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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蓟州洗冤 ...


  •   刑部尚书手执玉笏走出位列,朗声说道。
      “严卿请言!”
       “老翁公西氏不堪蓟州连年赋税,迫于无奈在宝雀当铺当了玉器。玉质莹润通透,实为上品,但当铺掌柜心生贪念,观老翁无知,欲以十两白银之低价欺诈,公西氏之女公西娇疑之,双方僵持,公西氏携玉离去。
      不想当铺掌柜其人睚眦必报,当日当众受质疑已是暗中愤懑,于其主余贵前大赞公西娇姿容不俗。而这余贵惯是好|色成性,做那欺男霸女之事也是顺手之极,当夜将人掳至府上,强纳为妾。
      公西氏见女儿被掳于衙门间四处奔走,却不予审理,盖因余贵是蓟州巡府林延宗的小舅子,而林伯宗在蓟州是只手遮天、任人唯亲。奈何公西氏一心想要回女儿,在衙门前折腾了两月有余,被随意安上个谋逆的罪名,便一命呜呼了。那公西娇入了余府时因大闹了一场被余贵拳脚相向,而后又得知公西氏死讯,在余府中披麻戴孝,绝食而亡。
      此案事发于元祈二十七年,距今已是十年之久,林伯宗也已致仕,由其嫡子继任蓟州巡抚一职。若不是公西氏在世时曾助过婴将军之子婴瞳,而婴瞳于巧合之下招进了在余府做过长工的老仆,老仆无意之间谈及此事。公西氏父女的惨案怕是要永世沉冤莫雪!此案也不可昭于天理之下!那些徇私枉法之徒更不得按律判罪!请皇上明鉴此案,予以定罪!”
      言及最后,朝堂响起窃窃私语,这林占宗可是前丞相刘礼的得意门生,有今日的职位全因刘礼提拔,官运亨通得让人眼红。蓟州是鱼米之乡,林伯宗自然是油水丰厚,在任时与朝中不少官员私下有交集。这严刑部一廉公执法,若皇上真计较起来,少不得有人倒霉!
      “此等欺君罔世、鱼肉百姓之人,朕定当严惩!令公西氏父女沉冤得雪!”
      “皇上圣明!社稷福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拜,以头抢地,庆贺国幸,有君圣明,威声震耳,响彻太和!
      龙掎上的厉战玄面上一派欣喜,眉间却并未显出得意神色。只是不露声色地扫过一眼跪伏的厉战纵。
      谦恭之态不复平常,眼中因激动而红丝遍布,愤恨之情似是要脱眶而出。面颊绷紧僵硬的肌肉透露出内里的咬牙切齿,更别提那双青筋暴突的手,力道大的让人担心紧攥的玉笏会不会下一瞬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大概被抢了骨头而惹急了眼的疯狗是最合适不过了。
      上位者需喜怒不形于色,心思不露于外,连这点都做不到,真不知该说他的三弟过于轻视他这个竞争者,还是该说自傲地认为胜券在握?
      “众卿请起!”
      厉战玄收回视线,就算看戏的人不爱看,戏开场那就没中途收场的道理。
      “蓟州巡抚林伯宗……”
      “皇上且慢!”
      “朱待郎有什么要说?一并道来吧!”
      “启禀皇上!严尚书受皇命审理此案,现已将林伯宗全府及余贵全府押至九安,收监审讯。林府与余府也已贴上封条,禁止人员出入。
      只是微臣在搜查清点两府财物时,于林府后园假山处发现一秘室,秘室里除却扣下的蓟州贡品,还在一青花瓷瓶里藏有两本账本。
      账本自林伯宗上任时记起,详细记载了与朝中官员的往来、在蓟州卖爵鬻官的明细以及课重税赋的条条目目。所得钱财大半进奉给了刘礼,实乃林伯宗贪脏枉法的铁证!”
      “真不愧是刘礼的得意门生!上行下效,一个欺君一个枉法!也不用等到边疆严寒之地了,就在驼山将刘礼斩首示众吧!朕的前丞相身子湿气过重,也受不了那冰天雪地,五月里的驼山正是暖和,算是看在他效忠父皇的份上免了他这份罪!
      蓟州巡抚林伯宗欺君罔法、卖爵鬻官、意指为狱、横赋暴敛,奸佞之行不容于世,午时三刻于闹市行凌迟之刑。府中婢仆全数为奴,林府与刘礼府中妻女侍妾等女眷为军|妓,男子充军! 财物充入国库!
      余氏强占民女、草菅人命,于秋后问斩。
      撤去林伯宗之子职位,命婴瞳为蓟州巡抚,三日后上任。于蓟州青阳山厚葬公西氏父女,为公西娇立孝女碑,以昭世人其孝可感天地!蓟州百姓多年重赋课税,免三年赋税以休养生息。兹事体大,交由户部礼部执行。”
       “微臣遵旨!”
      ————
      “天机道长!这蓟州一城原是本王囊中之物,皇兄今早却下令命婴瞳任蓟州巡抚,将刘礼在蓟州布署一举打破!如此一来本王还有什么可与皇兄较量!”
      厉战纵下朝回府就快步迈了天机道长的住处,气急败坏地抄起天机道长置于桌几上的拂尘,对着伺候的小厮就是乱打一气。
      “还请王爷息怒!”
      天机道长正在隔间查阅古书,听到门外喧闹心中大是不悦,面上却一副风清云淡地走出了隔间。
      “息怒?不过是几条贱命却让本王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让本王如何息怒?”
      一面嘶吼,厉战纵一面发狂般地手脚并用踹打着小厮。小厮不过十三四岁,哪能受住如此疼痛,又畏于厉战纵身份不敢躲开,只蜷起身体在地上翻滚,咬紧了牙关竭力堵住含在喉间的哀鸣。
      “应伍,还不起来给王爷上茶。”
      看厉战纵已发泄了大半火气,天机道长这才顺口打发起了皮开肉绽的小厮。
      茶水被应伍颤颤巍巍地捧来,是厉战纵最喜的敬亭绿雪,又因早时时备着的,温而不凉,厉战纵丢下拂尘接过茶,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直接一饮而尽。一杯下肚,心才平静了不少。
      “快些滚下去吧!”
      “是,王爷!”
      小厮一瘸一拐地离开,厉战纵也不便使唤被自己尊为长者的天机道长,见一杯见底凭自躬身又添满了。
      敬亭绿雪,绿芽匀嫩,尖露白毫,香高气沁,茶水更是馥馥如花乳,湛湛如云液,更有“洗积昏,滤浮尘”之效。正因如此位于蓟州进贡的名品之列,就算是皇宫每年之量也不过几十小方砖,可见其弥足珍贵。
      但厉战纵所饮之茶并非是厉战玄所赏,而是刚致仕的林伯宗孝敬给刘礼,刘礼巴巴地献来的。只消一想到蓟州这块肥肉落入旁人口中,厉战纵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王爷无需烦扰!依贫道之见,蓟州于王爷仍是唾手可得!这婴瞳是婴将军嫡子,而婴将军又因偷闲逃职导致建福宫走水,烧毁了建福宫连带着烧死余国献的歌舞姬被皇上革职查办,最后于故上郁郁而终。
      婴瞳由身份高贵的将军之子沦为平民,父亲更可说是因皇上而死,心中自然是愤懑难平。此番重查旧案虽捞个巡抚之职,却难免与皇上离心离得,王爷只需多与婴瞳交好即可,到时,蓟州之主名为婴瞳,实则仍是王爷!”
      “道长所言极是!只是这婴瞳怕是不易拿下啊!婴将军生前曾有意想投靠本王却不想飞来横祸,婴瞳则与其父一直是意见相左,再则婴瞳为人刚正不阿,与那严刑部如出一辙,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本王可不止被那严刑部刺伤了一次喉咙!”
      言及此,厉战纵语调讥诮,堂堂一朝王爷却屡次被一小小尚书落了颜面,这笔帐他迟早要清算!
      天机道长不语,只俯身拾起凌乱的拂尘,刚欲拭一拭桌几上的尘埃,木柄却“咔嚓”一声由中间细缝绽开裂为了两段。
      “都是本王的不是!道长若是不嫌弃,本王府中尚有一根冰丝银纹九莲拂尘。”
      “王爷误会了,拂尘等器物于贫道而言皆是身外之物,过于精致反而是累赘。贫道只是欲以此拂尘与王爷言明一事:骨头再硬之人,只消找准了裂缝也可拿捏在手中。”
      “道长果真是慧心妙舌!这婴瞳不近酒色、脂膏不润,却是个孝子贤孙。皇兄下旨命他三日后上任,他却执意按礼为父披麻戴孝守孝三年,也真是个死心眼,要不是严刑部劝解教导,他还真能抗旨不遵了!
      这次肯出面重翻旧案,为公西氏申冤,恐怕也是看中了那公西娇的孝义。只是婴将军已入土多时,哪怕道长出面也不可死而复生了。本王上哪儿去给他找个爹来孝敬?”
      “王爷此言,略有偏颇。婴瞳重孝名,而婴将军死时带罪并不光彩。若是王爷予婴瞳一信物承诺大事成功后追封婴将军谥号,婴瞳不难不为王爷所用。倒是江国使臣近日将入九安,王爷需探查一番。”
      “道长所言甚是!这蓟州乃至厉国都将是本王的!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是说不出的古怪,可令小儿止啼、恶鬼驱散。好似盛夏深井里咕咕翻腾的水,阴冷地叫人骨肉发毛。若此时细看,厉战纵眼眸已显出病态的猩红,眼底狂热而兴奋地笼着漫天的血海尸山,热烈地能燃起火来!
      明明厉战纵凶气不复收敛,癫狂地骇人。天机道长却安然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啜饮着敬亭绿雪。
      两段拂尘安静地置在案上,案上小巧精致的雕鹤添彩铜炉上方烟雾缭绕,轻烟顺风飘出窗牖,现出飘渺的紫色,只一瞬,便是烟消云散……
      ————
      小剧场
      厉战玄:我不想玩权|谋,QAQ遥遥,我想和你困觉!
      江遥:#你可能是个假国君#
      #国君一心只想耍流氓,肿么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蓟州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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