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暴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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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黄毛她们几个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之前已经用这种暴力的窒息法。沈缈的记忆已经没有了问题，加上自己预知中，因为黄毛自己殒命的可能性……如果她想，那么大可以反过来痛痛快快地欺负黄毛。
但是对别人施以暴力，让受罚者在水中窒息、崩溃、感觉到死亡又活过来、恐惧……又与黄毛她们何异呢？
沈缈松开了抓紧黄毛头发的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黄毛一脸懵地站直了身子，她还以为下一秒就是被按在水中，在缺氧中挣扎，没有想到，沈缈竟然放开了她。
难道沈缈又想什么幺蛾子？黄毛警惕地看着沈缈。
“你们走吧。快上课了。”沈缈轻声说。
黄毛眉头皱起，眼神已经飘在了落在远处的水果刀上，“你什么意思？”
沈缈低沉而又清晰地说，“如果你以为可以以暴制暴，那就大错特错了。暴力只会让人变得丑陋，而无法改变任何。”
她抬眼看向厕所关闭的隔间，意有所指。
空荡荡的厕所里回荡着沈缈的声音，一时间无人说话。
黄毛的眸光里，闪过复杂的意味。
她与另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顿了顿脚步，与她们快步离去。
“咣当”。厕所的门被关上。
与此同时，上课铃声也响起来了。
沈缈没有动，她微垂着头，等待铃声落下。
铃声落下，满室寂静。
沈缈扯了扯嘴角，“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隔间的门被推开。
李冉靠在门上，单腿微屈，冷漠地看着沈缈。
——好一个“暴力只会让人变得丑陋，而无法改变任何”！
沈缈微微抬起眼睫，与李冉对视，随后勾起一丝笑意，“你的小弟，被我揍了，你还忍得住？”
她本来以为，黄毛被自己这么折腾，李冉身为黄毛她们的头，总会出现的。
没想到，李冉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李冉将手中的烟头扔掉，似是讥讽，似是失落，“说实在的，我打不过三年前的你。”
“……”这是什么意思？
李冉叹了一口气，“也打不过现在的你。”
三年前，和现在，横跨了光阴，李冉的意思，是现在的自己战斗力爆表吗？
李冉自顾自地说，“最近你的表现，有些让我害怕，我觉着……渺姐可能又回来了……”
“但是看你的样子又不是。”
沈缈插嘴，“回来了又怎么样？你这三年对我做的那些事，就算了？”
看刚才黄毛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折磨羞辱自己这种事没少干，沈缈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李冉眼睛似是充血，阴冷地看着沈缈。“我对你做的那些？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巴不得你回来，好让你看清楚你的可恨！你个虚伪的小人！你一直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从开头就是！你一直在伪装，在骗我们！”
“……”
“当初我们几个，裴依、容窈，你，我，多么要好，现在呢？裴依是个傻白甜，一直认为你不会这么恶心，容窈更惨！她那么好的一个乖乖女，因为你没了性命！我当时还因为你，觉着齐夏夏不好，只是因为报了老师的补习班才能经常得第一，觉着她是个心.机.婊,我都被你骗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李冉说的这样一个惹人憎恶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哦，你会说，你记不起来了，你忘记了……”
李冉的眸光森冷，“现在你以失忆逃脱惩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当初你说什么去酒吧打工，明明就是……”
“什么？”
李冉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喂！讲话讲一半很讨厌的啊！“真的不打算说吗？”
“这些事情，已经随着容窈的离开，全都封尘了，”李冉的眸光有些黯淡，“我没什么好讲的。”
“我之前，记忆有些问题。”沈缈组织了一下措辞，“如果我想起来了当时的事件，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会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公布出来。”
“呵。”
“你不相信我？”
李冉死死地盯着沈缈，眸子里情绪格外复杂，她的眼圈通红，“我不知道你还想挣扎什么……但是你现在失忆了，我等你记忆恢复，再跟你好好算账。”
“嗯，希望不会让你等太久。”
……
沈缈的笃定，是对自己的信任。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如此卑鄙的人，相比于李冉的愤怒，沈缈才是更想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很可惜，除了自己，并没有人认为当年的事情还有“真相”。
沈缈无意识地咬着笔，然后前面的同学传过来了一张大的作文纸，沈缈接过来，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开始构思。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文艺的女青年，刚才她说校刊征文比赛，所以要全班同学一起写作文，然后挑选出好的交上去竞争。
作文的题目是关于“神笔马良”的简单介绍，从中感悟出什么，不限题材，自由发挥。
女老师下讲台查看同学们写作文的情况，也许是因为她非常年轻人又和善的缘故，后面两排的学生根本就不甩她，依旧各干各的。
后面的学生已经不学无术，就等着拿一个高中毕业证就上班，于是跟老师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捣乱你，你也别管我。
这已经成为惯例。
所以语文老师也不恼怒，就当没看到一样，继续看其他同学的卷子。她走到沈缈旁边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排，下意识地准备略过沈缈转身往前走，眼睛的余光忽然扫到了沈缈。
沈缈身材纤瘦，坐的笔直，细嫩的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的钢笔，低垂着头，工工整整地在写作文。
语文老师的脚步僵硬住了，然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
自打上高中以来，因为记忆障碍就没写过作业的沈缈，竟然在写作文？
她不可置信地将脚收回来，站在了沈缈的身后，向她的卷子看去。
——沈缈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即使拿起来笔，肯定也是在卷子上乱写乱画吧？她这么想着。
然而下一秒，语文老师的眼睛瞪大了。
好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你的字……”她有些懵，“怎么这么好？”
卷子被语文老师拿起来，沈缈正好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淡淡一笑，“练了几年的字帖。”
这边两个人的说话声早就引起来了后面同学的注意。
沈缈前排的张强几个人顿时站起来往语文老师手中拿的试卷看去，随后是此起彼伏“哇”声！
“沈缈的字怎么练的？我的字怎么跟狗爬一样？”有女生不满地说，“我练了快一年了，还是没成就，这样怎么参加高考啊？”
“是啊，语文分字体很重要啊！羡慕！”
“……等等，没人注意沈缈吗？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吗？为什么突然开始写作文了？字也写得这么好？”
“谁知道……不过除去杀人犯嫌疑的话，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女生努了努嘴，示意同桌往李冉、黄毛方向看，“她们不是一直在欺负沈缈吗？还说沈缈连饭都不知道吃。”
翘起来腿抱着胳膊的黄毛冷冷地看向这边，心底疯狂吐槽：
——“沈缈脑子有问题？明明脑子好使的不得了！”
——“再说了，沈缈那是挨欺负吗？卧/槽沈缈的手是用什么做的，我现在浑身都疼……”
——“字怎么突然变好了，智商也回来了，打架还这么溜，妈的这明明是个怪物吧！”
与黄毛的冷眼相对相比，李冉显得淡定许多。她站起身来瞄了一眼沈缈的试卷，心底震惊了一瞬，还是平复下来了心情。
把沈缈的作文读完的语文老师抬头就看到了团团围住自己的学生们。
“……”语文老师没有恼怒，反而有些兴奋，沈缈写的字简直像是印刷上去的，关于神笔马良的立意又特别好，这篇文章给校刊投稿，肯定能录用。
她依依不舍地将试卷还给沈缈，然后说，“你还差个结尾吧？好好把结尾升华一下，提升一下文章的思想，我觉着肯定没有问题的！”
沈缈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这下，班里的学生又震惊了。
沈缈竟然开口跟人对答了？要知道，沈缈之前因为脑子的问题，可是谁都不理的。
语文老师这才恢复了理智，她将脸上的喜意收了收，挥手对后面围上来的学生们说，“都看完了，坐回去坐回去。”
然而班里的同学们虽然坐回去了，却一直在窃窃私语。沈缈到底怎么了？难道好了？那之前是怎么一回事儿？
前排的女生悄悄地扭过头，悄声问沈缈，“你练的谁的字帖？”
沈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字，然后说，“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觉着是司马彦。”
女生比了一个OK的姿势，然后悄悄打开了手机购物软件开始下单，心底默默地念叨：“我一定要练成沈缈这样的字体！”
沈缈没有管班里的事情，她拿起来钢笔规规矩矩地将作文的收尾写好，然后把笔放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应该是很久没有写过字了，手都酸软了。
沈缈左右手指交差，开始活动手指。
而旁边的黄毛与另外两个被沈缈揍了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被打出来的后遗症，竟然觉着浑身一痛。
三个人连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下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将作文收齐，欢天喜地地走了。
下午课间的时候，语文课代表眼神复杂地来找沈缈，“语文老师说让你去她办公室。”
沈缈到了谢，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几个老师匆匆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沈缈进了门，就看到在匆忙收拾东西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看见沈缈，招了招手，将卷子给沈缈，“我本来想给你说下再写一篇稿子的事情，但是学校突然通知要开会，我没法把你的作文交给校刊的老师了。今天截止报稿，你就自己拿着去找任老师吧！”
“那任老师不开会吗？”
“他兼管着广播站，课间不去开会。”
“……好，任老师在哪里。”
语文老师总算是找到了本和笔，她拿起来就往门口走，“就在五楼的广播室旁边，有个校刊编辑部，上面有牌子，你上去就看到了。我先去开会了啊，你一定要送到啊！”
沈缈看着一瞬间所有的老师都消失了，默默无语。
从一层往五层上，沈缈一气抵达五层，她抬头看到了中间的房间门口挂着的牌子：校刊编辑部。
门半开着，沈缈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任老师和蔼可亲地拿着一张纸，对着一个女生说着什么。
任老师似乎在指导女生，而女生一脸崇拜地看着任老师。
沈缈屈指，“当当当”。
“请进。”
任老师含笑转头，看是谁进来了。待到看清是沈缈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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