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120、第 120 章

　　小山到死都刻意带着惠子的照片，可见真的是用情至深，然而我却很奇怪，按着小山在东北时候的军衔和职务，应该用不着过来冒这个险，如今竟然真的来了，还和我打了个照面。
　　想必也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也在这里的事情，难怪刚刚小山借着照明弹的火光一看到我面孔时，他脸上的那种惊讶压根就掩藏不起来，我其实也差不多。

　　自己手里握着惠子的照片，发现边缘已经沾上了血迹，我心里有些舍不得，便赶紧抬手擦了擦，但血迹早就在冰冷的夜空下凝结成了点，硬的好像一杆枪，甚至触手后给自己的感觉，比刚刚倒下的那几乎尸体还要来得强烈，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杀人。一开始自己还没发觉到，整个人都亢奋得很，直到如今能够稍微停下来的时候，我又发现，竟然身处如此寒冷的空气中，自己整个额头和背后也出了汗。
　　我抹了一把，再小心翼翼地把惠子的照片收了起来，同时跟身边的周营长吩咐道，
　　“看看有没有死透，没死的直接捅几刀吧。”
　　不过对方却不太认同，甚至周营长也想上去翻翻那些日本人身上的东西，
　　“有活着的话，最好救回来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么明显，还用得着问么，他们是来偷袭我们的司令部的，也可以说是指挥所。”
　　“啊？就凭着那么的几个人，他们还想偷袭我们的司令部，这不是在做梦么？”
　　“你看看他们穿的衣服，你还会说他们是在做梦么？”

　　周营长顺着我的意思，一看，随即便沉默了，等好久后，才有一句声音过来，
　　“我也是真是没想到，小鬼子竟然会那么精，要是我，我肯定想不到穿着日本人的军服，大摇大摆地去日本人阵地，偷袭什么指挥所的。”
　　好歹也算是一个军官，这点思想准备甚至还不如普通的日本人士兵，按着自己一贯的接触来说，中国军人的军事素养还是其他什么的，也真比不是日本兵，这就是差距，而那样的差距直接导致了我们国家很多地方几乎是被日本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但如今我又懒得解释，

　　“好了，我们去第四军看一看吧，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几乎每个人脸色都有点黯然，大家都只想着早点回自己的军队去，不想再到其他任何地方，更何况第四军面对的可是日本人，也是前线，然而军令如山，我们不去也得去。

　　前线一直都在打仗，我们一路上遇到不断从战线中抬下来的士兵，有的几乎已经没了生命，相对于死去的人，明显更能让还活着的人受罪，一来是因为那些被抬下来的军人浑身都是血色，有的甚至还有各种器官露在外面，那些鲜红并且在夜晚散发着温度的器官，往往把一个人最柔弱以及无助的一面袒露在所有人眼前，大家看着他们几乎同一时间都想到了自己，于是我身后那些士兵便开始受不了了，
　　“我，我想回去，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回家。”
　　人一疯起来，谁也拦不住，自己毕竟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使得一时间完全没了办法，只能看着周营长，试图让他做决定，但对方也一样都是满脸的无奈。
　　最终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便只好让身边另一个看起来还有点胆量的军官送他回去，
　　“你把他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人，总有点不能让人放心，索性就再多加了一个，
　　“你也去，一遇到情况，注意别暴露自己，赶紧往我们这边跑。”
　　“好。”

　　凑了三个人，他们结伴消失在我眼前，后面自己就该忙了，
　　“你带我去一趟你们司令部，我是第七军的，要见你们的张军长。”
　　战壕里挤满了人，我随手一扯其中的一个，吩咐道，那人胆子似乎也被吓懵了，很长时间都对我的话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自己再重复了一遍，对方却依旧傻傻地摇了摇头，我只好转头问了周围所有的士兵，却都是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理睬我，自己万分无奈之下，
　　“一个一个都好好的，全缩在这里，难道前面的人就不怕么，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人，为什么他们就能顶着，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若是往后退，最后受苦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了，我不求你们为了什么大义，现在也不求你们能去前线，但能不能带我去一趟你们司令部，就这么点要求你们都办不到么？”
　　跟前一颗颗之前还抬起的脑袋，一瞬间全部都低下了，即便是我那样的声音，仍是得不到一句的回应，最终万般无奈，我唯有自己摸索过去。

　　好在之后遇到了另外几个士兵，一问才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
　　其实原来的司令部已经搬了，换到了另一个地方，以至于自己过去的时候，张军长还奇怪我怎么过来了，而我也没时间去寒碜什么，直接开口说了刚才的事情，
　　“张军长，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了？怎么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唐军长不放心你，派我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第七军的支援，不过，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日本兵，看样子是打算偷袭你的指挥部。”
　　“日本兵，在我后方？”
　　对方感觉匪夷所思，我知道他没信，于是让周营长开口，他一说就是大实话，
　　“是的，那帮日本兵穿着我们的衣服，幸亏被林参谋给识破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是军人，至少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再加上两个人衣服上的血迹，以至于对面人就算是不信，也得好好想一想被日本人摸进来的可能，

　　“日本人胆子这么大？我们这儿人那么多，他们怎么会摸到我的司令部来，这不是找死么？”
　　“找死？人都已经摸到距离你指挥部不到几百米的距离了，你竟然还说日本人在找死，要不是我发现了，估计现在过来见你的就是他们了。”
　　“杀了我，他们怎么出去？”
　　“为什么要杀了你，把你当人质绑到前线不是更好么，或者扣着你让你停火，日本人不也一样能够上来。”
　　“啊？”
　　张军长显然没有想到这种份上，非得我提醒才惊讶了一声，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