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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姚氏去了 ...

  •   不知怎得,张若澜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心下发凉,整个脑袋一片混沌,太阳穴更是突突跳的厉害。

      大房的吴氏和三房的李氏都在里面帮忙,张若澜被以年纪小为由拦在外面,只听得屋内不时传来姚氏的喊叫声。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又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张若澜被这场景骇的几乎站不住脚。

      张廷玉也是被拦在外面的,又是担心屋内的姚氏小产,又是要照顾嘴都白了的张若澜,直恨不得分出两个自己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姚氏屋里的房门突的打开了,张廷玉父女两个作势就想要往里冲,被迎面而来的稳婆一个用力拉住了,“快去请大夫进来!”稳婆高声叫喊着,一时间竟也没顾得上看看拉的人到底是谁,“产妇血崩了!”

      “什么?!”张廷玉大惊,“还不快去请大夫!”他说着,也不管有没有人拦着了,抬脚便向内室走去。

      而张若澜在最初的愣怔过后,竟是失去了先机,被反应过来的稳婆拦在了门外,只能焦急的喊着,“娘亲!娘亲!”眼泪儿什么时候下来了,都毫无知觉。

      早在姚氏小产的时候大夫已经被请来了府里好做预备,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入了内室。

      而这边,张若澜被一干下人拉住,只能眼巴巴的继续等着,眼前一一闪而过的竟然全是这八年来的日日夜夜。

      许是病急乱投医,从来不相信佛的张若澜竟是念起了佛号,只盼着老天开眼,不要收了姚氏的性命去。

      只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大夫进去一刻钟后,姚氏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打了开来,本来在内室忙活着的众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不是张廷玉又是哪个?

      “你母亲已经去了。”他说,似是被抽空了一身的力气。

      一瞬间,张若澜瞪大了双眼,脑子似乎已经停止了运转,连什么时候身后的下人已经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也不知道。张若澜失神似的向前走了两步,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突的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康熙三十八年正月二十日,姚氏亡,终年二十八岁。

      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两个女人一个去世,一个昏厥,饶是张廷玉一个大男人也禁不住这样的跌宕,嘴上起了密密的一层燎泡。若不是张英出面将其骂醒,怕是还搂着张若澜不肯撒手。

      “糊涂东西!还不快去把你媳妇的身后事给办起来!一个大男人如此期期艾艾,成何体统!”张英大怒,道: “我知道你媳妇去了你心疼,可此时若是你不立起来,莫不是要累的我和你母亲一把老骨头去置办丧事?还不快把澜儿放下,让她把药吃了!你是准备让澜儿也跟着她母亲去了不成!”

      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廷玉只觉得一个激灵,赶紧将怀里的张若澜放到了她的床上,亲自将药一勺勺的喂了下去,着急忙慌的便往外面走去。

      “先给你岳父写信报丧!”张英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是。”张廷玉赶紧折了回来,恭恭谨谨的对父亲行了个礼,这才再次提步向外走去。

      此时也不过是正月二十日夜里,说是让张廷玉操办丧事,其实又哪用得着张廷玉亲自动手了,吴氏等人早就按例布置好了灵堂,棚子也已搭了起来,寿衣、棺木等俱已得了,只等着张廷玉来了看过单子,好给各府报丧。

      “烦劳嫂子了。”张廷玉略看过单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提笔添了张文远府上,便将单子递给了下人。

      “现在还管这些虚礼了。”吴氏摆摆手,也是她第一次操办丧事,幸得老姚氏提点才没出了大错,“你岳家哪边还得叔叔亲自写信报丧才好。”

      张廷玉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言,赶忙给岳家写信去了。

      而另外一边,仍旧昏迷不醒的张若澜,正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在她的梦里,开着大片大片的妖艳的花,红的似火,白的无暇,奇怪的是这花儿竟然有花无叶,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也看不到开头,也没有结尾。

      张若澜在这片花海里走啊走,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影,似乎这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寂静,恐惧,悲伤,一种种的负面情绪向着张若澜扑面而来,逼的她走投无路。

      张若澜很害怕,蹲下身子将自己紧紧的环抱起来,垂下眼帘的一刻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奇怪的衣裳。宽大的袖口,精美的刺绣,就好似她无数次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古代的衣裳那样。

      不对,张若澜摇头,这不是她!

      她记得上辈子的她是A大会计专业的毕业生,人人称赞;她是银行的项目经理,前途光明。她不过是清明节回老家去给父母扫墓,回城的路上在大巴上睡着了……

      等等,上辈子?那她……死了?

      “不对,不是的。”她摇头,却怎么也想不起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心脏仿佛被谁挖走了一样,空荡荡的,她想大喊想大叫,可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一直卡在嗓子眼里,憋的她直冒冷汗。

      这已经是张若澜昏迷的第四日了,初时大夫不过说张若澜一时急怒攻心,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可连着这四天的药汁子灌了下去,张若澜不但没有清醒过来,甚至出现了气绝之相,吓得给张若澜看病的大夫也是一头的冷汗。

      后来更是连康熙都惊动了,身边的股肱之臣每日里愁容满面,康熙少不得要问上一问,张英赶紧请罪,这才将事情一一说了,还得了康熙亲赐的两个得力御医。

      御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两幅汤药下去,张若澜的脸色看着就好了不少,又是一顿针灸,不过一日的功夫张若澜竟是醒了!

      只是多日水米未进,看着憔悴了不少,御医也只说慢慢调养,又给换了个温和的方子,就回宫复命去了。

      全家自是叩谢皇恩浩荡不提。

      而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张若澜,醒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想要去给姚氏磕个头。感念姚氏的养育之恩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自然是感谢姚氏将她从梦魇里拉了出来。

      说也奇怪,在张若澜的梦中,起初并没有任何的声响,可是后来,就在在张若澜整个人都要崩溃的时候,一道清亮的歌声远远的传了过来,梦中的张若澜虽然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可也下意识的朝着歌声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竟是一脚踩空,这才惊醒了过来。

      转了几下干涩的眼珠,终于记起了昏睡之前的事情,也想起了歌声的主人——姚氏。挣扎着想起身,四五日没吃什么,哪里起得来,只得听从张英的吩咐,在床上就着枕头磕了个头。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四日,张若澜的脸色不似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憔悴,也能在丫头的搀扶下小心的走几步了。

      而姚氏的丧礼早已结束了,因张家祖坟在老家桐城,姚氏的棺木便停在了城外的尼姑庵里,只等吉日到了,好运送回老家入土为安。

      因着姚氏并没有儿子,扶棺的重担便落在了张若霈身上,再加上不放心的张廷玉和执意要去的张若澜,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护送着姚氏的棺木往桐城去了。

      从京里到桐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因着路上人多,不好赶路,张廷玉便决定走水路,取道扬州,再转去桐城。

      只是怕遇上水匪,便依在了官船的旁边,也是讨个保护的意思。

      第一次出这样远的门,张若澜和张若霈二人都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张若澜,本就大病初愈,现又舟车劳顿了三月有余,刚到桐城将姚氏的身后事安顿好,便又病了。

      张廷玉自然又是一通忙乱,又是请大夫,又是遣人回家去报信,只恨自己不能替了张若澜去。

      幸而张若霈主动揽下了照顾张若澜的活计,这才觉得肩上的担子轻快了些许。张若霈已经十一岁了,半大不小的少年,已经颇有了大人的架势,一路上拿出哥哥的款儿来,将张若澜照顾的无微不至。

      张若霈还曾偷偷的塞给张若澜一封书信,张若澜打开一看,竟是姚敏之的!

      打从柳姨母过世,姚氏便不再过去张文远府上做客了,除了不时遣下人询问一下姚敏之的近况,两家几乎是断了联系,张若澜和姚敏之的书信往来更是断了个干干净净,就俩字儿,避嫌!

      原来这张若霈和姚敏之竟是同窗,姚敏之也是经历过丧母之痛的人,再加上原本就和张若澜关系不错,原想着祭拜姚氏的时候找机会和张若澜见上一面,却不想张若澜竟是病了,这才写了这封书信。忖度了好久,这才拿着信找上了张若霈,并没封口,还言明张若霈若是不放心,可以先看上一遍的。

      饶是早就在张若澜哪里听说过姚敏之的名字,张若霈也很不客气的当着姚敏之的面就看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字眼,这才将信交给了张若澜。

      张若澜捧着信是泪流满面,一方面感叹姚敏之能有此心意,不枉费他们相识一场;一方面又是为了张若霈这多般的照顾维护。

      用张若澜的话来说:“待嫡亲的妹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自此,张若澜和张若霈二人的关系也更加的亲密了,日后更是多有互相包庇提携,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这张若霈又是病了近十日,因有重孝在身,也并没有亲自拜见身居桐城的姚家老祖宗,只遣人送了拜帖并一应拜见礼,也就罢了。

      而张廷玉一行人,也是时候该回京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姚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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