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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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瑛被凉风从梦中惊醒，他不情不愿的从矮桌上支起身体，随意抓了一个果子砸向了窗台。
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几块橘子皮伴随着寒风弹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终于忍不住，低喊道，“奚！瑶！你从窗户走也就罢了，干什么不关窗！没看我在睡觉吗！”
窗边人仍旧是少年模样，银色的长发被顺到胸前，像开了刃的刀一样反射着阳光。
他的容貌也像是开了刃的刀一样，刺入了持瑛的心里。
奚瑶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白如雪的手指拈起一瓣，然后张开淡粉色的唇瓣。仿佛是才发觉持瑛的注视，他琥珀色的眼终于转向了屋内的人。
然后又弹了一块橘子皮过去。
看到持瑛“啊好愤怒不行我要隐忍我打不过他”的受气包样，奚瑶不禁柔和了眉眼，露出一点笑意。他自修仙以来，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学习，静思，论道，听谈，直到认识了持瑛，才发觉居然还有如此闲适（不务正业）的神，道法使不出来的手忙脚乱和论道听谈的瞌睡都能很好的娱乐他。
不过该有的鞭策还是要有的。
他弹出手里最后一块橘子皮，轻咳一声压下笑意，“给你看的书都看会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持瑛不仅一愣，看着纱帐打哈哈道，“会了，当——然——都会了。”
“唉……年终考核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再说了辰石的形成和我们花神又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我们自己也没有多少辰石可以领——”奚瑶表示自己也不是怎么想听，奈何某人睡太死以至于话都跑出来了。
持瑛匆忙把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这、这不对吗？明明我们也很穷啊，再说了，就算知道钱怎么来，也不代表花的就会慢一点嘛。”
奚瑶莞尔一笑，“诈你的，看来你确实没看书？”
持瑛决定趴桌装死，对橘子皮攻击和道法切磋邀请视而不见。
然后他就被拉起来打了，这负心的世界。
奚瑶的道法……怎么说呢，不仅样式华丽，打起来兼顾风度和杀伤力，实战里居然还出手时波动极小，更兼天赋秉异可以一心二用以小型术牵制偷袭对手。持瑛觉得自己若不是已经成了花神，打上这么一次大概就够一夜白头的了，倒不是说他现在多轻松，只是花神好歹也能永葆青春外形，“好歹不会愁秃了”，他苦中作乐的想道。其实他也不想想，这才只不过是切磋，奚瑶为了能指点指点他，还放慢了速度穿插讲解，真打起来他怎么可能有机会留下一夜时间白头。
然后就被打到趴在地上了，这负心的世界x2。
不过虽然浑身酸痛法力归零，持瑛也感觉到某些变化了。同样的道法由奚瑶讲解，和他以前去的论道会完全不一样，天生仙胎对道的贴近程度让奚瑶天然理解某些晦涩难懂的部分并自然施为。对持瑛来说，点滴不同，便是促进瓶颈松动的关键。
然后就被告知这水平除非评判人今年统统想不开结伴跳了天岚山，还得是脑袋先着地，否则绝对不过去考核，说不定还能迎来同期花神喜闻乐见的三级连摔。“说不定你可以当个，呃，什么草神？”
草神预备役持瑛终于靠无声的悲伤眼神成功赢得了奚瑶的同情，以及课外辅导。
于是他成功卫冕（也就是个小花神），还因为出色的赢得了额外的十个辰石，以及奚瑶的一次笑摸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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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能停在这里就好了，之后有过无数次，持瑛都这么想。就停在映雪未开，天气晴冷，奚瑶笑着伸出手揉乱他头发的时候。
或者说，他如果早一点承认自己的天赋如何贫瘠可怜，就好了。
考核一次次过去，持瑛只不过勉力维持现在的水平，奚瑶修炼之余还要指导他，也渐渐吃力起来。
奚瑶并不知道，持瑛如何一次一次释放术法直到经脉因为透支出现裂痕。
持瑛却知道，越来越焦急的自己甚至渐渐没办法感应到草木之灵的沟通了，对每个花神来说，这都只意味着一件事——神灭。但是，如果再不能晋级的话，随着本体那株映雪的死亡，他也会死，以这青春少年模样缓缓衰弱直到化为清气归于世界。精疲力尽地喘息中，他心中浮现了坐在窗边的银发少年，一瞬。
持瑛也不知道，奚瑶仙心淬炼脱去肉胎时，碎骨和陈旧的内脏挤出身体有多么的痛。
奚瑶却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和过去一样，坚定不移地斩灭心魔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小花神和那朵映雪让明知这是心魔的他犹豫了一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似乎特别偏爱无情人，但它肯定不偏爱有情人——只是那一瞬间的犹豫，他的本源上，便已出现一丝魔气。
无论是拥护者，还是探究者，唯有道心坚定一往无前的人，最终才能脱胎换骨登上极峰神与道和，不管道心本源多么歪曲、多么微不足道。长歪的活树还能补救一下，狗带的树苗长得再正，不还是死了？在某个著名修仙流派提出这种理念之后，虽然用各种方法晋级或入魔的修士同比增多了，但架不住无数卡在瓶颈的修士抓住这点希望去修行。
持瑛端坐在暗室中，他面前幻化出的本体映雪忽明忽灭，花瓣中笼着的那缕雪气婀娜多姿的飘摇着，以不符合形象的巨力抽击在淡淡的神光上。汗水渐渐从额头流下来，胸口也逐渐翻腾起腥甜的气息，透支的神力凶狠地撕裂他的经脉，但是，绝不能，绝不能开放，在奚瑶踏入炼仙台之前，我绝不能神灭，他想着。我没有天赋，成神也只是机缘巧合，但是奚瑶不一样，他聪颖、美丽、强大、坚定，他一定可以渡劫成仙。映雪消失前的最后一瞬，原本碧绿如玉的根部已经隐隐透出污黑。
雪气最终还是没能突破已然黯淡的神光，持瑛笑了。
成魔又如何，在你得道之前，我绝不会凋谢。
他的口中已满是鲜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