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加拿大无毛猫 （1） ...
-
经过两天的工作训练，我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家宠物店的生活。
早上，起来打扫卫生和给宠物们梳理清洗；然后就在宠物店里工作，帮助顾客寻找理想的宠物，收钱，空闲的时候整理一下货柜等等。中午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和吃饭。傍晚伯爵通常都会泡茶和吃茶点，他总是会邀请我与其它动物们共享。而晚饭则要等关店门的时候回到房间才有的吃，阿天那时会把饭菜做好等我回去一起吃。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回去和阿天独处的二人世界，他总是喜欢把我抱在怀里温存，但是，有时候，他自己又会变成一只白色的小九尾狐跳到我腿上安静地坐着。这样温馨的相处，让我觉得很温暖。
今天，刚刚打开店门，就有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伯爵，伯爵，怪物，怪物！"
我呆了一下，什么？怪物？只见来人是一个矮小的黑人男子，他的神色慌张，手里提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着。
“怎么了？马丁？又发现什么宝物了吗？" D伯爵不慌不忙，沉稳地微笑问他。
又?宝物？我心里疑惑着......“是，是的，刚刚我家对角的那家人的猫生了一只怪物，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想把那只怪物杀死，我忽然想起你很喜欢收集这些怪物，就制止了他们，把这个怪物给你带过来了！" 马丁有点结巴地说道。
"哦？这次又带什么宝贝来了？上次那只长犀牛角的小狗可是让我大赚了一笔。" D伯爵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心里冒出了一阵冷汗，长犀牛角的小狗.....什么样子的啊......
"这次，是，是，是没有毛的猫！" 马丁慌慌张张地把笼子往桌上一放，揭开了黑布。
这是......我倒吸一口凉气......宽大的头，三角形的脸，直立尖耸的耳朵，柠檬形黄色的大眼睛，四肢细长，身体削瘦，又细又长的尾巴，身上有许多细小的胎毛，伴随着无数的皱纹......我认得这种动物，它是加拿大无毛猫！不过，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在书本上的图片上看过。这次是我头一回见到真正的这种类型的猫......可是我不得不说，它真的是太难看了！
D伯爵却微笑:"谢谢你！给你50美金，就当是报酬吧。"
"50?可是，上次你给的是200.....”马丁显然有点不甘心。
“上次你给我找的是稀世的珍贵动物，而这次，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加拿大无毛猫，价格当然不一样了。" D伯爵保持着他不变的笑容。
"普通猫？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怪物猫吗？没有毛的......”马丁不死心的分辩着。
“它的学名叫加拿大无毛猫，是猫的一种，确实很少见而且价格不菲，但是对于我的宠物店来说，它并不是稀有罕见的，我这里也有两三只加拿大无毛猫的，你是否想见一见？" D伯爵温和地解释着。
"好啊，如果你有的话，就拿出来让我看一看！" 马丁昂着头，不服输。
"好的，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D伯爵优雅地走回后头去了。
"我才不相信呢！你一定是吓唬我的！"马丁在后面喃喃自语。
我则继续观察着这只刚刚出生的小猫，虽然它挺丑的，可是它真可怜，刚出生就离开母亲了，而且还差点被杀死了.......这家养它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嘛！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为它抱不平起来，忽然觉得它的三角脑袋和大眼睛其实，也挺可爱的。
片刻后，D伯爵领着两个......我一看差点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秃头，满脸的皱纹，黄色的柠檬状眼睛，尖尖的耳朵，扁扁的嘴长着稀疏的胡子......从服装上辨认我才能分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这真是我见过最丑的人类了,哦，不对，是猫类......
他们两个的眼神同样是那么忧郁和不自信，低垂着灰色的脑袋，双手不停地攥着衣角，似乎对出来见人这种事情非常的不安。
马丁倒吸了一口凉气，退了一步:" 原来真的，真的有......怪,怪物......” 他失望地拿了50美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是，是怪物......”泪水充斥了那个女人的眼眶，男人也非常自卑地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去找你们。”D伯爵温和地叮嘱着他们。
“好的，伯爵大人。”两人非常有礼貌地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了。
“莉莉，开店吧。这只小猫先放在那里，看看今天有没有人要，标价5万美金。”D伯爵依旧用着温吞吞的语气。
我则不断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再次出了问题。5万美金？他没搞错吧？就算加拿大无毛猫再怎么珍贵，也不用这个价钱吧？最纯种的波斯猫可能最高只能到3万美金左右。
由于好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5万美金？会不会贵了些？" 其实我心里真不太觉得这种猫能卖得出去。
"不，不会贵，买他的人一定会物有所值的。" D伯爵再次露出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为了我的安全起见，我决定闭嘴不再说话。
今天的生意照常不错，大概两只波斯猫和一只贵妇狗，还有一只巴西龟已经卖了出去。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D伯爵忽然饶有兴致地过来叫我：“莉莉，今天中午我们和阿伊斯，菲比一起用餐吧。"
"阿伊斯？菲比？" 谁啊？老实说，D伯爵这家宠物店的动物之多，真不是能用数数的完的。而且各个动物都有名字，我根本只能记住常见的几个，其它都无法埋进脑子里。
" 就是今天你见的两只无毛猫嘛。男的叫阿伊斯，女的叫菲比。他们两个是帮我管理帐务的，我平常很多事情也是靠他们帮忙的。”D伯爵微笑。
我不置可否地“哦”了一下，就随着D伯爵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在互相介绍和寒暄过后，他们非常礼貌地请我们坐下，菲比还特地倒了两杯茶给我们。我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就没有什么装饰了，简单，明了，住在这里的主人似乎不喜欢任何复杂的东西。
“阿伊斯，菲比，我今天是想知道一下最近账目的情况如何。”D伯爵问道。
令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人一扫刚才的不自信，镇静自若地向D伯爵报告着开支及收入各个帐目的细节，并且整理得头头是道。我瞪大了眼睛听着，这，这是刚才自卑的两只猫吗？还是两位熟练的会计在算账呢？
D伯爵抽了个空向我微微笑:" 这两只猫是我绝对不能卖掉的宝物。"
两人脸红了：“伯爵您过奖了。" 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样的赞扬非常高兴。
工作报告完后，我们又一起用了一场愉快的午膳。由于我亲切的态度，本来害羞自卑的两人也对我渐渐熟络起来，菲比还说以后有空会带我在店后面四处转转。其实，来这里好几天了，都没有空去仔细瞧瞧这里的后院，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做免费的导游，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她啦！
离开他们，重新回到店铺前面后，我对着那只小无毛猫的笼子吁了口气:" 怪不得要五万美金这么高啊，买了它就等于买了一个理财帮手回家嘛！"
" 不，阿伊斯和菲比的理财能力是我教的，刚刚出生的无毛猫是什么也不懂的，就像，刚刚来到世间的小婴儿一样。”D伯爵微笑。
“啊？那......”我心里更疑惑了，什么也不会的猫怎么能卖五万美金？
“加拿大无毛猫是种天资聪颖，性格温顺的动物。如果卖给普通人，当然只能当成一般的观赏宠物对待；但是如果能够卖给像我们这样可以与它们灵魂沟通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D伯爵依旧微笑。
“什么啊，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嘛......”我还以为能够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呢......
D伯爵微笑不语，又卖了个大关子给我。我即使再怎么不满，也只能翻翻白眼，谁让他是老板以及掌握一切动物秘密的人呢。
晚上我赖在阿天的怀里，对他诉说着白天的一切，以及对加拿大无毛猫的看法。"虽然他们看起来很丑，但是其实仔细想想，也挺可爱的，阿伊斯和菲比都是很温柔，很亲切，很好的人。"
阿天捏捏我的鼻子，笑着说:" 想不想听听阿伊斯和菲比的故事？”
“你不会像一千零一夜的新娘那样，讲到半截就不讲了吧？”我斜眼瞪着阿天。
“啊？你小脑袋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忽然扯到那里去了？你又不是杀人的国王，我也不是可怜的新娘啊！”阿天一脸哭笑不得。我则吐了吐舌，对啊，我怎么忽然想到那里去了？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你要是现在想当我的新娘，我也不反对。”阿天邪笑着在我耳边低喃，我则轻轻捶打他的肩头：“讨厌啦，快讲他们的故事给我听。”脸一下扑红的我急忙转换话题。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讲就是了。”阿天正色道。“菲比是D伯爵某天从街上捡回来的，那时她还很小，在街上被那些野猫们欺负，浑身都是伤。D伯爵细心地照料她，又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住，很快她就恢复了。但是由于相貌丑陋，几乎没有动物愿意接近她，她自己似乎也非常明白自己不受欢迎，所以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又有一天，D伯爵又带回来了一只受伤的年轻缅甸猫，交给菲比让她好好照料。所以......”阿天说到这里时，叹了口气。
我轻轻说道:" 我明白了，她爱上那只缅甸猫了，但是他却因为她的相貌拒绝了她......" 这样的心情，这样被嘲笑的经历，我也......在我那个世界......经历过。
" 不，你错了，正确来说，是缅甸猫先追求的菲比，或许是因为被她的温柔所感动和吸引吧。于是，他们相爱了。从来没有受过关爱的菲比沉浸在爱情带来的巨大喜悦里，她把整个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好景不长，这只受伤的缅甸猫其实是有主人的，他是郊外一户富人家里的养的猫，当初他迷路走失了而已。后来主人找上门，伯爵无奈，只能把缅甸猫还给了他们。但是伯爵当然不愿意拆散这对小情侣，于是想尽办法说服这户主人也能把菲比带回他们家，甚至作出了愿意不要钱并且白送猫粮的承诺。只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却用尖锐的嗓子在菲比面前吼叫：‘这么难看的猫！倒贴钱我都不要！我家杰克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个怪物啊！’ 所以，缅甸猫和菲比只能被硬生生地分开了。”阿天顿了一下。
“啊，好可怜，看不到心爱的人......一定很难过吧......”我的心里充满了对菲比的同情。这时的我也站了起来，帮阿天倒了杯水。
“更难过的在后头。”阿天喝了口水，看到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了，就继续说道。“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菲比一直意志消沉，郁郁寡欢，生命力似乎也逐渐在消失。 D伯爵很担心，趁某天黑夜偷偷地带菲比溜到杰克家的后门，希望能让菲比见他一眼。可是，这下却让菲比的心里永远烙下了伤痕。他们通过杰克家的窗口看到，杰克正和另外一只美丽的白色母猫依偎在火炉旁，相亲相爱的样子，更甚者，听到了他们微弱的对话，母猫问杰克是否还记挂着以前的女友，杰克以一副不屑的口气嘲弄菲比只是个怪物，根本无法和眼前美丽的母猫比之类的。菲比当时就伤心得晕倒了，从此以后她对 "怪物”这个词没有任何的承受力。但或许是天意，就在那天晚上，伯爵又在路上捡到了另外一只流浪的无毛猫 -- 阿伊斯。"
我越听越难过，紧紧抓着阿天的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讲。阿天摸了摸我的手，继续说道：“阿伊斯的到来无形中确实安抚了菲比激动伤心的情绪，他总是很安静地呆在菲比旁边，陪着她做任何的事情，无怨无悔。他对她真的很好，我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菲比问他：‘这是个孤独冰冷缺乏温暖的世界吗？’他却答道：‘不，至少你有我，我永远不会让你孤独，我永远都是你的温暖。’我听了之后非常感动，但是菲比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容纳不下他的。她经常挑他的错，拿他出气，甚至故意整治他，可是阿伊斯从不抱怨，只是默默承受着。当菲比总是问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的时候，他却只说：‘因为D伯爵要我好好照顾你。他是救我命的恩人，我会好好报答他的。所以把你照顾好，让你开心就是我的责任。’后来，菲比不再整治他，只是用沉默来对付他，他却依然不以为意，照旧像守护神似的呆在她的身边。”
阿天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
“后来菲比终于被他感动，然后嫁给他了吧？你看他们现在都用一个房间。”我自作聪明地说道。
“不，你还是猜错了。”阿天微笑。“菲比一直不肯接纳阿伊斯，我想是因为对爱情已经害怕了，她怕再度受伤害，更何况，阿伊斯说，他只是因为伯爵的缘故才照顾她的。至于真正接纳阿伊斯，是在一次宴会之后。那天，我们的宠物店举行了一场圣诞晚会，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很尽兴。然而，阿伊斯只是陪着菲比静静地坐在河边看烟火，菲比羡慕地看着狂欢的大家，再看看河里的倒影，又开始自怜自艾起来，脸上不禁挂满了晶莹的泪珠。阿伊斯轻轻地帮她拭去眼泪，她抓着阿伊斯的手，又开始问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的话。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阿伊斯这天的回答却是...... ‘因为，你的笑容很可爱。’或许是月光，夜晚与焰火能让人的心变得温柔的关系，两人的心也近了一层。从那之后，菲比对阿伊斯的态度好了很多，D伯爵也开始教导他们财务方面的工作，他们都是相当聪明，领悟力相当高的高智商动物，几乎不到一周，已经把所有的知识都掌握了。很快，他们就成为伯爵在财务方面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了。伯爵为了工作方便的缘故，就让他们住同一个房间，但是是有两张床的，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关系比较亲近，但是还不是恋人的关系。" 阿天又喝了口水，表示故事完结。
我的眼里充满了不尽然的失望，什么啊，还以为能听到一段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呢，居然就这样完了？“对了，为什么你那么了解这段故事的？”我忽然想到这样的问题，歪着头问阿天。
“那当然是因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间天上，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在我掌握之中喽！怎么样? 有没有对你的未婚夫产生崇拜的心情呀？”阿天得意洋洋地问我。
“神经啊！不说算了！”我翻了翻白眼，故意生气地扭过头不看他。
“啊，好了，好了，别生气，别生气，我说就是了嘛。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D伯爵告诉我的嘛，他想请我帮助撮合他们两个的情缘，才和我说的啊。”阿天急忙过来赔礼道歉。
“那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我更奇怪了。
“因为其实宠物店里大多数动物都不怎么理睬他们的，只有我有时会和他们说一些话，所以算是和他们比较熟络些，那伯爵当然就拜托我了。”阿天亲了亲我的手。
算了，不管它，肯定是那个懒伯爵自己不想管这些事情，就随便往阿天身上一推的。不过......菲比......阿伊斯.......真可怜....... 要是能有办法打开菲比的心结就好了.......只是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 我不禁喃喃道：“这是个孤独冰冷缺乏温暖的世界吗？”
阿天却猛然把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室内，回荡着他令人心醉的低语声。
“不会，至少，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让你孤独。我永远都是你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加拿大无毛猫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