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凶萌》虫小扁

3、神转折

　　狄青沉默了片刻，手腕翻转，收剑归位，而后也眯着眼儿笑了笑：“的确是举手之劳。很高兴见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

　　唐晓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你到底要帮我什么？”今天算长见识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又无亲无故的，硬凑上来算什么事？虽说她小日子最近确实苦兮兮，但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好吧。

　　她说得有些不甘不愿，“所以你帮完我的忙之后，是不是拿了药就会走？”她特地强调了下“我”。
　　“你所遇到的问题有些棘手但已暂且摆平，在我想到彻底解决的方法之前暂且不提。至于药、或者配方，在你养成酗酒的爱好与习惯前最好先给我。”狄青说得很嫌弃，因御寒而密封的空间，依旧弥漫着残留的酒精气味。

　　“我没有酗酒的爱好与习惯，谢谢。”唐晓说得一点不心虚，“还有，我到底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
　　“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她忍！唐晓多少还是忌讳他的剑，思考了下目前的处境，反正她孑然一身，最近的日子也过得糟糕透顶，想她也曾被誉为生物制药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现在不但沦落到躲在家里买醉，醉酒后发现自己同时置身科幻剧及武侠剧之中，居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荒诞心境。

　　也罢，她轻轻耸肩，“那好，我附加一个条件，你到时候必须把它带走。”唐晓指了指那只陷入沉思的猫。
　　狄青点了点头，“这个也好办，我现在就可以做到。”只见库普应声悬空而起，径直向阳台飞了过去，但好在阳台推拉门还是关上的，稍稍阻碍了它“消失”之路，只见它四肢乱舞，凄厉地脑电波在脑中响起，【不要啊啊，听我说，唐！唐晓！我能解释你的失控！我能！只要再给我点时间！】

　　“……你先把它放下来。”
　　狄青不悦的皱起眉头，“啧，你们女人真麻烦。”话音刚落，库普被凌空一甩，“喵”的惨叫一声，贴着玻璃门及地，一副猫生好悲惨的样子。
　　狄青也不客气，“呐，你提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还多送了一个，未免夜长梦多，现在把药和配方给我吧。”

　　……唐晓特想说你们男人真厚颜无耻，她努努嘴：“你说给就能马上给啊？你也知道成果被带走了，有些细节和剂量我也一时也没法确认，因为临床试验这块不是我负责，得给我时间再回忆一下。而且——”她一时语塞，感觉伤口又被撕开，而且就在那个男人带走所有研究成果记录报告之后，她先前待的实验室一夜之间变成了正在整修的废弃仓库……
　　当时那仓库还是他给提供的，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我现在没有实验条件。”

　　“有件事我再确认一下。三年前，你第一次得奖那次之后不久，还记不记得一年前有个戴帽子戴口罩戴墨镜，神神经经的，跟我差不多高，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男人曾经找你拿过药？”
　　呃……那时她处于人生巅峰期吧，“……记得。”
　　那个包得像个中了深度巨星幻想症的家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太帅太耀眼了墨镜没法拿下来怕亮瞎你”，然后从屁股后裤袋掏出几张报导过她的剪报，一张张展开，对着她的脸认真比较了报纸上的相片半天。她没当场尖叫逃走是她修养太好不是他看起来太像变态怕表现太冲动被捅两刀。所以那个扭扭拧拧很长时间后说“哎呀皇天不负苦心人，你太难找了哈哈哈”让她以为要向她告白结果只是讨药的男人……真的……
　　想忘也忘不掉啊。

　　唐晓默了默，“我先纠正一下，那位先生是偷拿过我的药，不是拿。因为在这个行为之前，我已明确拒绝了他。”
　　“我当时就跟他说了，那药剂拿奖只是因为我在创意上的突破，没经过任何临床试验。当时已经有相关团队想延续深入研发，但在出结果之前，贸然试药很危险，即使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不行……”在专业领域，唐晓向来是强硬的，她瞄了眼他的剑，决意拒绝相信它会再度搁在她脖子上的可能性，继续开口：“事实上，他偷走的试剂是我的实验失败品，试药没事只能算他命大……”

　　“他确实命大。”狄青似是回想起什么画面，勾勾嘴角，“不过既然没有临床试验，怎么可以断定是失败品？”

　　“配制试剂的时候，要充分考虑到各元素的功效及融合时可能发生的化学反应，需要精密的掌控配比，那试剂我在实验时鼻子痒打了个喷嚏手抖了抖，添加了我未经过测量的试剂量，你说它是不是失败品？我打算集中销毁的说。”

　　“可在当时，药挺有成效。”
　　“有成效？哈！试药多久了？临床追踪报告呢？确定是药物起效？药量是多少？针对的是那种临床病症？有无不良反应？有无后遗症？试药时有无并服同效药物？你知不知道药剂最重要的还是安全性和稳定性？”

　　“不知道。我只是帮他带句话。”狄青坦荡地看着她，原本脸上的不耐被收敛干净，可身高差距造成的居高临下感依然——
　　“谢谢。”他说。

　　唐晓因这突转的画风一怔，犹豫了片刻，“呃，真要感谢我最好出门转左。”
　　狄青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转移了话题，“三间房就一张床？”
　　纳尼？唐晓惊恐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沙发太短了。”

　　！！！
　　“不可以！你上一分钟不是还在道谢吗！”唐晓无比痛恨自己与人相处的社会经验不多，她捉摸不透这人的跳跃性思维啊怎么办！
　　如果他这话是她理解的意思……唐晓没克制住情绪，“表示感谢的最好方法就是消失！消失！出门转左，消失！”

　　“没听见。”狄青余光往唐晓的卧房瞄了眼，随性地掏了掏耳朵。
　　“怎么可能没听见，你聋子啊没听见！眼睛往哪瞄啊没听见！”

　　“嗯？”狄青微微歪了点脑袋，微笑状：“什么，我没听清？”

　　“……”玩剑的男人果然玩得一手好贱，“还嗯，嗯你个头！”唐晓被气得讲了粗话，“不可以！沙发不可以！床也不可以！就连地板都不可以！你杀了我也不……”她无语地望着脖子上再度出鞘的剑……
　　还有被剑气切断的几缕发丝……
　　在她眼前飘啊飘的……
　　她慢慢地阖上了嘴。
　　擦擦擦！吓死人了！

　　一言不合就拔剑怒怼绝对是病，得治！

　　“嗯？”狄青故意又嗯了一声，加深笑意。“我看你这地方挺大，借来住住可好？”

　　不好！她神经病啊还说好。唐晓拒绝回答，反正只有睡阳台她还可以考虑一下。

　　【大人！】库普突然强势插入。【她让您睡阳台！她巴不得您冷死在外边！】
　　“哦？”狄青换了一个语助词。
　　“……”这个时候假装若无其事场面会不会尴尬得很难看……就在唐晓在心里把库普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关键时刻，她随意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那看来你是同意了。”

　　啊喂！同意个毛线啊！“我——”
　　“耶嘿嘿嘿~~~耶嘿嘿嘿嘿~~~~”铃声是无神论者的唐晓恶趣味发作设置的鬼叫声，此刻幽怨地打断了唐晓的抗议。
　　啊，不对，有人给她打电话？
　　意识到这一点，唐晓居然有些感动。大概平日里宅惯了，与外界交际少，这颓靡的大半年里，除了叫外卖，平素连个推销、诈骗电话都没接过……
　　但在她十八岁这天有人给她打电话！唐晓没来得及过脑子就推开了狄青的剑，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感觉，居然顺利推开了……而等她看见来电显示之后，她整个情绪都澎湃了，眼眶湿润，以至于接起电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喂？喂！您好！您好秦教授！您、您找我啊？”

　　话说到这，唐晓积压已久的各种情绪全涌上心头，母亲逝世后的这大半年里，她喜欢的人也带着她的研究成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最爱的药剂研究也无法抚平她心里的空虚寂寞。更何况，现在她的屋子里还见鬼的多了只会发射脑电波的猫，以及一个徒手爬上二十三楼后动不动拿剑架她脖子的男人，想到这她有些哽咽，“秦教授，近来可好？先前、先前联系不上……您，我还以为您……不愿搭理我了……”

　　手机那端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哦哦，没那回事。呵呵呵，我只是去了个不方便联络的地方。说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美国航空航天局那群家伙都愿意公布类地球的事情了……”那边似乎有人在提醒他什么，只听见秦教授“是是、不提不提”应了两声，回归话题：“话说回来，小丫头生日快乐啊。”
　　“嗯……”唐晓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心里百感交集，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小声了应了句，“谢谢。”
　　“不过今天找你，确实有件正经事，丫头，两年前你母亲病后，你就辍学了对吧。”
　　“嗯。”她醒了醒鼻子。
　　“那就长话短说吧，你还想不想继续生物制药这方面的研发工作？有没有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一定会克服，坚持到底的决心？”
　　“想的！”唐晓精神一振，未有丝毫迟疑地应到，“我有决心！”

　　自从大半年前她妈妈意外逝世，她就想努力从自责低落的情绪中抽身振作，可是，在他——呵，那个曾说会永远陪伴她鼓励她支持她的男人失踪之后，她更受打击，差点一蹶不振，不过妈妈在弥留之际留给她的话，始终鼓励着她。
　　宝贝妈妈爱你。妈妈谢谢你。替妈妈好好活下去。
　　字字千金，这也是她尝试联系秦教授的原因，只是在这段时间接连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之后，再度受挫的她……喝酒买醉了……

　　“那想来你应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了……”秦教授的话打断了唐晓的回忆，“这次离开，我去了一个地方，我想那个地方或许……会很适合你。那里有世界顶级的实验室配备，有顶尖的研究团队……”说到这儿秦教授顿了顿，呵呵一笑：“还有群热血的家伙啊！而我在那里有位老朋友，我把你之前的研究报告给他看了，他和学院决策层方面的人商量后，决定破格录取你，过两天你应该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学院？”
　　“哦哦，我没说吗？华夏特别军事学院。”
　　“军事学院？”她努力搜索前段时间也关注过的高校名录，呃……没印象……最重要的，军事……学院？确定？
　　“傻孩子，关键在‘特别’两个字啊，关于学校的详情我现在也不方便跟你说太多，你迟早会了解的，我只想强调一点，那可不是让你享受的地方，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准备？”
　　“对，特别苦的准备。”
　　“哦……”感觉她好像答应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过放心，你毕竟是特招生，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但是——”秦教授话一转，言语中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认真：“答应我，为了我这张老脸，无论多艰苦多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
　　“……是！”唐晓顿了顿，应答时，感觉自己无比放松，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秦教授上飞船什么的，唐晓未作他想，觉得自己大概听错了，无非是上船或者上飞机什么的吧。
　　“好了，我有些事，最近也不在服务区，再联系。注意查收快件！一定要好好坚持哟！”
　　“是！”
　　“我再说一句，好了好了……”电话那边似乎有人在催促，秦教授的声音再次变大，“你也听到了，我现在有些忙，希望我回来后，能在‘那个地方’见到你。”
　　“是的秦教授！……再见秦教授……”

　　“是？”
　　这边电话挂断“嘟嘟”声刚想起，狄青带着嘲讽的冷笑声传来，他眉头轻挑，“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是是是——”说完他从上自下扫了她一眼，满眼鄙夷：“就你这身板，那地方大门口你都迈不进去。”
　　“你管我迈不迈得进去！还有，你偷听电话的行为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不对……唐晓放下手机抬头，“你听说过那学院？”
　　“对，我居然没想起来，要保命的话去那里确实是个好选择。”
　　“保什么？”唐晓一时没听清。

　　“那的实验设备倒是挺先进的，试剂也很齐全，你说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应该能得到解决，嗯，你就到那去把我需要的药剂给复制出来吧。”狄青完全无视唐晓，自顾自的继续：“嗯，这样两个问题都能得到有效解决。”
　　说到这，狄青睨向唐晓，“为了你不至于第一天就被踢走，来吧——”他突然勾勾嘴角一笑，猛地把剑往唐晓摆在客厅的实木茶几上一插。
　　剑连着剑鞘一并……入木三分。
　　这不科学！她心颤抖着，她家的茶几是实木的！

　　“现在开始训练。”
　　“哈？？？”唐晓满脑子问号，并条件反射地瞪向他。
　　结果那搭配几分坏笑显得分外有魅力的精致脸庞映入眼底——咦？
　　咦咦！！？

　　唐晓惊悚地发现自己再度行为快于思维地向他扑去，再下一秒，不待她反应，她整个人被他的精神力毫不留情地包裹着极快地飞撞向墙角，即将撞上时，又猛地止住——但她宽松的衣摆却随之轻轻拂过墙面，显得惊险无——比——
　　唐晓心里一句“好险”都没说完，“啊！”那股无形的力量压着她的头往墙上撞了一下，不算太重手。

　　“不要觊觎我呀。”狄青不耐。

　　“不是我！啊！”又撞了一下。

　　唐晓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真不是她！

　　“不要肖想我呀。”狄青满脸嫌弃，“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我这张脸是祸害啊我知道，他啧啧两声。再度瞄了眼这屋子，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他来时的……路（？）上。

　　“唔……”狄青认真思考状，“你是第一次训练，从二十三楼爬下去可能有点困难。”

　　WHAT！！？
　　开什么国际玩笑，二十三楼？二！十！三！楼！？
　　爬下去！！？
　　外面下着雪！！？
　　这特么才叫“有点困难”？
　　脑子特么坏掉了吧！

　　“算了，”狄青不免惋惜，以“无形的大手”抓着唐晓往正门走去，拍板决定：“那就先爬楼梯吧。”

　　现在？
　　她十八岁生日这天？
　　我擦！门已经开了！！
　　唐晓被灌门而入的寒风吹得整个人抖了三抖！
　　啊，节奏太快她跟不上！

　　狄青还一脸“算了就要求简单点吧”的样子，把大兜帽戴上，说：“看着你第一次训练的份上，先勉强爬十个来回吧。”
　　唐晓悬在半空中忍无可忍地开口，“狄先生！你说你那把剑出鞘是要见血的，不要为我破例了！”

　　给我来一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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