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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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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最惦念我的竟是你。”
囚牢之中,荼姚没了往日凌厉,也没了盛装华衣,可穗禾反倒觉得她比往日美多了。
许是,心态平和了吧。
“你还指望谁会来?”
荼姚被穗禾如此一问,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散了。
回想起她刚进来的时候,荼姚有意看向她的身后,穗禾也稍稍有些叹息,“旭凤没来看过你?”
荼姚不甚在意,“旭凤那孩子太听话,我早想到他是不愿和他父帝作对的。”
穗禾席地而坐,与荼姚隔着一层结界,“他的顾虑太多,可这般优柔寡断,倒是看不出一点儿战神的风采,他在战场上可不这样。”
荼姚只是浅笑,并不答话。
婆娑牢狱里平静无风,却也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即便只是在结界外与荼姚说话,穗禾都觉得不舒服,何况是孤身一人待在结界里的荼姚。
“你当初、”
穗禾本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对簌离赶尽杀绝,可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最终只是怒其不争地嘲讽了她一句,“你当初,怎么就看上太微了?”
荼姚那双眸子里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她只是轻扯嘴角,“原先看上的,也不是他、不是他这个人。”
自始至终,她看上的,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也许,也许她曾经也看上过其他什么,但都错过了,只有权利被她牢牢抓紧。
也只有权利,在她的面前停留了。
穗禾轻皱起眉,“我打算借你之事,带着鸟族离开天界了,这些年,鸟族为了你和太微承受了太多责难,所以,以后,我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来看你了。”
前些日子,鸟族上书要太微放荼姚出来,遭以水族为主的几个族类的反对,被太微无情驳回。穗禾想要借着鸟族现下对太微的不满,直接脱离天界。
论资排辈,若是她想自立一届,绝无可能。但花界本就自成一届几千年,她若是成功吞占花界,就省事的多。
荼姚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一丝急迫,“你带着鸟族走了,旭凤要怎么办?”
“天帝陛下还需要他去制衡润玉日益增长的势力,即便鸟族离开,也会有另一股势力帮衬旭凤,反倒是你自己性命堪忧。”
太微执政数万年,身体健朗得很,他根本没想过传位之事,只想与天同寿,一统六界。
他有着一统六界的野心,也怎么会下毒手除掉手底下两个有本事的儿子?他需要旭凤和润玉,又不愿意让兄弟二人中的任何一方独占鳌头。
言尽于此,穗禾便打算离开了。
婆娑牢狱的大门再度缓缓地关上,荼姚心里的某处灯火也跟着熄灭了。
天界的人正为了大殿和水神之女的婚事而忙碌着,忘川边界、与魔界毗邻的鬼界也是热闹非凡。
鬼界算是与人界最亲密的,花界虽为人界绽放花草果树,可却一直自视清高,自命不凡得很,其他几界更是因为与人界没有接触而不屑人类,唯独鬼界与之交好。
人间有修行者,数万人之一可做个地仙,诸如土地、山神一类,寻常不得踏入天界,实乃天界里等级最低的一类;这没当上神仙的修行者数不胜数,死了的不入轮回,便会踏入鬼界。
但鬼界之人终究是一群游魂,自称一界,却从没人承认,其他神仙魔怪只当他们一群游魂成不了事,也放任自流。
直到,百容的到来。
“我出去几天,等我回来,咱们就可以一举攻下花界了。”
“是。”
百容仍旧一身浅青色长袍,却沾染上了一身的鬼气,整个人看上去都阴郁了许多。
他的目的地,是洛湘府。
他出自佛门,讲究因果。
被赶出佛门后,他喜欢帮人了结因果。
为了女儿可以上报三重恩、下济三途苦,她女儿的命救是救了,可洛霖却未曾履行他的上神之誓。
上神之誓,违背者自有天收,今日,他就帮天提前收了,顺便抽取情丝,争取早日集齐万根。
想起那即将成功地收集,百容嘴角的笑意便愈发的明显,也愈发的吓人。
此时,洛湘府内洛霖正面色不善的同穗禾交谈。
因为先花神梓芬一事,洛霖对荼姚以及鸟族都痛憎非常,虽然他平时也不甚管理水族事务,但今日发现穗禾偷跑去婆娑牢狱见荼姚之后,洛霖就关心了一下鸟族最近的动向,发现鸟族最近行事愈发猖狂,俨然想要压水族一头,便叫人将穗禾给‘请’到了洛湘府,打算好好谈一谈。
“身为一族族长,我想你不应该公报私仇。”
穗禾饶有兴趣的陪他坐下,就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公报私仇,仙上似乎没资格教我这句话。”
洛霖虽然算不上公报私仇,但因公徇私绝对是一把好手。
不,公报私仇他也有,在荼姚被关一事上他可是贡献超级多的线索,并且拉上了先花神梓芬之死,前些年鼠仙之死,还有簌离之死,锦觅之伤。
说起簌离之死,当初这人还道貌岸然的规劝润玉忍一时风平浪静,结果呢,落到自己头上,他还不是陈年旧事全都给翻出来算。
伪君子,还不如真小人让人看的顺眼。
“你、”
洛霖拍案起身,正打算教训教训穗禾这个出言不逊的小辈,就惊觉身后来人,一个转身躲过了百容的攻击。
穗禾脚尖点地,整个人向后退去,飞身至庭院角落。
百容周身萦绕着层层鬼气,他见着穗禾在场,眉头轻皱,却不想错失今日的好时机,便飞身下来直逼洛霖的命门。
洛霖为了给锦觅打造兵器,修为早就损失近半,那里还能在百容手底下负隅顽抗,几招之后就被重伤倒地。
百容趁其不备抽去了洛霖的情丝,他依旧皱着眉望了穗禾两眼,最终还是打消了在她面前沾染血腥的想法。
他以叛出佛门,即便洛霖出去大肆宣扬叫他暴露个彻底,他也无所畏惧,索性放他一马,就当给自己减少杀孽了。
百容不多做停留,旋即离开。
场下,只剩重伤的洛霖,和毫发无损的穗禾。
穗禾从刚才的战斗中醒过神来,却并不打算帮助洛霖。
“想不到他竟叛出佛门、前往鬼界了。”
“你认识他?”
红尘一遭对穗禾道心打击甚大,因而刚刚只一眼便认出百容来了,只是她没敢吱声,生怕给自己招致祸患,这会儿听到洛霖评价他便起了好奇心。
“南海的引路使者百容,我前些日子听说他被赶出南海了,没曾想竟是习歪门邪道去了。”洛霖伤重,勉为其难得站起身,对方才冷眼旁观的穗禾更加不满,“你与他,莫不是一伙?”
穗禾抬眼看了一瞬洛霖,判断了他的伤势,却没搭话。
权衡利弊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她最终冷着脸走向了洛霖,捡起他刚刚掉落在地的冰刃一刀刺上去,不见丝毫犹豫。
那是洛霖还没能亲手交给女儿的柳叶冰刃,洛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愿相信杀死自己的武器会是自己锻造的。
在洛霖惊讶的目光里,她缓缓地回答了他临终前的问题,“以前不是一伙的,但在杀你这件事上,也许是。”
穗禾缓缓松开冰刃,右手背于身后,害怕被洛霖发现她那只颤抖不已的手。
听闻有人的脚步靠近,穗禾也顾不得检查自己有没有将洛霖一刀毙命,赶忙抹去了自己来过这里的一切痕迹,闪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