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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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古老的石桥，中间拱起，青石铺就，栏杆上还雕着一些抽象的线条。寇小蔻蹲下来研究了一会儿，觉得很有感觉，居然还有龙头的泄水口。
站在古桥栏杆上，可以看见远处树梢上的夕阳，阳光洒在桥下的清澈河水上，闪着粼粼的光，看久了，晃得寇小蔻头晕。
看向左边，一条蜿蜒的小路，寇小蔻是从这条路来的，可以看见村民的屋脊、烟囱，有的烟囱已经冒着炊烟了。
再看向右边，小路被荒草湮没，顺着一个山包上去，不知道通向哪里，就像寇小蔻要去的路。
看向桥下，河水很深、很清、很亮、很有吸引力。
晚风吹起寇小蔻的丝质衬衫，很飘逸，寇小蔻展开双臂，风抚摸着每一寸肌肤，寇小蔻想要想一些伤感的诗句来表达此刻的心情，脑袋却一片空白，寇小蔻觉得需要酝酿一下。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一串的越野车从那个小山包上冲下来，夹杂这男人们、女人们放肆的笑声、粗野的叫骂声。
寇小蔻叹口气，好好的意境全被破坏了，自杀都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么大的中国，安放不小一个小小的寇小蔻，这么喧闹的地方，安放不下小小的寇小蔻就想安静地自杀的小小心愿。
一串的越野车突然都停下来，吵闹声也停下来，可能都觉得挺诡异的，在这瑰丽的黄昏时刻，寇小蔻像是一个从山野中出现的精鬼。
一个哥们脑洞大开：“嘿，妹妹，你是狐狸精还是鬼？转过头来给哥哥瞧瞧。”
寇小蔻幽怨：“哥哥，我怕吓着你，在水里泡太长时间，有些浮肿。”
后面男男女女哈哈大笑，一个女人声音：“嘿，妹妹，你是淹死在这河里的吗？”
寇小蔻：“是啊，十年了，我每天都在这里重复跳河淹死的过程，没有人来救我。”
又一个男人：“嘿，赶上一个现场直播，赶紧录下来，发微信上，涨关注了。”
寇小蔻：“小心我以后都缠住你。”
“老白，你不是记者吗？快上去采访一下，可以发在知音上哦。”
一个懒洋洋、慢吞吞的声音：“姑娘，为什么要自杀啊？”响起“咔嚓”声，可能在拍照。
寇小蔻轻微侧一下头，“我左侧面好看一点。”顿一下，“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我为什么自杀啦？”
有人嗤笑：“都要死了，还管好看不好看？”
寇小蔻反驳：“死人还要化化妆呢。”
底下哄笑。
那人不耐烦：“你还死不死啦，赶紧的，我还饿着呢，着急吃饭。”
寇小蔻又反驳：“我自杀都不着急，难道你比我自杀还着急。”
底下又哄笑。
还是那个懒洋洋、慢吞吞的声音：“女人自杀无非就是为了男人。”
寇小蔻：“狭隘了吧，难道不能为了女人自杀吗？你们记者最是黑心肠，我都要自杀了，都不来劝劝，一心想着出新闻。”
老白：“我们记者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的选择。”
寇小寇疑惑：“我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一个人要跳楼，底下一个摄影家摆好机器就等着他，抓拍那个跳楼的在空中的姿态和表情，最后还获得一个大奖，你要是获得大奖了，你得分我一半奖金。”
老白：“那我怎么给你啊？姓名、地址？”
有人笑：“老白，真有你的，这时候还想着泡妞。”
寇小寇：“你还是烧给我吧。”
底下哈哈大笑，寇小蔻想，这些人笑点真低。
寇小蔻猛地往下一跳，一群人冲上来把着栏杆，“嘿，妹妹，还真跳啊。”
真的，寇小蔻觉得跳下来的感觉好极了，落空的感觉太自由了，“噗通”溅起好大的水花，不完美，水花太大了，寇小蔻心想。
寇小蔻在水下像灵活的鱼，舒展开身体，游了几下，然后蜷缩起身体，坐在水底，看向水面，恍恍惚惚，那一群人，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又是“噗通”一声，一个人跳下来，游到寇小蔻身边，寇小蔻觉得太烦人了，热闹都看了，还不走，非要等尸体飘起来吗？
那人也蹲在寇小蔻对面，两人隔着流水，对视了几秒。
寇小蔻憋不住了，浮上水面，大喊了一句，“尸体飘上来了，被水冲走了。”
然后，顺水游走了。
桥上的人哈哈大笑，有人喊：“老白，快上来吧。”
寇小蔻浮在水面上，感觉妙不可言，吹拂的微风、飘动的水草、岸边的野花，寇小蔻真的就想这么一直飘走，飘到大海里，飘到彼岸去，被一个什么人甚至是什么动物捡到，捡到家里捡到窝里，然后细心的收藏。当然也可能被动物残忍地撕咬成碎片，然后抛弃。
河面越来越宽，浪也变大了，寇小蔻向岸边游去，再不上岸，真的要变浮尸了。
上岸以后，寇小蔻几乎精疲力竭，躺在一个茂盛的草丛里，寇小蔻歪着头对着自己侧面自言自语：“我死了，你也就死了。懂吗？我在前，你在后。”然后寇小蔻就睡过去了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后，已经月上中天，脸上、身上被咬了若干个包，周围是嗡嗡声，寇小蔻用衬衫将头一包，朝着灯光亮的地方走去。
夜已经深了，寇小蔻借宿的人家已经睡着了，院子门口停着一排越野车，院门紧闭。寇小蔻绕着围墙，走到自己住的那间房附近，后退几步，助跑，脚在围墙上一蹬，手在围墙顶上一搭，再一翻，轻轻地落在地面上。完美！
院子里的狗警惕地站起身，汪汪叫了两声，寇小蔻低声说：“嘘嘘嘘，我啊，是我啊。”
狗摇了摇尾巴，又趴下去。寇小蔻在这家已经住了一段时间，狗对她很熟悉。
寇小蔻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洗了澡换了衣服，撒着夹趾拖鞋，撕了一张速写本的纸，阳台上晾着这家爷爷的老烟叶子，寇小蔻抓了一小撮，到楼顶。楼顶上种着一些盆栽植物，多是说不上名字的，开着小小的花，有淡淡的香味，寇小蔻认识一种，是云南白药，摘两片叶子，拈出汁，在脸上身上的疙瘩上擦擦，顺便贴在疙瘩上面。
楼顶上摆着几张小马扎，寇小蔻坐下来，开始卷烟叶子，卷了两根。
有人上来，寇小蔻警惕地看着来人，农村的夜特别的黑，虽然有星光，也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反正是个个子高高的男人。
来人坐下来，和寇小蔻中间隔了一个小马扎，没有说话。
寇小蔻将烟卷叼在嘴里，发现没有带打火机。
来人懒洋洋、慢吞吞地问：“我能抽一根吗？”
寇小蔻认出声音，是那个叫老白的，“你有打火机吗？”
老白“啪”地将打火机打着啦，寇小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长得好像还不错。
老白噗嗤笑了，“姑娘，今是回魂夜吗？”
寇小蔻递过一根烟，严肃地说：“这是死者死前记忆的追溯。”努力摆出一张认真脸，可是脸上贴着几片云南白药的叶子。
老白低低的笑了，然后将烟点着，深吸一口，又吐出，“有点冲。”
寇小蔻接过打火机，也将烟点燃，没敢深吸，浅浅吸一口，忍不住咳嗽起来，还是很冲，真是怀念，于是寇小蔻将烟夹在指间，就让它这么燃着，老烟叶子的味道弥漫在楼顶。
两人没有再说话，老白一根烟抽完，转身下去了，“再见。”
寇小蔻嘟囔：“再也不见。”
等指间的那根烟燃完，寇小蔻也下去睡觉了，睡得像死过去一样。
起来后，发现门口的越野车全部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