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场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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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休期终于是过去了。
王杰希是全队最早回到俱乐部的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训练室，他忽然有种熟悉的亲切感，也许只有战队可以让他暂时逃离现实的避风港。
没办法，他也只剩下这个了。
又一次启程了，自己还能再这样启程几次？王杰希沉默地思考着。
那一年冬天的时候联盟也出了些动荡，最大的事就是叶秋宣布退役，给圈子内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更是让很多死忠粉哭断气，结果没过多久，十区就出现了一个叫君莫笑的散人，绑架了副本记录，把各大公会弄得叫苦不迭，王杰希好不容易抽了个时间亲自去试探一下，结果发现这个君莫笑居然真是叶秋。
集结着队里的孩子去找叶秋搞特训，又是兵荒马乱的折腾了好一段时间。
在战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十二月的月底，街上到处都飘着Merry Christmas的英文歌曲，王杰希没事的时候会看着窗外的街道，斜对面街角的咖啡店已经早早挂上了圣诞的装饰，他盯着挂在窗外的槲寄生，思索着假如没有分手，今年的圣诞会送她什么？
真是不科学，在一起的时候顾不上过的节日，在分手之后偏偏又铭记于心，已经太晚了吧。
新年放假回家的时候，王杰希没有见到言燕燕，两家本来就是两栋楼的邻居，那么多年交好的感情，不能因为分手就不来往了，王杰希仍然跟往年一样，孝敬长辈的年礼买两份拿了送过去，否则反而显得做小辈的不懂事。
言燕燕的父母再看到他时仍然跟从前一样很熟稔地招呼他进来，留他一起吃饭，但王杰希能看出两个长辈在言谈间还是有一丝尴尬和为难，言澄睿倒是在家，言燕燕不知去向。
王杰希不敢在人家父母面前提起言燕燕，耐着性子吃了顿饭，之后趁着言老妈在厨房收拾的空档跑进言澄睿房间，苦逼的高三狗正抓住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打游戏，王杰希走进来的时候看见言澄睿正在荣耀竞技场，他的魔道学者正被一个剑客痛打，见到王杰希过来，言澄睿很尴尬，露出了求救的表情。
“我来。”王杰希说着就拉过键盘，在残血的劣势状态下再也没有让对方攻击到一次，很随意的反杀获胜。
言澄睿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此时此刻他那个对手内心一定充满了问号。
他自己尚在回味着大神的操作，王杰希已经拍了他一下，直截了当地询问：“小睿，你姐姐呢？怎么不回家？”
言澄睿呆了一下，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她已经回来过了。”
“怎么可能？”王杰希脱口而出。
“她是提前回来的，已经看望过爸妈了，也去过你家了，跟你一样是去送节礼的，”言澄睿垂着眼睛，“然后在你放假之前又回去了。”
王杰希一下就明白了，言燕燕只是故意错开时间，不想要跟他见面罢了。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许是她料定了他会借机来找她，许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决心动摇，总之一句话，她是不会见他的。
言燕燕只是去广州出差几个月而已，原本在入冬之后就该回北京了，结果最后只有她的主管一个人回来了，言燕燕决定留在广州的总公司工作。
虽然总公司提供的平台更广阔，如果混出来后确实比在分部更有前途，但是相对也要更辛苦一些，言燕燕之前在北京的工作已经算得上不错了，待遇良好，也不算太忙，毕竟是家里有点熟人关系进去的，多少都会照顾下，然而在广州的总公司她是没有任何关系可以倚靠的，一切全部要靠自己打拼，以大公司的氛围来看，她恐怕也没少受累。
本来不用这么拼的，可她非要如此。
言澄睿看着沉默不语的王杰希，讷讷地说：“哥，你俩的事，我劝过她了，没有用......”
王杰希摆摆手，“你不用再替我说话了，如果可以，下次在她面前骂我几句吧。”
言澄睿摊手，“唉，何必啊，都是有苦衷的人，大不了我不发表意见了。”
“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自然就知道了，你现在还小，有的事很难懂。”
见王杰希用这么经典的搪塞小孩的方式来回答他，言澄睿也有点没劲，“哦，好吧。”
王杰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你姐姐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言澄睿闻言撇嘴一笑，“天啊，你俩真是合拍，我姐回来的时候跟我说，如果我敢在你面前乱说她的事，她就跟我断绝关系。”
王杰希怔了一下，随即又说：“我不会打扰她的，只是她看起来好吗？气色怎么样？”
“看着还不错，不过她现在学会化妆了，所以气色看着挺好，真假不知，她跟家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言澄睿说着又去摆弄电脑了。
王杰希追问：“她没有瘦吧？”
言澄睿点了下头，“好像有点吧，听说她在那边工作比较忙。”
王杰希猛然又感觉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去打听对方的情况只是让他更深一步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人生有很多的艰难险阻，可即使是在很久以后回忆起来，王杰希也仍然认为跟言燕燕分手的那一年里是他生命中最昏暗的一段日子，在旁人眼里他没有失态，可是有的苦楚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开春的时候，王杰希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方士谦打来的，自从这位治疗之神退役后，两人的联系少了很多，方士谦离开本地外出旅游了很长一段时间，王杰希偶尔能从微博上看到他的动态，两人却是一直没有再见面聚聚，这货忽然给自己打电话，王杰希还有点惊讶。
接通电话，方士谦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还是那么朝气蓬勃，称呼他的时候依然不太正经。
“老王。”方士谦叫完之后笑了两声。
王杰希面无表情地叫他：“小方。”
方士谦还是在那笑， “王大眼，怎么跟前辈说话呢？”
王杰希不咸不淡地反问：“你都退役了还以前辈自居，敢问前辈臊不臊？”
“我是治疗之神我臊个毛啊？就算我现在退役了，走在路上还得蒙脸，不然一样要被粉丝拦。”
“明明是个治疗还仇人遍天下，除了你也是没谁了，暴力治疗名不虚传。”
两人闲聊扯皮了一会，王杰希才开始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好消息，大喜，”方士谦乐呵呵地说，“队长结婚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王杰希一时无言，老实说心里还是很惊讶的。
此处方士谦说的队长指的是微草的前任队长林杰，也是联盟的开荒一代，虽然游戏技术不能算顶尖的，和叶秋那一类的大神也不能比，但这位队长在队内的人格魅力还是很吸引队友的，在他领导期间，大家对他都很尊重，尤其是新人，更是爱戴有加。
这一点在王杰希和方士谦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当年因为林杰退役，王杰希接任队长和账号卡王不留行的事，方士谦还跟他闹过一段时间的别扭。
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身边终于也是有同圈子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酒店的地址是方士谦发过来的，王杰希提前跟俱乐部请了个假，回去稍微乔装了一下就开车过去了，在以前他也没想到能收到队长结婚的消息，又正好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期，联想到自己，内心稍稍有点复杂。
他去的不算早，到的时候宾客大多已经就位，方士谦见到他显然很高兴，嘴巴一张差点就大声喊出王杰希的名字，但随即又意识到不能这样，硬生生地憋住了，只是侧身拨开人群疾步向他走过来，王杰希笑着望着他，直到后者走到他面前，用哥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擂了下他的肩膀。
“你来的有点晚啊，刚才队长还跟我念叨你呢。”方士谦扒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大厅里面走，路过大厅门口时停顿了一下，指着旁边一个用玫瑰花装饰的立牌说：“看，新娘子，漂亮吧？”
王杰希看了看，那是新人的结婚照，他首先认出来的还是林杰，毕竟老队长，开荒一代的选手，当年很照顾他，给予了不少鼓励，尽管已经退役多年来，但王杰希始终很喜欢这位待人和善的前辈，新婚照片上的林杰西装笔挺，内敛温柔之余倒也英姿潇洒，新娘是坐在他身旁的，头微微歪着，俨然一个依靠的姿势，粉面桃花，幸福和甜蜜滥于言表。
“看着挺般配的。”王杰希笑着说。
方士谦直点头，“我说也是，我刚才看了下，队长这套婚纱照拍的真不错，你回头问问他，结婚的时候也找这个摄影师，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方士谦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非常自然，王杰希确实也老大不小了，恋爱那么多年，结婚估计也就近年来的事，一想到自己仍然是个孤家寡人单身狗，方士谦有点想叹气。
他没有注意到王杰希面对这个问题时的沉默，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推了王杰希一下，疑惑地问：“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我一个人来的。”王杰希回答。
方士谦有点遗憾的哦了一声，“你那长发飘飘的女朋友呢？你怎么不带她一起来？她上班没时间？”
“不是，”王杰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们分手了。”
方士谦一下子就沉默了，脑子没反应过来，只是难以置信地盯着王杰希看。
王杰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的分了。”
“我靠！”方士谦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为什么啊？你俩这是图什么啊？”
王杰希很生硬地平铺直述：“她把我甩了，去年夏休期我刚一回来就被踹了。”
“我靠......”只剩下这个感叹词能表达方士谦的心情了。
方士谦对于言燕燕是有印象的，见过几面，也说过几句话，美女总是醒目的，尤其是跟在一个更加醒目的王杰希身边，曾经言燕燕会抽空去微草的俱乐部看王杰希，尽管只是偶尔，那时王杰希还只是个尚未闯出太大名气的新人，战队里很多前辈也尚在，言燕燕来看望他，王杰希就跟队长请一天的假，一天的休假对于王杰希的训练是不存在影响的，林杰自然是点头应允，周围其他队友更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怂恿王杰希把女朋友带来俱乐部里玩。
“不太合适吧？”王杰希当时很客气地说。
“没事没事，别让你女朋友觉得战队很小气嘛，难得来一次都不招呼一下。”大家是这样说的。
王杰希也不遮遮掩掩，真的就把女朋友带到会客室坐了一会，有队员打招呼也大大方方地介绍。
“这是方士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治疗。”介绍方士谦时王杰希这样轻描淡写。
她很客气地点头，估计也知道方士谦比王杰希要早加入联盟，于是称呼：“谦哥好。”
当时方士谦只觉得，天才如王杰希是个自来屌，他女朋友倒是很拘谨懂礼貌，被叫了一声哥也是很高兴，笑呵呵地回应：“好好好，王杰希跟你提过我啊？他怎么说我的？”
这小姑娘也是拣好听的话说： “他说你很厉害，还说治疗很重要。”
“真的吗？难以相信啊。”方士谦半开玩笑地看着王杰希问。
王杰希平静地回答：“事实而已，有什么难以相信的？”
那时候方士谦跟王杰希的关系很微妙，谈不上多好，方士谦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王杰希会接任林杰王不留行的角色成为新队长，那也就意味着林杰必须离开，林杰在队内人缘是很好的，面对他的离开，方士谦心里多少有点难受，对于王杰希这个新人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矛盾感。
他们也没有在俱乐部停留多久，没一会王杰希就把女朋友带走了，毕竟在俱乐部不方便谈情说爱。方士谦还记得那小姑娘笑起来总是眼泛桃花，只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太说话，静静地站在王杰希身边，一大票职业选手，她的目光始终放在王杰希身上，没有任何言语，但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依恋和爱慕是每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
一言以蔽之：他们相爱。
后来林杰真的退役了，王杰希成了新队长，再后来方士谦也跟他成了共患难同享福的好战友，言燕燕在之后偶尔也来过俱乐部两三次吧，见到方士谦也能自然而然地打招呼，聊上几句，方士谦还开玩笑说着有空也给哥介绍个对象，她都笑着说好。
当然也并没有给方士谦介绍对象。
方士谦一直等着喝王杰希喜酒，他真的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分手了，居然真的分手了。
王杰希的声音把方士谦从回忆里拽了出来，方士谦转过头去，王杰希正用大小眼盯着他。
“靠，你别盯着我。”方士谦说。
王杰希转过头目视前方，“我分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干什么？”
方士谦眉头皱得死紧，不要太困惑，“不是，你俩到底为什么分手啊？我看那个姑娘挺好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王杰希提醒了一下，“我都说了是她甩我了，我不同意，她就走了。”
“那你倒是追啊，去挽回啊，你不会是觉得没面子吧？”方士谦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一句老话吗？”王杰希苦笑了一下，“吃了秤砣铁了心，她是铁了心要跟我分手。”
方士谦正想继续反驳他，却从王杰希的脸上那层淡然的伪装下看出了一点绝望和苦痛，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挫败，多年的老队友，方士谦觉得自己对王杰希还算了解，这件是王杰希作为当事人，对于形势想必比旁观者了解得多，他也许已经去挽留过了，却发现自己是做无用功。
他自己也不好受吧，方士谦忽然同情起王杰希来。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工作太忙，有男人趁虚而入了。”
“不是，都不是，”王杰希低下头，“其实真的没有出什么大事。”
没有什么大事，大风大浪两人也许还能同舟共济，那些小小的失望经年累月，反而渗透腐蚀了感情。
“那怎么回事？”方士谦都开始无奈了，“我觉得她真的挺喜欢你的。”
“我原本也是这么觉得的，”王杰希自嘲地说，“我自信过头了，再喜欢，也是有个底线的。”
“那你是干什么触碰人家底线的事了？”
“她只是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这个男朋友，就像一个摆设，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两人一起站在原地沉默了，又过了一会，方士谦感叹：“这叫什么事啊！”
王杰希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先进去再说。”
方士谦刚转过身，王杰希又在他身旁提醒，“等下队长要是问起可别说我分手了，大喜的日子，别给他添堵了。”
“知道了，”方士谦被他这种隐忍不发给打败了，“谁还能有你堵啊？”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一场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