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58、第 58 章

　　惠子抿了抿唇解释道，

　　“我妈妈不放心他，所以让我也一同跟去了。”
　　末了，她又突然间地担心了一句，却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两个国家之间打仗，就怕哪一天，你和我哥哥互相，”
　　面前人说不下去了，而我则安慰道，
　　“这个没有办法选择，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哥哥和我的错，我无法怪你，还有你哥哥，........，你哥哥选择去美国是对的，至少这样我不会遇到像你说的那种情况。”
　　“泽天哥，那你要去当兵么？”
　　“会，国破山河在，我作为中国人，怎么能够苟且偷生，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希望你已经回到自己国家了，或者是美国。........，惠子，听我的，别待在这里了。”
　　“可是，我哥哥和你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
　　“没有战争的地方，这边不安全，迟早会有一天，我们要做最不想做的选择。”
　　“那你，你能不能也跟我一起走？”

　　对方有点在做梦的样子，因此我没有回答，只抬手捏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可惠子却继续追问道。
　　大抵，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泽天哥，你很难回答么？”
　　“你说呢？我家人都在这儿，你让我去哪儿？美国？还是日本？”
　　“哪儿都好，就是别在这里了，我，”

　　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被移开了，进来的是刚才和我们说过话的老板娘，她手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四样的碟子。
　　碟子里的菜看起来很精细，不过这个时候谁都没有那个兴趣多看一眼，惠子被突然间打断了声音，她格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特地起身帮着来人递碟子。
　　然而，大概因为刚才的气氛有些僵硬吧，彼此的脸色都显得格外强求，这家店的老板娘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一看我们两人的脸色后，便开始活跃气氛起来，

　　“没菜下酒，干喝很难受吧。”
　　“还好。”
　　这是询问我的，我用着敬语回应，口气里一改刚刚的那种无奈，
　　“这儿的清酒不错。”
　　“你也喝过？”
　　“嗯，她的哥哥是我大学时候的朋友，她家里有清酒，节假日会拿出来喝。”
　　“那你也是在美国读书过了？”

　　对方似乎很了解关于小栗惠子的一切事，哪怕她去美国读书这种经历都知道，看起来，她也应该是惠子父母的朋友吧，毕竟年级摆在哪儿，

　　“是啊，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下面的答案果不其然，

　　“我和惠子的妈妈都在同一个地方，小时候也是认识的，包括来这里，开酒屋，都是惠子的妈妈在帮我。”
　　小栗惠子的爸爸是个师团长，也算是一个有名的人物，帮她这么点的忙，按理说应该是手到擒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的，自己听面前人那么平静的一说，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后面才知道，因为这家居酒屋开在东北，我生活过的土地上，

　　“是么，大老远的来这里，应该不习惯吧。”
　　“没有，气候都差不多，再说，现在这儿都是日本人，就跟国内一样，看着好亲切，.......，对吧，惠子。”
　　“喔，亲切啊。”
　　“是的。”
　　“那你打算长期在这儿开下去了么？”
　　面前人反倒觉得这话很奇怪，
　　“怎么了？我这样做的不对么？”
　　“没有，只是，在东北看到居酒屋，会让很多人想起自己的家吧，你们不属于这里，家在日本。”
　　“但现在这儿不是日本的国土么？”
　　老板娘指的是满洲，

　　“不！这里一直都是东北，是东北人的东北，中国人的奉天。”
　　不想自己话音一落，她就直接笑了笑，
　　“你还真念旧啊，.........，不过，你应该是刚刚才从美国回来吧，难道你不知道，东北已经是日本的了么？”
　　“刚刚才知道，但，中国人迟早会拿回来的。”
　　也许我不应该说得那么透彻，以至于对方笑得更厉害了，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怪我，反倒是像听到了笑话般地挪愉了一句，

　　“是么？那我估计已经不在了吧。”
　　这声音是反驳，更是在嘲讽，
　　“以前来这里喝酒的，也有一些是和你一样的中国人，甚至还有一些话，说得比你还重，但你们真的觉得，靠自己能打败得了我们？........，可据我所知，你们国家的总统，似乎已经打算和日本人和解了，至于和解的条件，就是承认满洲独立。”
　　“没人会傻到这么做，那是要被挂在民族的耻辱薄上，被鞭尸一辈子的。”
　　“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应该整个东北军人都不应该逃跑，但事实就是，你们跑了，抛下了你口中所谓的东北，而你却想赤手空拳地把她夺回来？你觉得可能么？”
　　现在当然不可能，不过等以后像我一样想法的人多了，那么才都有可能了。
　　如今说到底便唯有忍，忍从这一刻开始做起，

　　“时间会给我们答案的。”
　　“嗯，但过程会很漫长，我不想打击你，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两个国家不开战，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还有惠子她哥哥。”
　　“你知道我的事情？”
　　自己疑惑了，毕竟从那些回答里明显听得出来面前人清楚我身份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提到我和小栗旬了。
　　果然，她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每天来居酒屋里最多的就是人，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你们中国人，这几天无非就一个消息，从南京那边过来了一个工作组，而今天又有一个所谓的联络员被安排在了东北的司令部，再加上你这个生面孔，还有惠子陪着，我猜也猜得到了。”
　　“老板娘，你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啊，其实我的身份也没什么意思，抛去一切复杂的因素，我还是一个中国人，甚至是这个时候，过来你酒屋里的客人。”
　　“是的，你是客人，......，那么慢用，我的客人。”

　　她第三次笑了，然后起身离开，把空间里让给了我和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