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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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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步入夕阳,这若大的太子府府邸,曾经是那样的富丽堂皇,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都不过是曾经。
而此时,空荡荡的府邸中,只剩下一名女子,女子游荡在府中,漫不经心的抚摸过那些雕栏画柱。
屋子里的古玩挂饰等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因太子府即将大祸临头,而被害怕逃走的下人们抢的干干净净,桌椅歪歪扭扭的倒在一旁,被遗弃在地,一如他的主人。
看着物是人非的场景,女子一身青衣,长发半束,静静行走在已经失去往日典雅秀丽的庭院中,艳而不妖的面上庞透着病态的苍白,反而有种柔弱之感,更添几分柔态之美。
路过庭湖边,才发现,只剩湖水中的莲花倒是因无人破坏而开的依旧,果然只有独立于世外才能保长乐无忧。
水中的锦鲤在莲叶底下游的欢快,看着水中的锦鲤,女子有些失神,直到水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打断了这片仅剩的风景,回过神,女子却故意不做理会那人,依旧盯着锦鲤看的仔细。
“汐鹤。”男子有些无奈的叫唤,就像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事情已经结束了,回来,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闻言,汐鹤并未理会,甚至是连目光都未变动,依旧看着湖中的锦鲤,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男子上前一步扳过汐鹤,强迫汐鹤抬头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汐鹤的眼里一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慌。
男子终于是有些温怒:“够了,汐鹤,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汐鹤只是淡淡的看着男子,没有表情的面庞上缓缓的笑开了,如同寒冬腊月里绽放的冰花,男子被这笑容晃了神,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再见过汐鹤的笑了,明明记忆里,汐鹤不应该是这般笑,她的笑应该如三月的春风,六月的清荷。
噗呲!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男子低头,见自己腹部上插了一根发簪,汐鹤笑着对他说道:“启延,我不想要原谅你,也无法原谅你……”
血滴落在地上,顺着大理石瓷砖缓缓流入湖水中,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男子握住汐鹤的手,牢牢抓住不愿放开。
看着夕鹤眼底的冷漠,男子自嘲一笑,祈求的看着汐鹤的眼睛,好不可怜:“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汐鹤…”
汐鹤看着眼前的人觉得陌生,当初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只是在权势下,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七年前,大元五十三年。
身为侯府嫡女,母亲常带她去各个府中参加宴会,这是身为侯府嫡女的必备之课,是所有名门贵女必修之课,即便她不喜欢。
那一年,她十四岁,参加相府相爷举办五十大寿晚宴,她乘着母亲不注意,带着贴身丫头碧荷,偷偷的溜了出去透透气,路过一处莲花池边上,打算在这儿休息一会,却听到器物划过呼呼的风声。
汐鹤知道,那是挥剑的声音,哥哥和父亲每日天不亮就会起来练武,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听声音汐鹤便知道,这个人的剑术一定很好,只是太过心急了。
见周围没有人,汐鹤好奇,便往声音的方向寻去,悄悄拨开灌木丛,看到一男子在月下练剑,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高高束起,用白色发簪扎着,再一看这少年的脸庞,俊秀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舞出凌厉的剑招。
汐鹤顿时看呆了,不小心发出声响,男子回头目光冷峻的扫了过来,长剑抵向汐鹤的方向,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小姑娘后,不等汐鹤开口,男子便离开了。
汐鹤就那般呆呆的看着男子离开,回过神后,脸便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话本上的而已。
可是缘分再次让她见到了他,就像是上天故意的安排。
帝都的街道一向热闹,忽然,一辆马车失控,眼看就要踏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汐鹤想也不想便扑了上去,却来不及将孩子推开,汐鹤只好紧紧闭眼将孩子保护在怀中,马蹄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踏了下来,汐鹤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人就已经飘了起来,待脚再次落地时,汐鹤才反应过来,是身后之人救了自己和那个孩童。
碧荷吓得红了眼睛,匆匆跑过来,在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汐鹤将吓坏了的孩子交给孩子的母亲,笑着安慰碧荷,回过头想要对那人道谢,才发现,救自己的人便是那夜遇见的男子,心忽然加快了许多。
毕竟,英雄救美,一直都是佳话。
男子看上去十七八岁,汐鹤现在才到男子的肩膀的高度,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一会,汐鹤才仰头看着男子道谢。
男子戏谑的看着汐鹤:“姑娘胆子可真大,此举非一般人能做到。”
汐鹤摇摇头:“我胆子很小,最害怕看到有人死去,最害怕的和有些害怕的比起来,有些害怕的就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男子思索了一会,笑着点头道:“姑娘妙言,在下相府苏启延,敢问姑娘芳名。”
“凌候府,沐汐鹤。”
“原是凌候府千金,难怪会有如此魄力,早就听说凌候府嫡女沐小姐才貌双全,世间少有,今日一见,果当的起佳人二字。”
“苏公子妙赞了,只不过今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汐鹤伸出两个指头看着苏启延:“先前我们还见过一次,在相府。”
苏启延看了看汐鹤,恍然道:“原来那夜偷偷摸摸的小贼就是沐姑娘,当时我就在想哪家姑娘会这么大胆,如今看来…的确。”
汐鹤瞪了苏启延一眼,想带着绿悠离开,苏启延见不好,连忙跟了上去。“是在下唐突了,沐姑娘不要在意。”
汐鹤停下来看露出几分懊恼的神情,又怕让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在意,是你救了我和那个孩子,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再借我一点钱?”
见汐鹤如此,苏启延点头笑笑:“沭姑娘要钱有何用?”
“我想请你吃顿饭,可我忘记带钱了。”
“吃饭?”
“是啊,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好好谢你的。”
见状苏启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现在,汐鹤终于体会到话本里那些姑娘们的心意了,可是每每想到以身相许这一词,却总是忍不住脸红。
她很高兴可以认识苏启延,少女的春心不就是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吗?
两人之后的交往被人看在眼里,可家里人并不高兴,因为苏启延不过是相府庶子,而自己是侯府嫡女,嫡庶有别,这是从出生起便有的鸿沟。
爹娘不同意,哥哥不看好,可是她就是喜欢怎么办?
绝食是个很好的办法,不过是饿几天,难受了几天,家里的人就不得不妥协,同意两人继续交往,看着父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母亲红着眼的模样,她虽说高兴,却也愧疚,因为她伤了自己的亲人。
父亲知道苏启延要入朝,明里暗里帮了苏启延许多,为他铺路,只为了让苏启延有个好的前途,将来可以风风光光的取汐鹤,日后好好待汐鹤。
那一年年冬,苏启延带汐鹤赏梅,苏启延握着汐鹤的手,放入自己怀里取暖,他说:“汐鹤,我发誓,将来我定娶你为妻。”
说着苏启延将自己亲手雕刻的鹤舞祥云的发簪替汐鹤戴上,再汐鹤眉间落下一吻:“此生有你,是我之幸。”
“我也一样。”
那年的雪花灼了她的眼,她开心的抱着启廷笑出了泪花。
因为这个,她被苏启延嘲笑了许久。
“你再笑,我就不嫁给你了,不许再提。”
“好好好,我不提,汐鹤莫生气,你若是不高兴拿我出气便好,可别气坏了自己。”
“拿你出气,想的美,打坏了你,以后谁来娶我。”
闻言,苏启延定定的看着她:“只有我能娶你。”
汐鹤看向别处,悄悄红了脸。
大元五十四年,汐鹤十五岁,父亲带着庶妹去参加太子,大皇子李凡恭的晚宴,说白了便是相亲宴,苏启延告诉汐鹤他也会去,即便是知道苏启延只是走个过场,可汐鹤还是不放心。
一早,汐鹤便缠着凌候,也要跟过去,暖磨硬泡下,凌候没办法,只好同意。
宴会上,汐鹤见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子,尚书府养女,她知道,这个叫做沧潋的女子和其她女子不一样,这女子的眼睛可以将人看的透彻,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在她的面前仿佛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谁也没想到太子府的宴会上居然出现了刺客,慌忙之下,汐鹤下意识去找苏启延,苏启延却出现在她背后,将汐鹤护在身旁,眉头便紧紧的皱在一起:“你这样乱跑,难道不知道很危险吗!”
汐鹤拉着苏启延说道:“找不到你,我就怕,找到了你,我就不怕了。”
“你呀。”
苏启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无奈的拉走汐鹤。
两人躲在一旁,待抓住了刺客才回到宴会上,苏启延将汐鹤送上马车让汐鹤先回去。
“那么你呢?”
“我一会就回,这次不能胡闹,听话。”
汐鹤见苏启延态度强横,只好上了马车,但她并没有走,而是偷偷的将马车停在一旁,悄悄追着启廷的身影。
她不放心,想要看着苏启延安全的出来,万一还有地方躲着刺客怎么办?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那时候,汐鹤的确做了个让自己感觉无比正确的决定。
只见苏启延没出来多久,走出太子府不到五百米,路的两边就窜出两拨刺客,有二十来人,见苏启延被困,汐鹤吓的手脚打颤,连忙让绿悠去太子府找人求救,自己留在一旁。
见苏启延和侍卫应付起来有些吃力,汐鹤有不敢随便上前给苏启延增加麻烦,只能躲在一旁,只见一人准备从后偷袭,汐鹤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苏启延反应过来后,见汐鹤挡在自己身后,惊恐之余想要拉开,却还是来不及,那把刀刺入了汐鹤的腹中。
刺客同苏启延等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在着关键时刻,会有人挡住刺客的攻击。
趁刺客没有反应过来,苏启延隔开刺客,抱住汐鹤退开,让护卫挡着此时太子府侍卫赶到,刺客见状不妙,便退了去,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