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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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与以色列祖先同睡，于是所罗门便登上他父亲的王位。
哈及的儿子亚多尼雅去见所罗门的母亲拔示巴，拔示巴问他说：“你来是为平安吗？”
亚多尼雅向拔示巴请求娶书念的女子亚比煞为妻。拔示巴答应了，去见王，所罗门见她便起来下拜，吩咐人为王母设座，就在王的右边。
拔示巴向所罗门王请求将亚比煞赐予亚多尼雅为妻。
“为何单替他求书念的女子亚比煞呢？也可以为他求国吧！
亚多尼雅这话是自己送命。”
王便遣人将亚多尼雅杀死了。
——《旧约圣经·列王记上》
◆◇◆
远古能被称为祭典的活动都是严肃而庄重的，蒙昧时代的人们为了祈求平安福祉，向神献上牺牲祭品，虔诚地进行祷告。
这段时间不短，还有斋戒一说。立香数着日子等候，所罗门王举行的燔祭总算正式结束，王的御驾也要起驾回宫了。
立香并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祭典，在她的故乡岛国，被称之为祭典的已经不是肃穆的仪式，而是具有季节性特色的民众活动，即使仍然保留着一部分古典的祭祀仪式，也几乎已经完全被商业化浸透，比起仪式，更像是一种全民的娱乐活动。
对立香来说，亲眼得见古朴的祭祀仪式实在是太过难得的经历，可惜的是她对此全无感触。
起步回程的时候，立香以为所罗门会给她在行进队伍中安排一个位置。
然而所罗门并没有这么做。
立香依旧裹着深色的布不起眼地站在人群中时，所罗门王站在自己的轿辇前回头扫过人群，目光焦点落在她的身上。
“王？”
王身边的侍者轻声询问，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王却迟迟不入轿。所罗门王行事必有深意，但若王什么都不吩咐，下面的人便有些难做。
立香微微抬头，从遮盖的布头下面用一双眼睛对上所罗门的方向。
迟钝地与金眸对视了几秒，才恍然大悟。
她抬脚走到所罗门跟前，四周等候的人群鸦雀无声。即便再如何训练有素，忽然见到可疑人物接近王，人群不可能丝毫不作反应，唯一的可能便是人们根本没有看见走到王身旁的她。
大范围的认知障害魔术，立香可没有使用这种程度魔术的本领。她想想倒也释然了，估计没有人对那颗飘在所罗门王头顶的拳头大的圆球作出质疑，也是因为被施加了同样的忽略魔术。
所罗门乘上王的御轿，立香不容多想赶着几乎同时踏上去。侍者放下纱布质地的幕帘，抬轿的人就动了起来。
所罗门王坐在了轿辇的正中间，立香本不想离他靠得太近，但越是往边儿上靠就越是有些微重心不稳的错觉，无奈只好在所罗门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轿里是没有椅子的，只铺着厚厚的绒毯，所罗门曲膝直接坐在柔软的毯子和靠枕上，依然是一副看起来很随便却莫名肃穆的氛围，令立香不由得并拢膝盖正襟危坐，所幸铺的毯子够厚实，小跪上几小时应当也没问题。
按立香模糊的历史印象，这种时代的编织染色技术应当还相当不成熟，然而迄今见过的布料却都可以说相当精致，即便是用现代人的眼光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我的妻子并未离开过大卫城的王宫，你不能被人看见，该静静地回到你的宫殿去。”
所罗门出声解释起来。
之后立香觉得，八成是回程的路上没事做很无聊他才解释的。
当然她也觉得无聊，却默默地闭着嘴巴眼神往边儿上一瞄，和所罗门无语地对视了两三秒钟。
“……”
“……”
所罗门抬起手来，和脸上的肤色一样褐色的指尖在空气中轻点了一点，在轿子范围布下的隔绝声音的结界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符文。
立香见状重重地吐了口气。
要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察觉到不知不觉布下的魔术结界，这也太为难一个在科学进步光辉笼罩下长大的少女了。
因为魔术王不屑将侥幸逃脱一劫的人理最后的御主放在眼里的关系，立香其实没怎么实际体会过魔术王的能力。实际上就算此刻体会到无声无息设下的术式，对魔术界没什么概念的她也无法感觉到惊奇。
从自己用个稍微长个几小节的魔术就会弄错来看，所罗门的这一手确实把立香甩出了不知道几条街，也许是半个地球（从以色列到日本）呢？
立香心里打趣地想。
虽然对传说中的无声无杖咒（并不是）产生了些许敬意，然而领域和立场上的分歧注定立香这辈子不会对魔术王产生崇敬的感情了。
未来的魔术王用起魔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显然没有感觉到立香会对这种事情满怀感慨，右手的手肘抵着靠枕用手背撑住脸颊，微微歪过脑袋。
如果他的面容再成熟一点，或许会看上去很具有上位者的魅力，可惜就现在而言，这样的动作不仅削减了王的威严，还显出一丝接近于俏皮的可爱来。
“你似乎对我毫无敬意，埃及是这样的风俗？据我所知，埃及的阶级差异更甚我以色列。”
“……”立香忽然意识到，似乎就算与他说明了自己并非真的埃及公主，这个年轻的王也没有察觉她根本不属于中东民族的事实。不，不该说是没有察觉，应该说是他压根没有去探究。
是有多天然啊这个魔术王Lily！？
立香确实是拥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般胆量的人群，她实在无法对这个所罗门王怀有敬畏，忍不住要憋着笑，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你觉得我看上去与埃及人相似吗？”
“……这样吗。”即使被立香直接点出来，所罗门王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又往反方向偏了下头，目光凝聚在立香胸前，“我以为，有资格携带荷鲁斯的加护的只有埃及法老认同之人……原来如此，确实没有过埃及人之外不可获得的规定。”
立香搞不懂一个加护还有什么里规则，轻轻握住荷鲁斯的坠子笑了一下。
“要是没有这个，我可活不到耶路撒冷。”
“看来你来自相当特异的地方。”所罗门王说道。
他指的是她拥有法老王的加护这件事呢，还是指她没有阶级限制的观念这一点呢？由于所罗门本人一副不感兴趣便不往下问的态度，立香就不得而知了。
◆◇◆
所罗门王回到耶路撒冷，将她带到原本居住的埃及公主的宫室便兀自离开了。
立香从送来晚饭的面熟的侍女那儿得知了自己跳过的这一年时间里的情况。
“埃及公主”消失的这一年，所罗门对众人宣布公主因水土不服染病，在自己宫中休养。又对负责照顾她的侍女说，将公主送去了葡萄园附近休养，因不愿让宫人认为公主染了重病恶疾，令侍女帮着掩护。
说真的，立香觉得这样两头的借口十分不靠谱，可谁让这年头王的威信大于一切，所罗门就是胡扯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只要他自身行径不出错，谁也不会对他处理妻子的方法有意见。
侍女说：“恭喜您恢复健康，爱菲茜大人，王对您如此上心，今后一定会更宠爱有加的。”
相对来说，这个侍女是王宫中与立香接触最多的人，然而当时立香就刻意不与人接触，和侍女也就不存在点头之交以上的良好交往信赖关系。
侍女公式化地奉上恭维，立香自动过滤掉她话语中与自己画风不一样的部分当作纯粹的恭喜接受了。
“谢谢。”
立香得知了自己来到古代以色列幕后必然有什么人在操纵，隐约猜到幕后之人的目的应该与成为魔术王之前的所罗门有所关联，然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这也不是RPG游戏，卡关的时候一定会有系统给予的提示，再不行还可以去查攻略。
真人RPG没有攻略可查，立香回到耶路撒冷，眼看着陷入瓶颈。
——但，果然真人RPG依然是RPG，线索若迟迟不主动送上门一味拖延时间就会变成一款粪作了。
人生没有粪作不粪作的，反过来说线索一定会适时出现。
就这样直接反过来说非常歪理，但至少对立香是适用的。
事情的起因在于立香第二次入住宫室依然没改好的闲逛习惯。
与一年前相比所罗门的后宫似乎热闹了不少，但依然算是十分安分的，按照宫斗的规则，当后妃陆续生下孩子，后宫的斗争才正式步入轨道，今后就将愈演愈烈。
立香对此自认为站在完全场外的立场，更何况她一早就知道以色列必会灭国，干吗要去关心魔术王的后宫问题。
热闹了一些的后宫花园里，时不时开始有所罗门娶的妻子在宫殿中散步。立香在花园里溜达时避开了所有人，偷窥那几个各有特色的女孩子的模样，再想想所罗门那身高，依然觉得对双方都是作孽。
一日，当立香听到脚步声闪到旁边的树丛中去后，听到外面的小道上大约是有身份的女子领着自己的侍女经过。
知名不具的所罗门的某位妻子就在立香背靠的树丛另一侧停了下来，可能是在赏花，可能是看人工池里游过的鱼。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因为离得太近，立香也不想冒着被发觉的风险提早离开，便静静地靠着树丛等待。
“……大人，应该是快要下雨了，请您回到居室。”大概是侍女的声音说道，“今晚王说不定会来，我为您准备沐浴熏香吧。”
“我知道了。”
好听悦耳的女声回答完，那二人便离开了。等树丛后吃惊的立香扒开枝叶探出头来，已经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藤丸立香对那声音有印象。
与迦勒底的系统配置女声相似，并非完全一致，她听到过一次、或许是两次的——那个强制将她灵子转移到这个古以色列的声音。
◆◇◆
光凭声音的相像不能说明任何事，据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世界上就能有三个人之多（迦勒底有很多除了亚瑟王之外的呆毛脸），相似的声音更是数不胜数。
可这是立香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线索，并且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实在很难想象只是一个偶然。
因此立香决定找到那天在花园中说话的女性。
……然而却没有那么顺利。很不巧的是立香非但没有看清那名女性的脸，因为稍微走了个神的缘故，连侍女称呼她的名字，都没有在立香的印象中留下痕迹。
唯一的线索则是——
夜半时分，年轻的王手边堆满写在莎草纸上送来的文书，看着不知如何避过所有侍卫从后宫翻出来的少女。
有一就有二还会有三。上一回立香摸到了祭坛的房间，这一回就直接摸到王的政务间来了。
按理说这种行为不可原谅，需要严厉惩处，奈何现场的两个人好像谁也没有打算“按理说”。
“打算履行妻子的职务了吗？”
所罗门淡定地放下手里的文书问，立香也很冷静地丢回给他一个字。
“不。”
于是所罗门又把文书拿了起来。
“那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会到哪个妻子那里去过夜。”
“今夜我并不打算去哪个妻子的宫室，也从不在后宫宫殿过夜。”
“哦。”
明显不该和谐发生在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却恰恰和谐地展开而和谐地结束了。立香遗憾于宫女鼓励妃子的话果然掺了太多水分信不得，一边打算原路从窗子翻出去，一边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回头朝点着满满一盏油灯大有通宵处理政务之势的所罗门王道：
“睡得太晚会长不高的。”
“………………”
说完她就用手撑着窗台像个松鼠一样轻巧地翻了过去，丝毫不管被抛下的少年王可疑的沉默。
线索本身遇到了瓶颈，立香总不能去跟所罗门说，请让我听听你每个妻子的声音。
感觉一定会卷进麻烦里头先不提，即便有些天然的所罗门王会无所谓地答应她，立香也不想欠对方的人情。
于是剩下的办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将后宫每个有人住的屋子一一探过来。
……正常人根本做不出这种决定，可惜自从和英灵们混在一起之后，立香距离令人怀念的“正常”已经十分遥远了。
就在或许所罗门王本人知道（毕竟有千里眼）的情况下，立香花了几个晚上，将他的妻子围观了个遍。继照明魔术之后，立香甚至觉得自己练就了Assassin的气息遮断技能。
当然，她觉得还是因为天然呆（说出来了）的所罗门王的迷之放纵。
她应该要心虚的，可最后还是行动力占了上风，告诉自己“能在大魔王眼皮底下撒野的机会不多，此事不做更待何时！”——这事儿绝对不能让玛修知道，会被学妹拿着盾牌压在原地安全教育三小时的。
大致将宫室转了一圈，立香却没有找到目标人物。还剩下的只有坐落在王宫偏僻角落里的几个房间，以及——
立香将视线投向了王宫中央部较大而华丽的建筑物。
一年前、对立香来说只是不久前，她为了前往灵脉点经过这里，被幽灵亚多尼雅提醒绕开的。
所罗门王的母亲的住所。
在王宫中居住的有地位的女人，除了王的妻子，还有王的母亲。
◆◇◆
没有可以否定那天遇到的女人不是王的母亲的要素，换言之，立香搞错了寻找的目标人群是相当有可能的。
换个角度来说，假如王的生母正是立香听到的幕后操纵者的声音的主人，放飞想象力脑补一下，魔术王的老妈在背后搞事有着充分的背景设定补完空间。
所罗门或许能够忍受妻子们的居室被窥视，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忍母亲被打扰。因此为了速战速决，下定决心推动进度条的立香便大无畏地在大半夜潜入进了王母拔示巴的宫殿。
或许再被逼下去她迟早能学会气息遮断。
这是题外话。
而题内话则是，
有些时候，剧情的突然暴走是不会管主人公的主视角在看哪里的。
——“为什么啊！！！”
当立香猫着腰进入卧室，发现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女人吊在房梁上的时候，心中发出了无限回响的呐喊。
这剧情急展开也太急了吧！！我没走错片场吧——？！
守护人理的御主一边震惊着，一边连吃惊的功夫都没有浪费，身体已经自己动起来，飞快地冲过去，抱起还在摇晃的女人的身体往上一抬，从上吊绳上抱了下来。
这时候就不禁要感慨个子足够高的好处了，回去一定要再鼓励美杜莎正视自己的好身材——虽然说对大部分英灵来说体型根本就不影响战斗！
等立香回过神，她已经抱着女人的身体放倒在地上，做完了急救一头冷汗。
“咳咳、咳咳……！”
恢复意识的女人猛烈地咳嗽着，眯着眼睛视线模糊不定地看到跪坐在旁边的少女，被勒过颈部的喉咙受损，用粗哑的声音厉声道：
“你是什么人，擅闯王母的寝室，可知自己无礼之罪！”
立香能说什么呢？
“这位太太您都上吊了就先别在意失礼不失礼了好不好？！！”
◆◇◆
以连的女儿拔示巴，她曾是赫人乌利亚的妻子。
有一日她在沐浴，被在王宫平顶上游行的大卫王瞧见。
大卫王钟情她的美貌，召她来王宫与她同房。拔示巴怀了孕，她惊疑不安地告知大卫，等待之后得到的却是丈夫乌利亚的死讯。
拔示巴知道大卫王并非良善贤人，她也并非仅是一个美貌而愚笨的妇人。
她为丈夫哀哭之后，便顺从地跟随大卫派遣来的人去到宫里，做了大卫的妻子。
不久，拔示巴为大卫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儿子。
父母皆俊美，孩子自然长得不差。拔示巴很快便被可爱的孩子占据了心神，她以为她能从此忘掉一切，守着这可爱的孩子过活。
然而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大卫暗害赫人乌利亚是不义之举，终究令耶和华不喜。耶和华为大卫降下惩罚，并收走了拔示巴的孩子。那孩子活了七天，到底还是回去了耶和华身边。
孩子死后，为这孩子禁食的大卫王重新穿戴进食，敬拜过耶和华，便来到拔示巴的宫室。大卫王安慰她，又与她同寝。
拔示巴怀上了第二个孩子，生下的又是一个儿子，大卫王给他取名叫所罗门。
一个母亲又再次将心思投入到孩子的身上，却在不久后，先知拿单带来神的谕令，说是喜爱这孩子，通过先知之口为他取了另一个名字，名叫耶底底亚。
拔示巴看到丈夫大为震撼，这是她一生中见过大卫王最为失态的一张脸。
大卫抱起她的孩子前往祭坛，再回来时，便宣布这婴孩将继承他的位子，成为以色列的下一任王。
于是拔示巴明白了，她的孩子不再是她的孩子，那孩子被神宠爱了。
婴孩渐渐长大，从孩童长到少年，孩子虽会露出笑容，拔示巴作为母亲，却一次都不曾从他的笑容中看见纯真与良善。
被神所爱的孩子自然不会是恶，但也确实没有善。
既无善也无恶，她的孩子内在什么都没有。
神爱这孩子，想让他作完美的王。为了将全能之王所需的一切塞给他，神便先一步掏空了他的一切。
拔示巴明白了。
她的孩子，无论哪一个，终于还是没有回来。
◆◇◆
王宫有谣传。
大卫王的妻子，所罗门王的母亲拔示巴，
憎恨着自己的丈夫，憎恨自己的儿子。
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