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魔王的修炼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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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贝恩魔王遭到了史诗级削弱，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塔尔塔洛斯仰着猫脸，认真思索，“贝恩大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瑜：“说。”
塔尔塔洛斯：“您现在的魔力值虽然很低，但并未完全消失。”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但李瑜看着塔尔塔洛斯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眉头一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塔尔塔洛斯：“俗话说，深渊谷不是一天建成的。”
李瑜：“说重点。”
塔尔塔洛斯：“您现在的魔力值虽低，但努力攒攒，总有一天能攒够的。”
李瑜不好的预感实现了，他额角青筋一跳，“有一天是哪一天？深渊谷被人类踏平后的一万年？”
塔尔塔洛斯甩着脑袋：“不至于不至于——”
塔尔塔洛斯：“咱们要往好的方向想。”
塔尔塔洛斯：“其实您只要召唤一个能维持5秒的时序法阵就足够了。”
在艾恩大陆，为了和人类开战，贝恩魔王召唤的都是超大型时序法阵，以便将一拨又一拨魔使和魔族士兵传送到艾恩王国的国境上。
而现在，要从这个异世界返回艾恩大陆，只需一个能容纳魔王本人和塔尔塔洛斯的时序法阵即可，这种小型法阵消耗的魔力值自然远远比不上超大型的战争用法阵。
但事情也不是法阵魔力值消耗低就能完全解决的。
在艾恩大陆，贝恩魔王抬一抬手就能随随便便召唤一个法阵，那是因为一来贝恩魔王身上流淌着纯正的魔族血脉，二来，艾恩大陆魔力充沛，魔法天赋越高的魔使，调动充盈在天地万物之间的魔力越水到渠成。
而在这个异世界，这两个条件都不存在。
这就相当于，便利店晚上10点后所有面包和三明治打1折，可李瑜身上半毛钱也没有，打骨折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
塔尔塔洛斯：“贝恩大人，稍安勿躁。”
说罢，塔尔塔洛斯闭上眼睛，这次，它的身体发出一阵金色光芒，转眼间，炽热明亮的白光充满了整个屋子，在萧瑟的十月底烘得人全身暖融融。
大约10秒后，塔尔塔洛斯的猫嘴里叼着一支水性笔，噌噌几步蹿到李瑜跟前，把水性笔搁到他大腿上。
李瑜拿起笔，这支水性笔看起来和普通的水性笔没有什么区别，透明的外壳，笔芯几乎是空的，只在最底部能看到极短的一截耀眼的金色液体。
金色液体旁标注着一个数值：8/10000。
这个数值只有李瑜通过魔王之眼才能看到，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李瑜一下就明白了，8是他当前的魔力值，10000则是召唤一个5秒的时序法阵所需的魔力值。
好棒，就差亿点了呢。
塔尔塔洛斯：“贝恩大人，您能在艾恩大陆成长为统御深渊谷的魔王，在这里也能做到。”
李瑜没有塔尔塔洛斯这么乐观，“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
塔尔塔洛斯：“贝恩大人，您认为魔法来源于何处？”
李瑜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直认为，他成为魔王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他的命运。
15岁那年，他的父亲，老国王重病一场，病愈后，老国王性情大变，彻底与他这个独生子撕破脸皮，不惜使出阴狠的计策，要洛兰王子的命。
16岁那年，他逃出艾恩王国，遇到曾对母亲忠心耿耿的六翼魔使塔尔塔洛斯。塔尔塔洛斯告诉洛兰王子，他母亲是魔族公主，他身上有魔族的血，他是正牌的魔族后裔。
也在16岁那年，洛兰王子身上的魔力觉醒，改名贝恩，从一个身份尊贵却能力平凡的人类迅速成长为称霸一方的魔王。
“因为你是魔族，所以您能使用魔法，”塔尔塔洛斯像是看透了李瑜心中想法，“贝恩大人，您是这么想的么？”
李瑜没有吭声，以表情反问：不然呢？
“那么，贝恩大人，”塔尔塔洛斯接着问，“您觉得人类巫师为何也能学习并使用魔法呢？”
李瑜：“说重点。”
塔尔塔洛斯不卖关子了，“魔族也好，人类也好，与我们有关的所有事物，都不来源于我们自己。
“我们从无到有诞生于这个世界，从出生起，我们就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攫取资源，我们消化食物，因此我们发育出健壮的身体，我们吸收知识，因此我们锻炼出成熟的心智，魔法也一样，我们从天地万物中汲取魔力，再将这些魔力以另一种方式释放出去，因此我们具备强大的能力。
“没有什么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我们自以为拥有的一切，都来自这个世界。”
低沉缓慢的中年男性嗓音从蹲坐在沙发上的这只胖猫身上发出，这个场景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李瑜耐心地听着。别看塔尔塔洛斯现在一副蠢样，他的本体是一头凶猛的双头三眼六翼巨兽，这八十平的小破房子都装不下。
“我们获得的所有东西都来自外界，但是，”塔尔塔洛斯说，“成长在于我们自己。
“贝恩大人，您身上有魔族血脉，您确实能比绝大多数人更快吸收并掌握魔法。在艾恩大陆可以，在这个异世界也可以。”
李瑜：“可是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
塔尔塔洛斯：“这个世界也存在魔法。这个世界只是没有我们。”
李瑜顿住。
生命和环境是会互相影响的。艾恩大陆千万年来孕育了魔族，魔族也在千万年来塑造了这片艾恩大陆。
塔尔塔洛斯：“只是，这将是一场真正意义上从零开始的成长，会非常艰难。”
“但，贝恩大人，再艰难，您都要相信，您能做到。”
“您相信吗？”
李瑜想了三秒，“那该怎么做？”
塔尔塔洛斯一歪猫头，目光真诚，“这个，就要贝恩大人努力探索了。”
李瑜：“？”
你用你的猫嘴再说一遍？
塔尔塔洛斯：“我精通的只是艾恩大陆史，这个异世界我也是刚来不久喵——”
李瑜：“把这恶心的尾音去掉。”
请端正你身为一个爹味老男人的自我认知。
塔尔塔洛斯抬起爪子挠猫头，“哎呀，这具低等生物的身体太弱小了，我感觉我的能力受到了全方位的限制——”
李瑜：“你刚才说的那番话，都是单方面的猜测？”
塔尔塔洛斯：“怎么能叫猜呢，我这是有理有据地举一反三。”
众所周知，宇宙的中心是艾恩大陆，在艾恩大陆上成立的规则，就应该全宇宙通用。
猫猫理直气壮。
李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塔尔塔洛斯：“贝恩大人，稍安勿躁，您就随身带着这魔法棒，尽量寻找您在艾恩大陆魔力觉醒时的感觉，凭着您的血脉与悟性，您一定能行的！”
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来自长辈的慈祥鼓励。
李瑜：“……”
塔尔塔洛斯：“请带上这只魔法笔，努力修炼吧！”
李瑜给了胖猫一个“魔王并不想和你说话”的眼神，努力感受流淌在那金色液体里的魔力波动。
嫌弃归嫌弃，李瑜却不得不承认，证明塔尔塔洛斯刚才那番胡说八道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也许，每一个世界都不缺魔法，缺的是发现魔法的眼睛与心灵。
这天，李成瑞晚上10点多才再次现身，比今天刚到这里时更疲惫。短短一天里，他经历了太多，跟房东讨价还价，还清所欠房租，到医院结清遗体存放费用，联系殡仪馆，安排李大福的火化事宜，到各个有关部门咨询李瑜的监护人更换事宜……
哪怕对一个工龄10年的资深社畜，这也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问就是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掏空。
李成瑞来到李瑜家门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李成瑞又敲了敲。
没有回应。
李成瑞迟疑。
李瑜是已经睡了，还是……不在家？
两人加了微信，李成瑞也把自己手机号码发给了李瑜，可这一天下来，李瑜毫无动静，收了他的一千元转账后，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再发过来。
今天从火车站来李瑜家的路上，李瑜舅舅把李瑜家的备用钥匙给了李成瑞。李成瑞当时还觉得多此一举了，哪怕他是李瑜血缘上的半个哥哥，他是这种随便闯进别人家里的人吗？
现在想想，才发觉李瑜舅舅这是未雨绸缪。
认真想想，李瑜舅舅想方设法联系上了李成瑞，等他来到才脚底抹油溜号，方法不太厚道，可好歹保证了李瑜有人照看，某种意义上，没坏到家。
有点良心，但不多。
第三次敲门，还是没有回应，李成瑞掏出钥匙开门。
李成瑞一进屋，就看到李瑜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姿态端正，一只毛茸茸的灰色胖猫窝在他腿上。
听到声响，胖猫机警地竖起耳朵，抬头看向李成瑞，喵了一声。
“贝恩大人，有人来了！”
李瑜睁眼。
他刚刚是在全神贯注地凝聚自己的灵魂体，让灵魂体屏蔽一切来自这副凡躯的机体干扰，凭着自身堪称魔力探测器的魔族血脉去捕捉这个世界极其微弱的魔力痕迹。
在艾恩大陆，这是每一个想要熟练运用魔法的魔使和巫师都必须做的事，而且是日日做，年年做。
那种经历，非要用语言描述，就是灵魂脱离了□□的束缚，在魔力磅礴涌动的一片混沌中，努力找到一个锚点，让自己在心中没有一丝一毫杂念的状态下经受魔力风暴的洗礼。
这个过程持续得越久，魔使或巫师对魔力的掌控就越自如，自身所能容纳的魔力强度也越高。
这种日常修炼，贝恩魔王明明进行了很多年，今天却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么难。
太难了。
魔力风暴形成的这片混沌，连黑暗都算不上，它没有边界，没有颜色，当中不存在任何物质，也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精神力若不够强大，就会瞬间在混沌风暴中迷失。
李瑜想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在混沌风暴中找到那个锚点，让自己的灵魂体稳定下来，从前最顺利时，这个过程他可以维持好几天，今天，他却撑死了只能熬到半分钟。
时间稍微一长，思绪就不自觉地混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脸上有点痒，好想挠一挠，这个坐姿有点累，明天早上吃什么，昨天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着奇怪的人……
一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就得从头开始。
于是，经过贝恩魔王一天下来的不懈努力，他成功地积攒了两点魔力值，让9/10000涨到了11/10000。
距离回家，哦不，距离他灭掉艾恩王国，统领艾恩大陆之日，只差9989点魔力值了呢。
真是振奋人心的工作成果。
他现在的处境，相当于一个必须呼吸氧气的人类被丢到了氧气含量只有0.15%的火星上。
并且还有一只猫在旁边不停地打鸡血：只要相信自己，您就一定可以！
贝恩魔王：我相信你个泡泡茶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魔王的修炼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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