄去寻江遥消息。
      今日刚下完朝,朱弈凡 心头一片焦躁不安。朝堂上有人说三王爷府上有先帝所收藏的孤品,三王爷大惊,为了洗清自己无不臣之心,供出此书为左相所赠。左相抵死不认,直至太监将书呈至面前,左相刘礼才脸色灰白,供认不讳。
      接着便是皇上下旨,判左相对先帝不敬之罪,又与朝臣私相授受,罪加一等,罢免左相一职,全族发配边疆。三王爷知而不报,勾结朝臣,拉帮结派,禁足一月,罚俸一年。
      “实在是一片腥风暴雨”,朱弈凡是纨绔,但并非愚昧之人。先前是因着自己无心官场,父亲与皇上结盟,为皇上办事,这些都避开了他。现在,朱弈凡无动于衷地站着,他看到了被待卫拖拽着的刘礼。
      年近花甲的刘礼,一向注重仪表的刘礼,此时,花白的头发凌散着像鸟巢一般,急地眼泪都堆在了皱纹里,官帽也歪斜得不成样子,官服已和抹布无二皱巴巴的。可他仍竭力与侍卫挣扎着,哪怕对方的指甲早已深陷自己肉中,伤口血肉模糊。
      他像个小孩一样胡乱蹬着腿,被太监用布堵起的口中零碎地发出声音,不大却令人听着就撕心裂肺地疼。他浑浊的眼睛睁地老大,好像下一瞬就能脱离眼眶,却如同失去感觉一样,丝毫不顾眼的干涩,一眨不眨地钉着龙掎上的人。“无声的绝望”,皇位上的那人不曾分出半点余光给他,镇静地像是那些惩处从未宣之于口,他的眼里有的只是冷漠,还有微不可见的喜悦。
      刘礼很快被拖了下去,朝堂又是一派时和岁丰之报。只有朝珠在刘礼挣脱中裂开,还在金砖上连绵不断地跃着,声音清脆。
      但这声音却像雷鸣大的鼓声一样在朱弈凡的脑海回想,大的让他听不清周围人的上奏。朝堂正是如此,无手足之情,更无后悔余地,稍踏错一步,等待你的便是家族蒙羞与无尽炼狱。这便是父亲要自己正视的!他要的不是个纨绔子弟,而是一代帝王辅臣!
      下朝后,恍惚的朱弈凡跟着引领太监进入御花园,一路上,朱弈凡心底迷惘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渐渐消失,眼神逐渐坚定。身为朱家人理应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但自已认定的事既使是父亲也无法动摇。
      叮嘱完朱弈凡莫要乱走,太监便离去了。周身风光正浓,朱弈凡却无赏玩之心。突然,眼角无意瞥到一抹月白身影,朱弈凡不由向那人走去。
      无论身份,全身素白在宫中可是大忌,但经历了朝堂之事,朱弈凡是绝不会因此出手相救徒惹一身麻烦的,他情不自禁是因为那身影与江遥太像,太像!
      终究还是他疏忽了,朱弈凡不是没设想过江遥是皇室中人,但实在是皇室中无江姓人,但若是对方是初至厉国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看清那人面貌!
      朱弈凡快步追上,一把挡在了欲离开海棠林的江遥面前,速度之快连跟在江遥身后的一众宫人都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遥被挡。
      江遥倒是不觉危险,毕竟厉国皇宫的守卫十分严密,并非是贼人能正在光明出现的。不过,眼前之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心上人近在眼前,垂下扇羽般的睫毛思考着,在绯红的海棠映衬下,对方如玉般白皙的皮肤也染上了淡粉色,人比花媚。朱弈凡目光灼灼,迸发出光彩。
      见到朱弈凡这副模样,江遥倒是想起了这人。只是那时这个人身上并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活脱脱个膏梁子弟,反观现在像是增了一股韧性,有了几分君子模样。
      “江公子,自…灯会那一别,你过得…可还好?”朱弈凡连日寻人,今日却意外相遇,竟然激动地有些哽咽了。
      宫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匆忙隔开了两人。江遥则在听着朱弈凡问话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自相识以来,这位公子举止便多有怪异之处。
      见江遥不答,朱弈凡也不恼。这才反应过来忙解了自己朝服的外袍,扫开宫人,朝江遥身上披去,“快些穿上,宫中禁穿……”
      “你们,在做什么?”厉战玄冷到掉冰碴儿的声音传来。
      厉战玄接到昂传来江遥在御花园的消息,刚下朝便换上便装赶来,想要与遥遥偶遇,然后水到渠成地共赏风光。自然是将原本也安排在御花园的朱弈凡抛至九霄云外了。
      谁知道映入眼帘的那一幕有多么惊心。他暗中守护,宁可自己受着如同万蚁噬心的相思之苦也不愿惊扰到半点的少年,在满枝海棠下,羞红着脸,与另一男子举止亲密,态度亲昵!
      那一刻,他几乎心神俱灭,恶念陡然铺无盖地地涌来。不再管少年是否排斥,是否接受,也不管什么循序渐进,什么水到渠成。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将那个引.诱少年的人当着少年的面千刀万剐!然后,将少年圈.养起来!让他日.日.夜.夜只能看到他这个凶手,与他这个凶手沉.沦.欲.海!
      朱弈凡转头,见是厉战玄,慌忙拽着江遥跪下。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何盛怒,但朱弈凡却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毁灭欲。如果说朝堂之上他认识到的是那个冷血、不折手断的君王,那么现在的这个男人刚是像极了一只被侵略了领地的凶兽,嗜.血而疯狂。
      江遥被拽住时仍是微愣的,实在是厉战玄周身气势转变过大。与自己相处时,厉战玄总是温和而有耐心,让人忍不住依赖,而自己经历了最初的疑虑、拘谨后便真的像寻常人家里的兄弟一样对待起了厉战玄。毕竟自己身份势力均是一无所有,除了可以增添了宽厚的名声,连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也无 。
      这是江遥第一次见厉战玄露出陌生的另一面。
      一时愣神,江遥竟是被朱弈凡拉了下来。
      厉战玄虽暴怒,但见江遥欲跪下,到底迅速冷静了下来,那一幕只是自己所见,有没有隐情先另说。退一万步说,遥遥也是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人拉扯的,这点从遥遥连纪信也甚少触碰便能看出。
      不待想明,厉战玄便身体快于行动扶起江遥,一把掀开朱弈凡披上的外袍,将尚在神游天外的江遥虚扰至怀中。细细查看了江遥周身,确认无恙。又被江遥发呆的软萌神情吸引,想伸出手捏捏小脸蛋,却担心江遥察觉,只好委屈自己动作轻巧地埋在江遥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满是江遥的气息,满足地眯起了眼打量起了朱弈凡,真是该死!竟然破坏他与遥遥的相处。
      “朕是吩咐过邢部侍郎不许走动吧?”
       ――――――
      江遥:我就在你怀里静默不动
      历战玄(舔.舔江遥):遥遥,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何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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