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黎明》祥瑞御兔

88、第 88 章

　　姑苏站在原地看了洛久安的尸体许久，洛久安不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在衰退期之后死亡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其它人的衰退期应该都是在养老院里，躺在柔软地病床中死去的，唯有他死在这荒郊野外，身边没有一个亲族或者子代的陪伴，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身边唯一一个人还是他的敌人。
　　姑苏叹口气，又微微摇了摇头，扛起洛久安的尸体就离开了，途中还给小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派人去山区确认一下深渊者是否已经死亡了。

　　接到姑苏的电话，小牧很是惊奇，“这么快？不是你引到陷阱里杀掉的？”
　　“不是。”姑苏现在只能叹气，他接着说道：“我去料理安格马，不能留他了。”
　　“初雪说他杀了一个安格马。”小牧轻笑了一声。
　　“一个替身而已，谁不知道啊。”姑苏又说：“我车里有一具尸体，你把他带回去安葬了吧。”
　　“谁？”
　　“回头再说吧。”姑苏把洛久安的尸体放到车里，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里是一座山边的小别墅，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守卫，看到姑苏的时候，他们用枪指着姑苏，问：“是谁？”
　　“你去问安格马，他知道我是谁。”姑苏说道。
　　这时候安格马正坐在别墅的露台上，他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姑苏上到露台之后，看见了垂头丧气的安格马。姑苏还没说话，安格马就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替身这个把戏我已经玩腻了好不好，远的不说，去年在金花城，我和初雪还演了一场呢。”姑苏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安格马的对面。
　　“我的替身的肢体语言是经过严格训练，相貌和气味也经过专门的改造，你是怎么发现的？”安格马问道。

　　“说道气味——”姑苏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所有改变气味的药丸都是云梦泽研究院研究出来的吧？你难道不知道研究院的姑苏康桥是我的子代？”
　　“什么？”安格马真的有些吃惊，“那些药丸都是从云梦泽流出来的？”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无论是金花、银月，还是血色、涌泉，包括你的塔斯，都是从云梦泽研究院里拿到改变气味的药丸的。”姑苏又笑了笑，“这东西堪称作弊神器，我能不牢牢抓到手里吗？”
　　姑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就能知道那不是你，你贪生怕死，所以肯定不会亲自直接去总统府的。”

　　“我输了。”安格马颓然地坐下，其实从看到姑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输了。
　　“输了就该有认输的觉悟。”姑苏看着安格马，说道：“我挺够意思的，特意来这里送你一程。”

　　安格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我的衰退期也就这几年，你……”
　　“停！”姑苏阻止安格马继续说下去，他接着说：“不要和我说这些，我没兴趣听。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尽，要么等我杀你。”

　　安格马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能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动退隐，把王位拱手相让呢？”
　　“我是退隐了，但是王位没拱手相让啊，现在已经没有夜之王，以后也不会有了。”姑苏纠正安格玛的错误。
　　“你一点儿都不留恋？”安格马又问，“权利对你的吸引力不够大吗？”

　　“大，当然大。”姑苏看着安格马说道：“但我知道什么对人民好，我知道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洒脱的放手。”
　　“你说你父亲知道你辞了王位，会不会说你是不孝子？”这个时候安格马还在试图打动姑苏。
　　“他是我父亲还是你父亲啊？我父亲自己都不稀罕那个王位，你以为他为什么给我起的名字叫姑苏文若吗？”想到自己的父亲，姑苏很甜蜜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他和我的另一位父亲在姑苏城相识，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过的很快乐，他贪图的，无非是对象安好，子代平安，百姓安宁。”
　　姑苏看着安格马，冷着脸说道：“可惜，这些你都不懂。”

　　姑苏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有些发亮了，他转过头对安格马说道：“赶紧的，我赶时间。”
　　安格马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屋内走，屋内有一架银色的铡刀。
　　这里是他最后的落脚点，他知道姑苏如果到了这里，他是没有活命的机会的，所以早早就备下了铡刀，希望到时候能走的痛快一些。
　　安格马走了几步，看着姑苏又说了一句，“希望你别后悔。”
　　姑苏耸了耸肩，没说话。

　　姑苏眼看着安格马走到银铡刀前，自己拉着银链打开铡刀，把头放在铡刀槽中，还亲自扣好锁链，然后闭上眼睛，松开了拉着银链的手。
　　铡刀闪出一道银光，安格马的头应声落地。
　　姑苏叹口气，说道：“何苦呢，做一个安稳的领主多好。”

　　等人把安格马的尸体收好放在院子里的柴火堆上点燃的时候，夏修竹才赶到。
　　他看着火焰中的安格马，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杀了他？”
　　“他是自杀的。”姑苏回答道。
　　夏修竹很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是你逼死他的。”
　　“他活着也是浪费资源，更对不起因他而死的那些战士。”姑苏也很平静地回答道。
　　夏修竹看着姑苏被火焰映照红的侧脸，说道：“现在是共和制，他理应收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在这里被你私刑逼死。”

　　姑苏想了想，说道：“程序正义？”
　　“可以这么说。”夏修竹思考了一下，才肯定了姑苏的说法。
　　姑苏开始笑了起来，笑的身体都抖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能平静下来开扣说道：“你用啤酒瓶捅死那两个富二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们程序正义，而不是行私刑呢？”
　　夏修竹哽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说道：“他们有他们的程序正义，但是法庭无罪释放了他们，我杀了他们，我得到我的程序正义，我被判了二十年，但是我不希望您也这样。”
　　“我？二十年？”姑苏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接着说道：“谁敢审判我？”

　　夏修竹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没人敢审判你，也没有人会审判你，可能有更多的人会认同你做的这些，但是你这样做，和安格马有什么区别呢？”
　　姑苏转过身体看着夏修竹，过了许久才说道：“夏修竹，我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圣母的人。”
　　说完，姑苏特意甩了一下衣袖，转身就离开了。
　　按照现行法律，安格马是不会死的，但是姑苏不想再留下隐患，所以他逼死了安格马，他以为夏修竹会是第一个同意他这么做的人，但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这种做法的竟然也是夏修竹。被枕边人反对，和被整个世界都反对，对于姑苏来说，前者可能更难接受一些。

　　姑苏和夏修竹双方面的冷战持续了许多天，夏修竹本打算主动修好，但是姑苏冷着脸看着他，第一次夏修竹忍了，第二次夏修竹也忍了，第三次夏修竹不想忍，他直接闪人了。
　　夏修竹闪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姑苏给了他冷脸，而是他知道安格马死后，姑苏还处死了上百个和这次叛乱有关的人，而公众完全不知情。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夏修竹站在长途汽车站的站牌下面，穿着一身运动服，背了一个不大的书包，里面装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而他的银行卡已经被自动提款机吞了。
　　夏修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是艾美州这么大，他觉得自己总会找到一个容身之所的。至于姑苏，夏修竹叹口气，姑苏的吸引力对他来说还是致命的，只要姑苏对他笑一下，他的立场可能就会改变了，可是这不是夏修竹想要的，所以他只能离开。
　　至于是暂时离开，还是永远的离开，夏修竹也不知道。

　　第一辆长途汽车在夏修竹面前停下的时候，夏修竹没有上车。
　　第二辆长途汽车在夏修竹面前停下的时候，夏修竹一只脚上了车，但是几秒钟之后他就把脚缩了回来。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
　　第三辆长途汽车相隔了许久才来，这辆车在夏修竹面前停下的时候，夏修竹不在犹豫了，他终于上了车。夏修竹找了一个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把兜帽拉起来，又用鸭舌帽盖住自己的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夏修竹没想到自己竟然最后真的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狸猫”，还有姑苏，每一个人都在对着他笑，这笑容让夏修竹心里暖暖的。

　　夏修竹是被枪敲醒的，刚刚从梦里醒来的夏修竹还有些发愣。夏修竹咬了咬牙，他本身是个特种兵，警觉性应该很高的，但是他今天竟然在陌生的环境中睡着了，而且直到有枪指到脑袋才醒过来，这在以前可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