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线》公子末微

4、二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笑，好像全世界背弃了她。
　　——谢惟
　　毓牵着子昔的手，偏过头问他：“你住在哪个宿舍？我送你过去。”
　　“我在学校后面的学生公寓租了一间房间。”子昔说。
　　好有钱，毓吐了吐舌头想到，那是富豪子女的聚集地。
　　“那我陪你去吧。”毓说。
　　“你宿舍整理好了吗？”子昔问。
　　“没有诶。”毓又吐了吐舌头。
　　“那你先回去吧，呆会可能会来不及报到哦。”子昔笑着说。
　　“哦，那谢惟你呢？”毓转头问谢惟。
　　“我已经都弄好了，不过我要去学生公寓。”谢惟说。
　　“那拜托你陪子衿一起过去，好好照顾她哦。”毓说。
　　谢惟皱了皱眉，尔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毓对着谢惟撇了撇嘴，又笑着对子昔说：“我先去了，你小心哦。”
　　“嗯。”子昔答应着。
　　毓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走吧。”子昔低下头，轻轻说。不想跟任何人牵扯，除了她，谁都不行。
　　谢惟点点头，率先迈开脚步，子昔跟在后面。
　　静谧的晌午，懒洋洋的日光，慵懒而无力，两人一时无话，谢惟无话可说，子昔不想说话。
　　乳白色的公寓矗立在两人面前，阳光穿过树叶，投在墙上的阴影光怪陆离。
　　“那么，我先离开了，”谢惟说，“你知道自己房间的吧？”
　　子昔点了点头。谢惟跨进学生公寓的大门，背影消失在门口。
　　子昔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伸出手，将金色的阳光留在手掌上，地上的阴影显出他细长的手形，在阳光下，他的手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啪。”子昔打开白色的防盗门，按下玄关处的开关，视野一瞬间变得明亮，他打量着他的新家。
　　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白色的床，白色的立柜，无色半透明的玻璃门。
　　“白色，干净的就像坟墓呢。”子昔喃喃地说，喜欢白色，单纯地喜欢着，没有理由。
　　他打开行李，将黑色的手提电脑小心取出，放在桌上，然后把简单的几件衣服放进立柜，打开玻璃门，将洗漱用品摆放好，一些零碎的东西整理好塞进床头柜，最后取出一个半米见方的箱子，打开后，是一个在上面留了气孔的玻璃箱，四角垫了用来防震的塑料泡沫，里面是一只正在努力翻身的乌龟，看到它的样子，子昔笑了起来，他将玻璃箱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玻璃盖，将乌龟轻轻翻了过来，然后盛了些水倒进去，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鹅卵石放了进去。
　　逗弄了会儿乌龟后，子昔将行李箱塞进床底，带上资料，打开门跨了出去，迎上对面也刚刚出门的谢惟，愣了一下，清浅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锁上门，离去。谢惟看着他的背影从转角处消失，徒留下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好像冬天里的白雪。
　　“喂，那是谁啊？你的梦中女神？”身后传来揶揄的声音。
　　“不要乱说。”声音镇定，可心速却陡然乱了，他侧身让好友锁门，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心疼的感觉。在那以前，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笑，清浅，但是支离破碎。
　　“怎么了，因为见到女神太激动，所以犯心脏病了？”好友拥住他，疑似吃惊地问。
　　“……我没有心脏病，你知道的，辰，我很健康。”谢惟说，口气生硬。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病。”辰无奈地说，他的好友谢惟似乎对病痛讳莫如深。

　　子昔低着头坐在闹哄哄的教室里，他好像自成一个世界，拒绝了别人，困住了自己。
　　一位男老师走进教室，下面的学生依旧吵闹，搭讪的、被搭讪的、讲电话的、听音乐的，没有人停下来。
　　老师恍若未闻，他镇定地走到讲台后，用肃穆的目光巡视着下面的学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教室安静下来。
　　“我是你们的系主任，我姓乔，教导你们的计算机，”老师用他特有的沙哑嗓音说，“除了这个教室，还有一个计算机教室归我们用。现在，你们先熟悉一下同学，四十分钟后解散，回寝室休息，下午两点在大礼堂举行开学典礼，明天九点开始上课。”乔老师慢慢踱出教室。
　　教室哄得又热闹起来，子昔自始自终没有抬过头。
　　过了难熬的四十分钟时间，子昔站了起来，留下依旧吵闹的学生，离开了教室。

　　秋天，却依然炎热，小路两旁的树木依旧葱茏，没有凋落的意思，子昔从树木中间缓缓走过，好像欣赏着风景，又似是不屑一顾，引地路上零落的情侣的观望。
　　事实上，子昔迷路了，可他的动作缓慢坚定，神情没有焦虑和迟疑，只是淡淡的，没有其他，随遇而安的性情，除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小路在湖前结束了痕迹，子昔驻足看了一会儿，返身沿着来路逛了回去。
　　湖边一棵树后，停止了亲吻女伴的辰，看着迷路的天使缓缓靠近，然后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