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故事集》兮树

5、私奔失败后 两则

　　“阿格尼斯女士在您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就请您送多少黄金来换。”
　　伊恩探手入怀。
　　一封信件施施然落到天平左侧。
　　他看着错愕的炼金术师微笑，摘下手上的金戒，两指一分，任由戒指落入右侧秤盘。
　　左右相平。
　　“这是她写给我的唯一一封信，那时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骑士。”黑发男人倏然敛尽笑意，“其实我并不在乎她的死活。不如说，她死了更好。但是，”
　　伊恩按住剑柄：“我不打算让渡杀死她的权利。”

　　※
　　“您有话要对我说，伊恩大人？”阿格尼斯将沙漏翻转，看着沙砾淌过细长的瓶颈，“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全神贯注地聆听。”
　　一阵风急急穿过城堡走廊，墙上的油灯闪烁。
　　“的确，夫人，”伊恩清了清嗓子，“十年前的午夜，森林中的公共地，我一直等着，直到晨露沾湿了我的靴尖。您永远不会知道仲夏的薄明时刻能多冷。”
　　“现在我知道了。”
　　“我认为您应当向我做出解释，又或给个借口……无论那借口有多无力。”
　　“我想来赴约，但爸爸将我关在塔楼里，还威胁要取消我的继承权。我孤零零地一直哭，直到泪水流尽，因悲恸失声，”阿格尼斯轻笑，“您想听的是这话，伊恩大人？不，事情没那么令人心碎，也没那么戏剧化。哥哥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而我察觉了他有所觉，就放弃了。”
　　她的视线在镜面上滑过，与他相对。她漠不关心地微笑：“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私奔太疯狂了。幸好在事态变得不可收拾前，我就恢复了理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伊恩默不作声。
　　“您出征圣地之后，很久了无音讯，母亲确信您死了，悲伤得难以抑制。当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时我觉得这都是我造成的。”
　　他嗤笑：“但您不后悔做了那个决定。”
　　“我不后悔。”阿格尼斯轻柔地叹息，“您有权轻视、憎恶我。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女神竟会容许我这样冷漠可鄙的家伙活在世上。”
　　“我们信仰的神明变化无常。”
　　“深有同感。”
　　“我无权妄议三女神的决断，但我可以批判您。”
　　“随您喜欢，伊恩大人。”她颔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