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猫咪的枕头

14、大过年的，要和谐

　　除夕的前一天夜里，大个子赶了回来，面容有些憔悴。一向话多的能唠叨死人的死人妖也懒得开口，抱着桌上的龙井就灌了个底朝天。看来累得够呛。还没跟他俩说上一句话，俩人就往厨房忙活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大个子端着一碗很黑暗很黑暗的汤出现在我面前。
　　这么灌下去我肯定没命，我立起了身子，抖了抖毛，又前后伸展了一下猫腿。然后，拔腿儿就跑。废话，这个时候不跑，等着被汤熏死么。
　　然而，大个子早就料到了。左手依然四平八稳地端着汤，右手把我箍在怀里。
　　我跟他撒娇：“不喝行不行？”
　　他拿着小勺子递到我的嘴边，柔声说：“乖，喝下去。对你身体好。喝一小口，就给你吃一个盐渍杨梅。”
　　我抬头，死人妖手里端着一小碟暗红的杨梅。连死人妖都这么温柔，心下了然，这必不是普通的安胎药。便埋下头一点一点的开始舔汤药。我一喝完，大个子就收了碗碟去休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死人妖直到晚上快要吃团年饭了才出现，眼底仍有淡淡的青色。
　　帮主看着火盆里头的金属发呆，死人妖一进来便招呼他。
　　“哎，你过来瞅瞅，这东西怎么那么像我们大门的锁？”
　　我瞥了一眼，道：“相许打不开门，就拿脚踹了。”
　　“······”
　　“卧槽，帮里不是有猫在么。你打不开，敲门啊卧槽！”
　　相许淡道：“孕妇是要躺着好好休息的，我怎么能叫猫起来给我开门呢！你这帮主怎么一点儿也不贴心呢！”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留了帮主大人在后面无风凌乱。
　　“······你大爷的！你······”
　　“那这把锁是哪儿的啊？”云挽指着一边的柴火棍子，上面挂着半边锁，一闪一闪的刷着存在感。
　　我往大个子怀里缩了缩，道：“我冷，又找不到柴火烧，就把那破庙的门拆了。”
　　众人默了一会儿。帮主的脸已经快要黑成锅底。
　　我心虚道：“反正又没人要。拆了当柴火烧，大家都暖和不是。”
　　死人妖摸摸下巴：“是挺暖和的，蠢喵难得聪明了一回。”
　　帮主慢慢坐下，道：“没人要就好。”
　　师爹皱眉，问：“哪一个庙啊？”
　　我伸长了脖子，拿脑袋示意了一下方向：“就那个小破庙。”
　　师父拿拳头放在嘴边清了下嗓子：“徒弟呀，那个是有主的，那庙也不破。不过，没事儿。拆了就拆了。”
　　帮主“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老三，你徒弟就这么惹祸了，怎么叫没事儿！？猫，明天我得给人赔礼道歉去！”
　　相知一翻白眼：“多大点儿事儿啊！不行了，干一架！”
　　师父摸着我的顶毛，给我帮腔：“就是，多大点儿事儿啊！你不是还烤着火么。那柴火不是猫咪拆的门啊。”
　　帮主把酒碗“哒”的一放：“哎，当初是谁说的，咱们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儿的啊。谁说的，好好经营一个安身立足之地的啊？”
　　然后一屋子就开始乱哄哄、乱哄哄的吵吵了。云殇开窗瞄了一下那小破庙的位置，摸了一下下巴。
　　“那个人来找过咱们了。”
　　“······”
　　面对一屋子牛鬼神蛇的眼光，云殇淡道：“我把他揍了。”
　　帮主死死皱着眉头，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道：“然后呢？”
　　“他说，不会叫我们过好年。”
　　所以呢？！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早说。
　　帮主很决绝地喝了一碗酒，道：“家伙什儿准备好，来了就打！”
　　······我去，不应该是好好解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怎么就开打了？这大过年的。
　　就在这个时候，相许端着最后一盘菜进来了。说出了让我觉得她浑身都散发着金光的话。
　　“哎，说什么呢？这么激动，家伙都掏出来了。哎，打架算我一个啊！什么叫添乱？哦，这事儿啊。那人今天来了，我拿钱打发走了。”
　　哦，相许，你简直就是仙女啊！有没有！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帮主大人再次坐了下来，一粒儿一粒儿地叼着花生米。大海碗也换成了小酒盅，边吃边品。要多悠哉有多悠哉。敢情刚刚掏出家伙的人不是你么？
　　相知很有眼色的接过那一大盘菜，心疼道：“媳妇儿，花了多少啊？我不是说，钱留着你自个儿花么？哎！帮主！报销！”
　　相许一挥玉手，道：“不用，我拿的你的银子。”
　　······众人默了一会儿。
　　只见相知狗腿地给相许拉椅子，笑道：“花得好！我就乐意我媳妇儿花我的钱！来来来，喝酒喝酒！”
　　山肴野蔌，鱼肥酒香，觥筹交错，其乐融融。这是帮里大家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是最热闹的一个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会想，无论结果如何，这些人这些事儿，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发生了。纵然沧海桑田，一切回归虚无，这样子，总是了无遗憾了吧。
　　子夜，一群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整个屋子里，酒气熏天。我闻不得这味儿，便溜出去透气。正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尾巴尖的疼痛叫我立刻跳了起来。
　　“卧槽！哪个不长眼的踩老子尾巴！削你！”
　　言诺的脸出现在我上头，他哭笑不得看着我，道：“都要当娘的人了，说话温柔点儿啊。”
　　我想了一想，轻声道：“哪位阁下患了眼疾，方才踩伤了在下的尾巴。还请现身，在下保证不取阁下性命。”
　　“······”言诺盯了我一会儿，终是败下阵来，道：“有力气说嘴。看来你精神挺好，不错。”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对我无语了。我看了看里面的大个人，拿爪子挠了一下言诺的下摆，示意他跟着我。走到听不到屋里喧闹声的地方我停了下来。
　　“言诺，你最近不对。”
　　他有些讶然，笑道：“你都能看出来啊。这么明显么？”
　　我瞪他：“你这是拐着弯说我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