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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尸骨无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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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午后最易疲乏,听说皇上又出宫去了,怀有身孕的何贵妃并未随行。
何喜儿怀孕了,这个消息在后宫炸开了锅。
珍妃在自己的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气晕过去。
“这个贱人,长得和那皇后一个模样?原以为活不了几天,不到一个月,竟然怀孕了!?”
酷热的天气里最容易上火,怒上心头,更是难消。
“说是在西宫的时候就怀了孩子,一直没声张。”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也不过一个多月,十月怀胎,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回事呢。”珍妃说着眼里透出一股狠戾来。
这后宫放了那么多佳人,就是宫女奴婢,哪个不算是西帝的人?随便宫外来的小贱人就这样怀孕了?越想越来气,这口恶气是无法平复了。
珍妃捏着帕子的双手放在胸口轻拍着,让自己顺顺气,闭上眼,半晌才开口:“皇上已经走了吗?”
“据说已经到西宫住下了。”旁边的小婢女看着主子正在气头上,不敢再多嘴。
“好,晚些时候去看看这狐狸精,有什么本事!”珍妃恨得咬牙切齿。
傍晚时分,暑气过后,倒也算凉爽,人也清醒了不少。
珍妃去鸾飞殿的路上,正巧远远遇见了何贵妃,浅浅施礼,算是她的礼节。
“贵妃娘娘要去哪里呢?”
“今日困乏得紧,四处散散步。”贵妃的声音与皇后截然不同,温柔如水,眼神也更清澈些,不过确实十分相似。
珍妃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小野猫,不禁喊道:“皇上最讨厌猫了,贵妃还是不要养的好。”
“哦,难怪呢?这是皇上给我的。”
珍妃有些尴尬别扭,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猫了?
看出她的难堪,何喜儿解释道:“就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才会让我养。”
珍妃眼神一亮,看来这个贵妃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主,心底倒生出几分好感来。
“我初来宫中,什么都不懂,还望姐姐以后多多照拂。”何喜儿竟是给珍妃行了个礼。
珍妃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去扶起她来温和地笑道:“大家都是姐妹,自当好好相处。”
何喜儿心中大喜,这珍妃也是好哄骗的很呢,便又加了一把火,轻声道:“我本家中贫寒,蒙皇上不弃,才得以入了宫。自知家世相貌都难于姐姐相提并论,但也真心叫你一声姐姐的。”
看着她这幅委屈可怜的模样,珍妃不免有些动容,这后宫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好妹妹,快别如此了,免得叫人看笑话。”珍妃眼中亦是犯了泪光。
“竟是我惹得姐姐难过了,都是我不好……”何贵妃自责的模样,让人不忍恶语相向。
珍妃这心情一下被她搅乱了起来,忙说:“妹妹这个时候应小心身子才是,更不该提什么伤心之事,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喜儿以帕拭泪,顺从地点点头:“改日再去姐姐宫中相叙。”
两人才一分别,眼泪各自止住。
何喜儿随手一抹,哧哧地笑着,辛奴跟在一旁,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转角处,不见了彼此的身影,何喜儿嫌弃地把那只小猫丢给了辛奴。
而她们也并未回鸾飞殿,这刚刚出门,哪有没走几步哭了一场就回去的道理?
好巧不巧地,他们就逛到冷宫后院。
“把那猫扔进去。”何喜儿回头对辛奴说道。
歪脖子树今年枯了一个枝桠,何喜儿身手灵活地跳了上去,向着宫外眺望。树下的辛奴紧张地低声喊着:“娘娘,您小心点,这时候乱动不得。”
“紧张什么?”她倒是满不在乎,“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我摔下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上爬,还一边喝止辛奴不许上来,结果,分心太多,踩了一根不牢靠的枝桠,脚下一滑,真的摔下去了!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是害怕,她以为会不在乎,原来不是。
幸亏,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人却不是辛奴,是奉安王。
何喜儿一把推过他,恶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大胆!”
“莫不是新封的贵妃娘娘?”他明知故问,装腔作势,好似完全不认识,一脸的探究。
“既是知道,还敢无礼?”何贵妃怒气未平,反而更盛。
“难道娘娘不该谢谢小王的救命之恩?”奉安王一脸好笑地望着她。
“谁要你救了!我……”转头时才发现辛奴不知何时已经去了门外。
“小王只是来看看贵妃娘娘,是,否真的有喜了?”这句话,他说的很慢,手下用力,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却不肯放过她脸上每一寸表情,即使知道那并不是她的脸,也要紧紧盯着那双眼睛。
“放开我!”何喜儿挣扎着,却挣脱不了。
“与你何干!”她很恨地甩开他的手,愤然离去。
奉安王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当晚,何喜儿在宫中又点了一盆火,烧了一些画,一些纸墨,还有他用过的东西。
同时,冷宫后院起了大火,宫人说,奉安王冲进去再也没出来,只听见凄厉的猫叫声。
“他死了?”何喜儿抬头看向进来禀报的辛奴,眼神空洞,仿佛少了些什么。
“应该是。”辛奴不忍。
“什么叫应该是?”何喜儿提高了声音。
“到现在大火还在烧,控制不住火势,整栋宫殿都要化为灰烬了,尸体,怕是也找不到了……”辛奴面上还算平静,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何喜儿已经不再那么激动,毕竟她是萧成瑜,最后朝辛奴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辛奴却站着没动,似乎还有话没说。
“下去吧。”何喜儿看了她一眼,“说吧,还有什么?”
“这场火,是有人有意为之。奉安王本来已经离开了,却又中途返回。”辛奴说罢默默退了出去。
何喜儿颓然地坐在地上,望着那一盆全都化为乌有的灰烬,泪流满面。
萧成瑜原以为不会伤心,更不可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流泪,但是失去后,才知道,真的会痛。
她想要跑去冷宫看一眼那火到底有多大,可是她的脚步太沉,身子太重,一步也迈不出去,也因为,她不能去。
萧成瑜,或是何喜儿,她们都没有一个牵强的理由或者合适的身份,去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