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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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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及宫相听到‘天狼人’抢劫的消息是暗自兴奋和高兴。
然而汪正却恨得牙痒痒,因为北方离都城有一段距离,且运送时间相差不远,当汪正知道消息时,那些银子已经被抢了大半。
且卖官银是暗黑收入,汪正再大的官也不敢将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商讨,一时竟十分憋屈,只能多派人手,可是人手派得再多,天狼部落的人也逐渐增多,银子还是被抢了。
汪正此时已经下令让其他送银队伍不要再行动,然而这样也无法阻止戚鸿他们的行动,此时戚鸿他们就在去往皖郡的路上。
“老大,明天上午下午我们能到皖郡,今晚只能在野外搭帐篷。”殷城骑马到戚鸿身边对他说。
卫泊君也在戚鸿身边,听了他的话,探头问道:“殷城,我们今天晚上可以洗澡吗?”卫泊君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而且这几天一直奔波在路上,他出了很多汗,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心里很难受。
殷城思考片刻,有些为难,“卫公子,这地方我们也不是很熟,并不知道哪里有水源可以洗澡,而且有水源的地方一般都有猛兽,所以……”
“没关系,就这样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卫泊君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很不舒服。
戚鸿看着他,大咧咧道:“小公主,大家都是男人,你别这么怕脏,如果是在有人家的地方,花点钱让你写个澡再把衣服洗了也没有什么,不过这到底是野外,而且明天就是最后一次抢劫,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卫泊君也觉得自己要求有点高,忍耐道:“好,我知道了。”
虽然他答应了,但是戚鸿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拒绝他,是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情。
卫泊君又忍耐了一晚,第二天中午他们到了皖郡。
皖郡原本是这几天出发送银子给汪正,然而因为天狼部落的事情,皖郡郡守接到消息,也就按下了银子,一直在等风头过去后再将银子送进都城。
然而不曾想到,日落之后,郡守正在自己小妾房间吃饭,一边吃一边和小妾调情,下一刻,房门突然被踹开。
“谁!”郡守转头怒目而视,却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穿着天狼部落的的服饰,扛着一把天狼部落特有的弯刀走进房间,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男人一起进来。
戚鸿把刀往桌子上一放,那桌子竟然因为他的动作颤了颤。
然后戚鸿随意拿了一块碟子里的牛肉扔进自己嘴里,抖着腿看向郡守,“我是谁你们最近应该听说了吧?我都去调查了你们,知道你这里要给你们那什么丞相送去的银子,你竟然不知道我专抢你们乌突人的银子?看来我和我的兄弟们抢得还不够多啊!”
郡守心中紧张,腿肚子直打哆嗦,声音颤抖着说:“这位大爷,你搞错了,我这里、我这里没有什么银子。”
啪一声,戚鸿手拍在桌子上,将结实的桌子拍得摇摇欲坠。他眉头一皱,嚷道:“跟你说了老子调查过!你他娘以为老子逗你玩?我告诉你我本来不准备做什么,拿钱就走人,现在,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戚鸿站起身,抓住郡守的头,就给他按到滚热的汤里,顿时一大碗肉汤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郡守惨叫着挣扎间,汤撒出去大半。
这会儿殷城来了,哈哈对戚鸿说:“老大,我们小公主果然厉害,找到他们的库房了!”
郡守一抖,竟仍不住尿了出来,当即跪倒在地,磕头道:“勇士你放过我们吧!你有什么不满的,我们一定告诉上头,让他们满足你们!那银子你们若是拿走了,我的命也没了啊!”
“老子不满的多了!哪里有闲工夫管你的命?”戚鸿一脚将这个窝囊废踢倒,踩在他胸口狠狠咬牙道:“行,老子让那么多人带了话,今天再让你带一带。我听说这银子是要给你们丞相汪正送去的,你就去告诉他,让他找皇帝再借几个城给我们,不然我们明年还要来!”
说着戚鸿再一脚给他踹过去,踹到郡守肚子上,郡守痛得如虾一般蜷缩着身体,竟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戚鸿再踹一下,直接踹在他后脑,将他踹晕!
“啊!”郡守的小妾方才见戚鸿开始打人,当即吓得躲到一旁,此时她以为郡守被人踢死了,再也压不住惊恐,叫了出声。
戚鸿扯着嘴冷眼看向小妾,冷冽肃杀的眼神让小妾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不住磕头,“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戚鸿向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走上前要杀了这个女人,哪知道女人当即就吓晕了过去。
“老大。”那人看向戚鸿,戚鸿眉头微皱,“这小妾没什么吧?”
那人说:“才纳回来不久,并无作恶行为。”
戚鸿点头,“走吧,这票干完就回我们天狼去,小公主可不喜欢这个地方!”
说着戚鸿带着人离开。此时,郡守府中侍卫也这些天狼人打了起来,然而他们仍旧不是这些天狼人的对手,几下便被杀光了。
卫泊君仍旧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们来之前也调查过,这些人平日里狗仗人势欺压百姓,手上也有人命在,此时也是死不足惜。
此时的丞相府,一探子在丞相身边说:“听说是刚找到,都受了重伤,现在也在军中养伤。”
“为什么没死!”汪正赤目咬牙,“那些杀手不是回来说都死了吗?军中也送来了消息!”
探子小心翼翼开口,生怕丞相迁怒自己,“那些杀手勇猛的都死了大半,然后卫泊君和戚鸿掉下悬崖,悬崖不高,剩下的杀手看了人像是死了,也没有下去检查,就回来邀功了。那戚鸿因为有武功,且身体较好,所以伤得轻些,醒过来后,就把卫泊君背到山中隐蔽处养伤,愣是吊着命没死,然后被戚鸿的手下搜山找到了。”
汪正浑身颤抖,右手握拳在桌上狠狠一砸,怒道:“派人去把那些回来拿钱的杀手全给我杀了!”
他们一群要价颇高的杀手,竟然连一个卫泊君都杀不死,留着又有何用!
汪正见探子吞吞吐吐,又问:“还有什么!”
那探子更是小心,“还有,皖郡也被天狼人抢了!”
“什么!”汪正瞪大双眼,“这天狼部落当我乌突是没有人可以灭了他们吗?”
探子继续说:“他们留下一句话,让您再借几座城给他们,否则以后过冬物资就都从您这儿拿了。”
“滚!!”汪正怒吼,那探子果断退下。
“这群贪得无厌的东西!”汪正此时除了愤怒再无其他情绪,他在房间转了又转,最终忍不住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在地上,却也没有泄愤!
那些天狼部落每抢一次,就会提出要求。
从每年给他们进贡粮食物质,到现在再给他们几座城,否则就要赖上自己?
汪正冷冷一笑,那天狼部落的人既然如此自信,认为他们能够和乌突对抗,就让他们看看乌突的厉害,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难不成他们以为乌突之前不动他们,就真的是没有那个实力?
半月后,卫泊君回到都城,‘重伤’也差不多痊愈,第二天早朝是要去的。而此时,除了此事,卫泊君还有一事,那就是搬离将军府。
卫俊在都城这些日子,已经将宅子看好了,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清净,于是卫泊君一回来,他便对卫泊君说了。
卫泊君此时正在泡澡,卫俊拿着软巾给他搓洗,“公子,其实要说清净,这将军府真的是比我找得宅子要清净得多,虽然之前刚来时看着脏,但是打扫出来当真是很好呢。”
卫泊君舒服地靠在浴桶上,这么些天,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再好也是别人的宅子,怎么好一直住着,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知道。”卫俊拿了瓢,舀了热水从他身上淋下去,“我就是觉得这里宽敞清净,毕竟也是我让人打扫出来的,总觉得有些舍不得呢。”
卫泊君舒服地叹气,“往后我有功了,皇帝陛下说不定也会赏我一个好宅子,倒时候有你折腾的。”
卫俊笑嘻嘻开始给他洗头发,“好啊,倒时候我能当公子的管家吗?”
卫泊君答应道,“嗯,管家。”
洗完澡卫泊君找到戚鸿,坐在他房中对他说着搬家的事,“戚将军,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我的小厮如今已经找到了住宅,明日我们便会张罗着搬出去。”
正喝着茶的戚鸿顿时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停下来后,瞪眼看着卫泊君,“怎么,卫侍郎,你在我这里住得不开心吗?为何突然要搬走?”
自从卫泊君住进他家,他家里就一直是干干净净的,回家就有热饭吃,有热水洗澡,衣服脏了还有奴仆洗,房间也一直有人打扫。别说,这样住了几天,若是要再回到从前那种粗糙将就的日子,戚鸿还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这终归是将军府。”卫泊君对戚鸿说:“我也不是将军什么人,住在这里被人闲话不说,将军也会不自在。”
“谁说我会不自在?”戚鸿有些难受地挠了挠头,“我觉得你在挺好的,而且是皇帝陛下让你住在我这里的,还有谁敢闲话?”
卫泊君却很坚持,“戚将军,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真的很感激,但是这终究是你的府邸,我住在此处,确实不方便。”
戚鸿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劝他留下来,只能烦躁地看着卫泊君下定决心辞行,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这都城规矩就是他娘的太多了!”戚鸿很烦躁,起身准备去军营,虽然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但按计划,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兵出征天狼部落,军营里的兵应该练练了。
次日一早,两人一同去上早朝,而卫俊在家开始搬家。
早朝上,汪正第五次提起出征天狼部落的事。
天狼部落在乌突北方,戚鸿与戚鸿父亲常年驻扎在北方,但因戚鸿父亲年事已高,且从前因为征战受伤,身体不好,所以这些年征北军已经是戚鸿统领。
戚鸿和卫泊君还未回来时,汪正每每谈及此事,皇帝总是以戚鸿不在搪塞汪正,说此事押后在意。
所以今天,汪正再一次提起此事,“陛下,今日戚将军已经回朝,是否应该将出征天狼部落的事提上日程?”
戚鸿当即走出一步,拱手行李道:“敢问丞相大人,为何突然要出征天狼部落?”
丞相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他的银子被抢了,也是用了戚鸿之前私下说到的理由,“我乌突之前借了一城给天狼部落,定了三年归还,如今三年之期已经到了,他们可曾说过要归还?”
“不曾。”戚鸿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但如今还是先去和他们和谈吧,不是一直都主张和谈吗?”
汪正嘴角一抽,当真是想把这个戚鸿打死!压下心中的怒意,汪正继续道:“我听闻,北方边境没有军队驻守的地方,每年快到冬日过年时,那些天狼部落的人就会出来抢劫百姓及官府,他们都抢到我们领土上了,难道就任由他们?莫不是要等他们抢到都城来,再派人与他们作战吗?”
他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倒真像是一个爱国的老臣在为国考虑。
然而卫泊君他们的计划并不是如此,出征很简单,但是粮草呢?为了让丞相一派松口拨军饷,卫泊君他们便要反对一阵。按照汪正一直喜欢与他们作对的思想,此时汪正又被抢了那么多钱,他们一反对,汪正肯定会更加坚持。
所以卫泊君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有话说。”
他做戏做得十足,如今说话一副虚弱的样子,好像之前受的伤当着还没有好。
“爱卿请讲。”景钰对他颔首,躲在桌下的手握紧拳头,因为激动微微发颤,因为他从未在朝堂上这样强势与汪正相对。
卫泊君抬头看向众人,声音虚弱,眼神却十分清明,让他原本淡然的五官看上去竟十分夺眼,“陛下,如今出征天狼部落对我乌突来说并非是最好的时机,先前先帝逝世与陛下登记,听说用了不少银子,如今秋收还未到,今年的赋税也没有收起来,哪里有银子打仗?”
“对!”戚鸿一挥手,附和道:“卫侍郎说的是啊,陛下,我们征北军在北方全都是自己种粮,时不时还要派将士去打猎,才能让将士们吃饱,这要是打仗了,哪里有时间种地,那没时间种地,吃都吃不饱,又怎么能够打赢?”
此话一出,朝中许多人都不敢再说话,军饷有多少他们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征北军如今的局面,他们也是知道的。汪正也沉默下来,今年的卖官银已经没剩多少了,许多官员都看着秋收之后的赋税,那赋税大部分是要进入他们的口袋,如果拿来打仗,他们今年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但汪正还是不死心,他原本是两份银子都可以得到,如今却损失了好大一部分,心里哪里咽得下那口气,“陛下,这事不能因为没有军饷就作罢,若是如此,周边国家看我乌突这么好欺负,纷纷效仿,占我乌突国土,那该怎么办!”
皇帝此时也皱紧眉头,对此事似乎有些松动,就在汪正以为有希望时,景钰问宫长峥,“宫相觉得如何?”
宫长峥山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认为卫侍郎与戚将军说得有理,没有钱,这仗要怎么打?”
这时,吏部尚书陆杰突然迈出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办法。”
“哦?”景钰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陆爱卿请讲。”
陆杰对景钰说:“那天狼人虽然各个凶悍,但人好像不多,我听说也就几万人口,这里面还有许多老幼妇女,这样看来,我们乌突倒是占了人口上的优势,只要下令征兵役,让戚将军领上二十万大军,怎么也能将他们打下来!”
卫泊君心中不安,“可是陆尚书,人多了,军饷不就需要更多吗?”
陆杰淡淡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这战场上难道不死人吗?从各地去往北方,有吃得了多少粮食?”他的意思便是尽快将士兵送上战场,然后拿命去搏,死了就不会在吃军饷了。
他这话一出,卫泊君瞳孔骤然放大。这人竟然如此歹毒,想要用百姓姓名去换取战争胜利!而那些征兵的男子都是家中的壮劳力,若是他们去打仗战死,百姓家里赋税不变,既不会用太多军饷,也不会影响他们从赋税中偷取银子!当真是再歹毒不过了!
卫泊君死死咬住牙齿,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然而比起卫泊君,戚鸿却更加气愤,连连喘着粗气!对戚鸿来说,那些将士就是他的兄弟,每一个人他都十分珍惜,然而这个陆杰出口便是让他的将士吃不饱穿不好甚至可能连武器都没有,就用人肉去拼得战争胜利,给他们带去利益!当真是太恶毒了!
朝堂上一阵安静,景钰也一改方才的激动,脸色黑得吓人。
他看见宫长峥在下面对他摇头,让他沉住气,景钰便说:“此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今日各位爱卿都回去想想该怎么才能更好解决,我们明日再继续。
随后便退朝了。
出宫路上,汪正对吏部尚书说:“你今日说这个法子倒是很好。”
吏部尚书谄媚道:“我可是丞相的人,做什么都是为了丞相考虑的,不过那卫泊君三番五次和我们作对……”
汪正沉吟,“嗯,上次算他命大,此人却还是留不得。”
吏部尚书左右看看,对汪正说:“丞相,我听说今日卫泊君要从将军府搬出来了,我们……”
汪正挑眉看着吏部尚书,“哦?他要搬出来了?他宅院在哪里?”
吏部尚书悄声说:“那地方也算是闹市,也有其他官员居住。当时卫泊君死亡的消息虽然已经确定,但是因为尸骨没有找到,也就没有宣告出来,他家小厮一直不知道,便在此期间找人买了宅子,并且招了仆人打扫,但是……”他此时说话更加谨慎,“我听闻他们好像没有招护卫。”
汪正眼底闪过一丝阴戾,“他早晚都是要死的人,晚死不如早死。”
吏部尚书立刻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