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2 ...
-
这间小阁楼并不像言熙一开始想象的那样，狭小、逼仄、破旧，大概三分之二的空间都被各种色彩鲜艳的油画填满，言熙走进去，甚至要小心脚下，避开踩到油画的可能，房间只在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小床，床尾有一杆晾衣架，上面有密密麻麻挂在一起的衣服，言熙看到有无袖T恤、衬衫、带帽卫衣、毛衣以及厚棉袄，看样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在这里了。
刚刚没注意，房门的左侧还有一扇门，是关着的，言熙将它打开，谢天谢地，是一个大概2——3平方米的小隔间，贴着白色瓷砖，马桶、淋浴、洗手台样样都有，看样子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言熙吐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跟很多人抢一个卫生间。
虽然环境差点，但是原主很爱干净，房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油画太多了，所以摆放的有些随意，地上或者墙上偶尔能看见一些颜料污渍，那也是没办法的嘛，而且原主特意把卫生间的门关的严严实实，肯定是不想油画受潮，原主是真的很爱惜很宝贝他的这些油画呢！
“小王子，把资料传给我。”言熙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主是个怎样的人了！
皱着眉头看完了资料，言熙踢了一下晾衣架，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语气中颇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原主名叫周小洋，生在一个海边小镇的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渔民，要是只有一个儿子，那肯定是如珠如宝的对待，但是偏偏，原主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名叫周小海，只比他晚出生一个小时。
据说周小海出生的时候，比原主轻了200g，身体也是比较瘦弱，小时候常常生病，而原主却健健康康的，能跑能跳，这个情形下，父母就比较偏宠周小海，还常常教育原主，说原主在胎里抢了弟弟的养分，以后要多多照顾弟弟！原主自觉自己作为哥哥，当然有照顾弟弟的责任，便同意了，有什么好吃的都送给弟弟先吃，好衣服也是紧着弟弟穿，弟弟穿旧了，才轮的到原主穿！
其实，胎里的事情谁又能够自主决定呢，如果原主能够选择，他也许宁愿不投胎在这个家庭吧！
也不知道周小海是从小听多了这种论调还是怎么了，反正是越大越不把原主当哥哥看了，而且还常常到父母面前说原主的坏话，离间父母与原主之间的感情，渐渐的，原主简直不像是这个渔民家庭的儿子了，而更像是一名长工，还是照死里使唤的那种，小小年纪就要跟着船出海，日日泡在腥气浓重的各种海产里，而周小海则悠闲自在的躺在家里看电视，饿了还有周母送到手里的美味饭菜。
在这种压抑变态的家庭关系里，原主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寡言，只有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坐在海边，吹着海风，拿起画笔，心里才有一份天高地远的广袤的自由！
原主在15岁初中毕业的时候，周父周母直接表示家里供不起两个学生，让原主退学，回家帮忙，说实话，要不是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原主还不见得能上到初中毕业呢！
渔民的收入虽然不稳定，但是高中学费一年才多少，少给周小海买几件衣服就行了，而且，原主只要是休息时间，就会去船上帮忙，甚至，他每天早上4、5点就起床，还要去海边帮着卸货、分类呢，做完这些才能去上学，原主的劳动，绝对够得上学费了，一向不怎么开口的原主第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跟父母说，他想上高中，以后他还想要考大学，高中的学费他用劳动来抵，大学的学费他可以自己打工赚取！
这件事情闹了整整一个星期，原主父母简直给够了原主脸色看，原主干活更加卖力了，但是就是不松口。
这件事情，最后是以周小海劝说父母同意原主上学为结局，当时原主完全想象不到，为什么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添油加醋的周小海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会突然的帮助他，不过原主对此感激在心，自动对周小海加倍的好，直到——
3年后，原主考上上国内最好的美术院校——位于S市的中山美院，周小海则落榜了，在父母以死相逼之下，最终上美院的却是周小海，从此，兄弟俩姓名互易，走向完全不同的命运！
而周小海不放心把原主留在家里，因为附近的邻居都认识兄弟两人，兄弟俩虽长相一样，但是性格各异，时间一长，难免会被看出什么来，就跟父母说，他上学需要很多钱，大城市机会总是要多点的，就这样把原主也带来了S市。
周小海不让原主在美院附近打工，原主就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打工，刚开始一年，原主是在饭店工作，但是工作累又钱少，后来原主觉得在夜市摆摊不错，时间自由，他可以尽情作画，就在夜市卖起了馄饨来！
原主的生命中也不是没有春天的，有一次他去美院给弟弟送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名字叫做程瑾，刚开始那个男人对周小洋特别好，然后有一段时间突然消失了，等再见的时候，他已经被周小海抢走了，周小海带着程瑾来出租屋里示威，程瑾当场说：他喜欢周小海那样活泼开朗的人，真不知道同样一张脸，你（周小洋）怎么就那么乏善可陈！
原主非常痛苦，他不想再给周小海当枪手了，这个时候，程瑾又出现了，笑的炫花了原主的眼，而且还时不时关心他一两句，原主发现只要他能按时完成周小海需要的画，程瑾就会更加关心他，会送他高档颜料、高档画纸、高档画笔，原主贪念温暖，日子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下去。
又几年后，周小海在油画界大放异彩，他还有一个同性爱人，公然出双入对，年轻、英俊、天才、感情专一等等美好的词汇，都是大众对周小海的评价，原主依然在卖馄饨，依然是周小海的枪手，突然有一天，程瑾说，他买了一栋大房子，邀请原主去看看。
原主兴高采烈的过去，然后被周小海和程瑾合伙推进了顶层的阁楼里，只提供简单的饭菜，和优质的作画工具，终其一生，都没有再走出过那栋阁楼！
而周小海则靠着原主的画，在画界收藏界纵横一生，受人敬仰爱戴！
资料上囊括了原主的一生，最后的最后，原主表示后悔，他的愿望是：让各自错乱的命运回到正轨，也让程瑾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言熙真的有点心疼原主了，细想之下，有一句话叫做“性格决定命运”，如果原主懂得反抗，也许最后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但是言熙也可以理解，仔细分析，其实原主从小就被父母洗脑了，要照顾周小海之类的，要把所有好的东西给周小海，遇到程瑾，程瑾对他的好，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得到关爱的人来说是个多么大的诱惑，也许原主知道那些都是表象，都是假的，但是还是不可抑制的沉沦！
原主只是一个——不懂得反抗渴望被关爱的人！
言熙穿过来的时候，是在摆馄饨摊的第二年，也就是周小海大三那年，周小海刚刚带着程瑾过来示威之后。
言熙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房间里的油画，笔触细腻，色彩丰富，甚至是带着渴望的热情的，用色大胆狂放，激情张扬，大概这些画，大多是遇见程瑾之后画的吧！
早期的画，言熙往后看去，很多画的都是大海、海鸟，蓝的忧郁，白的忧伤！
想到资料里，人们对于周小海中晚年作品的评价，愤怒、冰冷、绝望，浓浓的带着死亡的气息几乎要把人淹没，色彩都是用冷色系的，那是原主在阁楼里被囚禁时候的呐喊！
原主真的是一个天才，画能表达他的感情！
言熙躺倒在床上，微微阖着眼，想着怎样才能帮助原主达成愿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言熙在中午才起床，吃着楼下大婶送来的蛋炒饭，一个计划渐渐在心里成型！
只不过，这个计划需要钱，而且，他自己也需要钱呐，摆摊卖馄饨来钱太慢了，从超市买肉、买荠菜、买面粉回来需要时间，肉菜还需要新鲜的，馄饨皮是原主自己做的，需要时间，包馄饨需要时间，摆摊也需要时间，这么算下来，一天大半都花在摆摊上了！
言熙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炒股票，环视房间一圈，他需要先买个电脑！
买一个普通的电脑需要四千块，原主卖馄饨要一个多月才能赚到这笔钱，言熙打开钱包看看，天哪，只有几百块钱，还都是散钱，明显就是这几天摆摊赚的，忽然，言熙想起来，周小海每周都会过来一次，有时候懒得过来，也会让原主跑一趟，目的就是：钱！
原主身上的钱从没有焐热过超过一个星期！
他可不是原主，周小海以后休想从他这里拿到一分钱！
那么，他是要卖一段时间的馄饨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3.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