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捷报传来 ...
-
入冬，塞上一片苍茫，凛冽的狂风漫卷着雪絮在空中恣意纷舞，白雪漠漠，一直漫延到天际，天地相连，浑然一体，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冰雪国度。
此时，靳门关内一派颓败残破之景，却隐隐透着股杀气，戍边将士们沉闷厚重的脚步声，刀枪剑戟的击鸣声，以及甲胄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是夜，荒凉空寂的雪野之上，暗涌着肃杀的寒意。楚军将士们枕戈待旦，刀剑在如洗的月色下泛着白光，杀气袭人。
血战在即。
远在千里之外的繁华帝都，在这岁寒之际，也不免透着一丝清冷萧瑟。
太和殿内，天子端坐朝堂，神情肃穆，唇角微沉，眉头紧蹙。百官颔首而立，心中忐忑不安。
“西夏狼子野心，屡次犯我边境，此番霍帅负伤，靳门关告急，诸卿有何良策？”
威严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隐隐夹杂着愠怒之意。
群臣默然，暗道：西夏虎狼之师，来势汹汹，连战功赫赫的霍老将军都吃了暗亏，他们这帮文臣又能如何？
臣子们暗中互相交换眼神，试图推出一个解困之人。可谁想当这出头鸟呢？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龙颜大怒，把自己发配到边疆充军，岂不是找死！
见群臣缄默，皇帝怒气更盛，吼道：“你们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朕养你们这帮废物又有何用！”
大殿内气氛霎时凝重，众臣噤若寒蝉。
一位老者徐徐出列，正是当朝宰相荀季，只听他启声奏道：“臣以为，西夏不过蛮夷小国，此番前来，不过想讨些便宜。不如派使臣前去议和，许他们点甜头，以解燃眉之急，待他日我军休整完毕，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臣附议。”“臣也附议。”一帮只想着谄媚示好、溜须拍马的庸碌之辈，纷纷以宰相马首是瞻。
皇帝略一沉思，后问道：“诸卿可有异议？”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西夏贪婪凶暴，不知餍足，若轻易议和，恐助其嚣张气焰，后患无穷。再者，前方战况未明，霍帅领军多年，屡出奇兵，此战胜负尚未可知，不如等局势明朗之后，再谈议和之事不迟。”
清冷疏朗的声音倏然响起，仿佛雪后初霁的万里晴空，大殿之上，年轻的臣子气质出众，长身玉立，丰姿卓绝。
这番话惹得底下一片窃窃私语，众人交头接耳道：这枢密使大人到底年轻气盛，竟敢明目张胆地拆宰相大人的台，看来日后朝堂上可有好戏看了。
“晏大人此言差矣。如今霍帅已身负重伤，靳门关危在旦夕，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难道非要等敌人打进家门，令我朝蒙受战败投降之辱，才肯罢休？”
开口反驳之人乃户部尚书陆铭远，荀相一手提拔之人。
“不到最后一刻，万事皆无定论，胜负未分就贸然求和，这和不战而降又有何区别！”
晏羽书嘴角微扬，语带讥讽。
正当朝堂上剑拔弩张，皇帝犹豫不决之际，前方战报传来。
“启禀陛下，我军大捷，歼敌一万余人，西夏投降，大军不日即可凯旋。”
听闻捷报，皇帝倏地站起，忍不住哈哈大笑，刚刚的愁云一扫而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霍帅不是受伤了吗？怎么突然又胜了？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朕细细道来。”
闻令，负责传讯的小官立刻具实以告。
“启禀陛下，前番两军交战，霍帅遭敌军偷袭，身中一箭。一时间，军心涣散，眼看西夏贼人就要破城而入，霍帅孙女临危受命。”
“她先是大肆散布谣言来迷惑敌军，谎称霍帅昏迷不醒，底下将士已乱作一团，准备弃城而逃，以此来降低敌军的戒备之心；而后，明面上让军队佯装成撤退的样子，暗地里安抚军心，鼓舞士气，准备背水一战。”
“前夜，韩将军佯装领军撤退，西夏探子立即给他们统帅传递消息，西夏贼人准备趁机攻城。他们派了先驱部队一探虚实，见靳门关人去城空，便率军入内。谁知霍帅孙女早已带领士兵埋伏在城内，坐等敌军入内，来了个瓮中捉鳖，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韩将军出城之后，立刻原路返回，包抄到敌后，截断敌方援军，同时让敌方无后退之可能。”
传讯官员似乎受到当时战况的感染，讲得绘声绘色，激情昂扬。
皇帝闻言不禁朗声大笑，戏说这小官倒有些说书的潜质，臊得小官面红耳赤。
“霍老将军的孙女？你这么一提，朕倒是想起来了，一年前霍老将军调任离京，据说带上了自己孙女，镇守边关的将领多有携家属上任的，朕当时也没在意。照你的说法，此次大捷，少不了她的功劳。你倒是说说看，她是什么人？”
小官一时支支吾吾，“小人、小人没见过这位霍大小姐，据闻她在霍帅帐下担任幕佐，机智过人，屡出奇谋，却神秘莫测，总以银具覆面，鲜少有人知其相貌。”
“哦？”皇帝语气里露出一丝兴味儿，“霍侍郎何在？”
“微臣在。”刑部侍郎霍柏，霍老将军的侄子。
“这孩子究竟是何人？”
“回陛下，她是霍老将军嫡子、定国公世子霍榕之女。”
“霍榕的女儿？”皇帝神色微妙，心中感慨万千。
说起这霍榕，论起血缘关系来，还是皇帝的亲表弟。霍榕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姨母魏夫人，在霍榕之前，魏夫人曾有二子，可惜都早夭，之后魏夫人多年未孕，心灰意冷之际却得知怀了霍榕，魏夫人把这迟来的孩子视若珍宝，溺爱异常，早早地请立为世子。
自古慈母多败儿，霍榕被宠得无法无天，天资聪颖，却不好读书，整天不务正业，诗书礼义知之甚少，三教九流却是样样精通，还嗜赌成性。
早些年魏夫人尚在世时，皇帝倒是经常在太后宫里看见这个表弟，那时候霍榕年幼，长得粉雕玉琢，又聪明机灵，着实惹人喜爱。后来魏夫人因病去世，这霍榕越发放浪形骸，弄得声名狼藉，皇帝和太后都对他失望透顶，眼不见心不烦。渐渐地，对他不闻不问了。
后来，皇帝经不住霍老将军苦苦哀求，给霍榕和自家堂妹平阳郡主赐了个婚，谁知婚后霍榕还是死性不改，而堂妹素来心高气傲，对赐婚一事一直心存不满，婚后连宫门都不愿进了。
没想到啊，霍榕这不靠谱的，竟然生了一个如此出众的女儿。真是世事难料啊。
听到皇上语气中略带疑惑，霍柏接着道：“她是定国公世子霍榕和平阳郡主的女儿，名叫霍水。”
“什么，你再说一遍，叫什么？”皇帝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扬声问道。
“叫霍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余音回转不绝。
一阵沉默过后，皇帝陛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底下一帮憋笑的文武百官纷纷破功。
此刻远在边关的霍水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回家。殊不知，京城之内，朝堂之上，她已成了文武百官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捷报传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