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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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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的路——那根本不算是路,草有成年人的大腿高,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郁郁葱葱密如织。陆征帆下车,爬到车顶去望,跳下来说:“前面不能走,有一个陡坡,这草很整齐,不像有人经过的样子。”
他神色凝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跛脚六随意扔出去的第二个线索是在制造错误的提示,他们得重新找第二个正确的位置。
陆征帆握着拳头狠狠地击向越野坚硬的外壳,叶松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急如焚原来是这样的感受……陆征帆想,这种“焚”是煎熬,每一秒都似被延长一光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对叶松摇摇头,想笑一笑安慰他自己没事,但扯了扯嘴角失败了。只好揉一把冒出胡渣的憔悴的脸,自言自语:“我没事。让我想想,跛脚六当时应该是开着车,因为他要绑走一个成年男人不是轻松的事。就算小帆没有意识他要带走他走路也不方便。”
叶松也在沉思:“开着车的话……”
“开着车,他坐的位置和扔这个跟踪器的力气……唐僧,我知道哪个方向了!”
“别叫我唐僧!”
“好的唐僧,你要不要快点上车?”
跛脚六应该是边开车边抛跟踪器,根据两个人对他是左撇子的了解,他左手握方向盘,必然是右手抛物,那么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对了。
陆征帆的判断很准确,他在半路就发现了明显的车辙。
快五个小时了。
陆征帆额角都绷出了青筋,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小帆不要有事!
“剩下的事,我要不要叫我爷爷问飞机上空侦察?”叶松是很不愿意请叶老出面的。一半是因为自己的仇自己报,一半是因为陆征帆已经跟叶老决裂了。
但他不愿失去宝贵的一分一秒。
“不用,再给我一分钟思考。”陆征帆拒绝。他在眼前杂乱无章的车辙里判断正确的路径,果然一分钟后,他指了一个方向:“这里,快!”
人很难在绝境下调动一切的智慧,而冷静是大多数人可以拥有的。很奇怪,越是知道无解无希望,反而越能冷静,越能心如止水,但这一方面也有一种“认命”的成分在,往往就忽略了还可以放手一搏,是另一种形式的放弃。
陆征帆没有,他的千帆还在等他,他们血脉连着血脉,他能感应到千帆目前还没事,他能感应到千帆自己都没放弃,那他怎么能先绝望?
当陆征帆的手机里与千帆项链相感应的软件发出第一声“滴”,那个轻微的声音似乎把所有人如蛛丝一般粗的无望弹断了,所有人的肩膀都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兴奋感,但这又与兴奋不同,因为在此前,他们的背后是命悬一线的急迫和悲壮。
“到了,前面!”陆征帆眼睛眨都没眨过,他的身体机能调到了最高状态,神经一秒也没放松过,一眼就发现了树林里的一间木屋子。
那是过去守山人留下的旧屋,现在被跛脚六当作囚禁千帆的地方了。
叶松打了个手势,车上几个人散开,包围了屋子。
陆征帆把枪拿在手上,也要冲上去。
叶松抓住他肩膀:“别冲动,他身上的窟窿留着我开。”
陆征帆明白他意思,到时候交给警察,跛脚六身上有枪眼怎么解释?叶松好歹还是叶家人,没人敢动他。而他,也要亲手解解当年被绑之仇。
跛脚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包围又一次缩小范围时,只见那木板门“砰”一声被踹开了,跟门框彻底地告别了,横陈在地上。
而那大摇大摆站在门口,身高就一米六左右的人正是跛脚六。他一手锁住千帆的脖子,一手扣住枪,枪口正抵着千帆的太阳穴,大声喊:“姓陆的,你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你弟真是尤物啊,叫你调教得很好嘛!哈哈哈哈哈哈!”
千帆是衣裳不整的模样,衬衫扣子全开,西裤皮带也不见了,因为嘴里塞着布团,他无法发声,转头瞪着跛脚六,眼眶充血。
他一动不动地戳在那,脊背挺得笔直,即便瞧过去狼狈,即便嘴角是青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被猥亵过的样子。
那姿态陆征帆太熟悉了,那是一个无声的传达:我没事,我知道你会来。
所以陆征帆没有被挑拨,他和叶松分开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左右两点分开,瞄准了跛脚六的手——
跛脚六见不到陆征帆就开始躁动,他窝囊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看见陆征帆狗急跳墙甚至对他下跪求饶!怎么没看见人?
难道这小子不是他什么人?不对,他看见他们出双入对许多次,肯定不是一般关系,还是陆征帆完全不管这家伙死活?那也不能啊,不管的话他会来?
这条疯狗,闻都能闻到陆征帆的气味。
太熟悉了,男人对敌人对手的辨别,总是异于常人。
更何况是疯狗一样的男人。
跛脚六抬脚便踹向千帆的腿窝,千帆吃痛屈膝跪下了一条腿,跛脚六抬起不利索的那条腿踩在千帆背上,枪口一刻不离千帆的脑门:“你他妈再玩,我给他肩膀开一朵花!”
他已经急了。
千帆的十指抠在泥土里,粗粝的沙土扎进指甲里,那种锥心之痛令他得到片刻清醒。他在浑身无力靠这短暂的清明将力气全聚集到后背,瞬间起身顶开了背上虚虚踩着的腿!
跛脚六,一米六的跛脚六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掀了个四脚朝天!
“趴下!”陆征帆声音响起,手脚被缚的千帆一秒也没犹豫地往下一趴,动作与之前的起身几乎是连在一起完成的!
两个人的默契是流动在血液里的,这种浑然天成与与生俱来是后来谁也超越不了的。
与此同时,叶松射出了第一枪——
三天后,余老妈子扛着一个大袋子——当然,扛袋子的总是顾桓——出现在千帆家门口。
余小鱼一看见胳膊吊着的千帆,先是嚎哭了一声:“我帆啊——我多灾多难的帆儿啊——”再小心地过去虚扶他一把,“你怎么总被人绑架啊?”
去你的,也就两次好吧。千帆看他一眼,心说:“你嚎丧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他叹叹气:“等我哪天真翘了你再嚎行不?”说着对顾桓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余小鱼将他左右端详,就几天的功夫,他非得说千帆瘦的脸都凹陷了。于是指着地上那一袋子:“给你和帆哥补身子压压惊的——对了,帆哥人呢?”
千帆看一眼卧房:“他啊受惊了,在床上当病美人。”
余小鱼天真地回答:“那正好,我专门带来了压惊安神的佳品,我给你说说怎么吃。”
千帆对顾桓挤眉弄眼,意思是赶紧把你家这个现世宝给拎回去啊。
但看顾桓的眼神,没有一丝的不悦和不耐烦。
也许余小鱼跟千帆说的无数句废话中,真有一句说对了:这世上的人跟人,甭管男人和女人,还是男人跟男人,或者是女人跟女人,只要是注定了会在一起的,不管其中一个在别人眼里怎么怎么糟糕,那都是另一个眼里无可取代千金不换的宝贝。
顾桓一直把他当宝,一个举世无双的宝,愿意宠着他让他天真又开心地闹腾。
那么陆征帆呢?
千帆头疼地又看一眼卧房,往余小鱼身边移了移,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小鱼终于有了一次眼力,仍然棒槌一样地开口:“你,是不是跟帆哥感情不顺利?”
千帆欲哭无泪,对顾桓说:“顾总,能不能把他先揍一顿解气啊?”
怎么有人说话这么直白!
顾桓笑:“不能。”
余小鱼送了个飞吻给顾大爷。
顾大爷很风骚地伸手在空中抓了抓……空气。
千帆眼睛都看直了。
余小鱼从来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话做事不靠谱,有些游戏人间的意思,但顾桓呢!这个高冷老总难道不该一如既往地漠视余小鱼这种幼稚低俗的行为吗?
“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来来,我再免费给你上一课,答疑解惑。”余小鱼用眼神支走了顾桓,客厅就剩哥俩。
“他,”千帆摸摸鼻子,低垂了眼皮,“我哥他带我回来就没理我了。”千帆垂头丧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