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猫咪的枕头

30、天工阁

　　我跟着大个子走进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一进门就能看见一扇“暗香疏影”的屏风。屏风前面放着一张小方桌，并着四个凳子。临窗的地方，摆着一盆水仙，白的花瓣，黄的花蕊，欣长纤细的绿叶，给屋里平添了几分生气。
　　大个子将东西都放好，见我四处打量，笑道：“这房间简陋，这几天要委屈夫人了。”
　　我伸出双手求抱抱，笑道：“那夫君补偿我啊？”
　　大个子把我抱到床上，轻轻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准备晚膳。”
　　有大个子暖床，睡起来特别舒服，如果早上没有那么早被死人妖吵醒就更完美了。
　　我坐在窗前，眼睛都睁不开，大个子寒着一张脸给我梳头。大年初三的早上就过来闹我，还能不能行了！不知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嘛，开年就不叫我顺心，是这一年都不想叫我顺心嘛！啊！好想摔桌子！可是大个子在，不想叫他看到我这么粗鲁！啊！好烦啊！还是想摔桌子！好气哦！要不一会儿跟死人妖约百慕林谷？可是我并不能打败那个死人妖啊！啊啊啊！好烦啊！
　　“哎！凶兽！你梳好了没啊！磨磨叽叽地。啊！你拿的什么丢我！”
　　我翻了大白眼，我来是想过过二人世界的啊！
　　结果，死人妖自己拉着我去了百慕林谷。我蹲在五色池边，看她杀鱼。谷中的小精小怪远远地看着她就躲，她追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一只。她颇为熟练地将那鱼开膛破肚，去鳞刮鳃，然后架起了烤架。死人妖一边翻着鱼，一边问我怎么烤好吃。
　　“死猫，我跟你说，天工阁的饭简直不是妖吃的。还是你做的好吃啊。这把说什么你也得教我做几个菜！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我想了一想，道：“恐怕不行，天工阁厨房那个大勺我颠不动。”而且，我也不乐意跟天工阁的人接触。
　　“没事儿！我有个小厨房！”
　　“小厨房？”真是稀奇，以戴进那个老头的尿性，能给一只妖单独的厨房？
　　“沉祈给我搭的小木屋。”死人妖笑得很甜。但是我却没有觉得有多好。死人妖我还不了解，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做饭为何物。若不是天工阁有弟子刁难，她会自己去做饭？想来小朋友也是为难的没有法子，不想死人妖委屈，又不想与同门冲突，只能动手给死人妖搭了小木屋了。我心里觉得好笑，明明外有强敌未能制，内里却给同伴使绊子，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难怪帮主他们常年不回天工阁，出来自立门户。想到这里，我又记起了心里的疑惑。
　　问道：“死人妖，师父在天工阁，到底算个什么身份？”
　　“天工阁？呵。天工阁算什么？”死人妖冷笑一声，语气颇为的不屑。“不过一个凡间门派罢了。师父她，并不算得是天工阁的人，不过有些渊源罢了。”
　　死人妖添了些柴火，收起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真要说起，师父他们算是谪仙吧。天上清心寡欲的日子过太久了，便堕入凡间，看人间百态，尝世间甜苦。他们是自动放弃仙籍的。”
　　我一笑，道：“不亏是我家夫君看中的师父。”
　　死人妖一翻白眼，自动忽略掉我的话：“这些个天天将大义挂在嘴边的人啊，徒有其表，内里都空了，哪里会明白真正的人间疾苦。还是师父他们好啊。”
　　不入凡间，又怎知这世间百态，他们这些人把自己放得太高了。
　　死人妖递给我一个烤翅，自己撕了另一个放在手里抹盐。
　　“苏梨的事情我听说了，想必你也猜着了。子不语能安稳这么久，全靠帮主他们暗中护着，现在双方胶着，我们吃紧，兰若寺也吃紧，他们便借了他人之手拿子不语做了样子。蠢猫啊，你这么蠢，帮中只剩了你与相知夫妻上下打点，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你在天工阁的日子就好过么？”我看着死人妖不再像从前那般怡然自得的脸，一字一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工阁的人给了你不少脸色吧！”
　　死人妖苦涩一笑：“只要沉祈不觉得，其他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可是沉祈在乎！他在乎这些人的风言风语！浮沙，若是在这里不开心，就回去吧。”
　　死人妖戳着那火堆，脸色晦暗难明。
　　“若是我待不下去了，就会回去了。”
　　我苦笑，若是待不下去了，哪里就那么容易脱身了呢？我将手盖在她手上，轻声道：“最坏也不过你离开，子不语总有你待的地方。”
　　她笑笑不说话，只盯着那快要烤焦的鱼发呆。
　　之后，我们又打了些野味，拾掇干净了放在死人妖的小厨房。大个子在房间等我，面前放着一碗我爱吃的杏仁酪，天工阁这地方，他还能弄到这样的小吃，真是难为他了。
　　见我推门进来，他轻柔地将我拉入怀里，给我取暖。
　　“吃完酪子，我们去见戴进。”
　　我不高兴地皱起眉，大个子忙解释道：“你的灵骨锁了那么久，该叫他给解了。往常，你怎么也不肯来天工阁，如今可算是来了，便解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他们接触，就当是为了我。嗯？”
　　我本来还想耍耍小性子，可他那一副温柔的样子，我怎么都抵挡不住，尤其是他最后上挑的尾音，简直酥酥麻麻叫我从头颤到尾。
　　我干巴巴道：“看在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了吧。”
　　拔出我体内的锁骨钉时，我禁不住一阵颤抖。
　　疼。
　　非常疼。
　　锁骨钉已取，可是我的灵骨还是受损了。大个子扶着我，为我擦去头上的冷汗。我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气喘匀了。
　　“我们走吧。”
　　“嗯。”
　　戴进的脸色很不好看，我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想来敢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他也没遇见过几个吧。我在大个子怀里，用手指戳戳他的脸，他略微偏了一下头，表示他在听。
　　“你看戴进那脸，像是便秘了好久啊！”
　　大个子温柔地笑笑：“整个天工阁都以戴进为马首是瞻，夫人还是要尊重一些。”
　　我撇撇嘴：“那我要是不尊重呢？”
　　他想了一会儿，笑道：“那他面子上挂不住，只能算他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