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江春》景潜

108、第一百零八章

　　此话一出，不少看热闹的人就笑出了声，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卫婉的帷帽，也想瞧瞧白纱下是何等容貌。
　　玳瑁已经上前一步，拦在了男子和卫婉之间，神情谨慎。
　　卫婉在帷帽下的面容蓦地一沉，这人言语未免太过轻浮。
　　但到底是她有错在先，卫婉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取下了发髻上的碧玉簪及鎏金银蝴蝶闹蛾。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首饰轻掷入那木匣中。

　　“这些首饰当作抵押，这位公子可随我回府，把余钱补偿给你。”卫婉一字一句道。
　　掌柜的忙道：“摔碎的玉可是名家手笔，不是寻常首饰能抵得了的。”
　　玳瑁冷冷地道：“我们姑娘不也说了，可以跟我们回去。”
　　那蓝袍青年凝视首饰一阵，抬头朝卫婉轻轻一笑，道：“既然姑娘都这般说了，这些首饰我先收下，但这会儿有正事，不如姑娘留下住处，事后我再上门拜访。”
　　掌柜的开口想说什么，但在青年的眼神示意下闭了口。

　　卫婉静立顷刻，最终在纸条上写下了一行字，玳瑁将纸卷递给了蓝袍青年。
　　卫婉没做过多的停留，很快便离开了金玉楼。

　　人走了，看热闹的也都散了，掌柜的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挠了挠头，问道：“大人怎么把人放走了？万一留的是假的——”
　　话说到一半，他便看到那纸卷被对方用手指搓开，里头露出的三个字让掌柜的一下子瞪大了眼。
　　崇瑾府！
　　掌柜的认识姚紫云，知道她的声音体形并不似方才的少女，而崇瑾府除了王妃，再没有旁的女主人了。
　　“刚……刚才那个……”他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掌柜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掌柜的神游之间，齐岱已经走到了二楼的雅间。
　　他斜倚在窗边，用剑柄顶开窗子，锐利的目光俯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卫婉的身影。
　　张顺将手中的酒盅递到了齐岱的手中，他迟疑了一阵，还是小声道：“少主刻意想让楚王妃撞碎那几块玉，是有什么打算吗？”
　　接过酒盅，齐岱眯着眼抿了口酒，望着杯中的倒影，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没什么打算。”只是想逗一逗她。

　　那次在李府见过卫婉，即使她今日头戴帷帽，齐岱依旧认了出来，所以故意让张顺造了场麻烦。至于那几块宝玉，齐岱压根没放在心上，丝毫不觉得可惜。
　　他说想让她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心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知道楚王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已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薄怒，却又惊讶于她的冷静与平和。

　　张顺问：“那少主真的要去崇瑾府吗？”
　　“当然不，没那必要。”齐岱轻笑道。
　　他低头，将酒一饮而尽，再转过头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已经看不到卫婉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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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铭一路跟随着卫婉，直到卫婉进了柳吴巷，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跟了上去。
　　从卫婉出门后阿铭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自然也目睹了卫婉在金玉楼的遭遇。他生怕那蓝袍青年为难，随时准备出手，幸好王妃心中有定数，阿铭也是松了一口气。
　　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没法和符纪交差，他可是接了符纪的命令暗地里护卫王妃安全的。

　　让阿铭没想到的是，他跟着卫婉穿过柳吴巷，抵达了赤元坊，看到王妃立在一糕点铺前。
　　那店小二听卫婉说了什么，他很快俯下身，说时迟那时快，再抬起身时手中已然握了一把匕首，朝卫婉刺去。
　　阿铭暗道不好，立刻从墙后闪身而出。

　　只听“当”的一声！
　　阿铭及时护在卫婉身前，一脚踢断了那把匕首，店小二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阿铭跪地，抬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拳头举起就要往下砸。
　　“大人饶命！饶命！”店小二连连叫道，“别打小的，是这位姑娘让小的这么做的！”
　　阿铭一怔，很快松开了手。

　　立在卫婉面前，阿铭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卫婉提前发现了跟踪的自己，做了这一番试探，还真把自己揪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阿铭只能老实交代道：“殿下心系王妃安危，特让我一路相护。”只不过符纪着意叮嘱勿要让卫婉察觉，偏偏阿铭大意导致露了馅。
　　卫婉神色淡淡道：“有玳瑁陪着，无碍，你不必跟着了。”
　　阿铭面色纠结地说：“可是殿下那边……”

　　虽然符纪和卫婉都有资格传唤阿铭做事，但说起来，阿铭毕竟是符纪的手下，卫婉知道即使自己不让他跟着也无用。
　　而经历了先前的事，卫婉也并未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或许符纪心中还没彻底消除对自己的怀疑，只是表面上解了自己的禁足，但仍旧存有疑心，因此派遣阿铭暗暗跟着她。

　　老天也跟着扫兴，天上响了几声惊雷，顷刻间瓢泼大雨降至，雨柱将大地浇得闷响，将天地浸得透彻。
　　卫婉不得不在阿铭的护卫下上了马车，回崇瑾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