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勾引我》陆婵声

55、祸国宠妃（26）

　　垣历生觉得萧遥光过于谨慎，打马上前两步：“殿下，兴许是听见城门既破，都躲起来逃命去了。”

　　萧遥光摆了摆手，召人上前问道：“斥候何在？”

　　几个零散兵士迈步上前，一个精瘦面黑的人站在最前。

　　他虽然身着铠甲，然而短而薄，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如同面容一样平凡无奇。

　　就听萧遥光看他一眼问道：“萧宝韫和太后现在何处？”

　　那兵士道：“昏帝原本去了含德殿，与诸位大臣似是发生口角，硬是押他们去了永寿宫，设起了歌宴。太后一直在乐春宫未出。”

　　听到这儿，众人原本被闹得有些悬着的心落下，底下有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嘲讽道：“昏君果然是昏君，临死了也不忘淫靡一把。不知道是不是还抱着他那宠妃安莲儿风流快活。”

　　有人放低声音：“听说那安莲儿国色天香，有祸国殃民之色，原本这皇帝只是娇奢残暴、不修德行，自从纳了安莲儿为妃，可算是遇见了克星，被吃得死死的，从未踏出那婧辰宫一步。”

　　“不光如此，宫里太监宫女都说，安莲儿对皇帝稍不如意、动辄打骂，皇帝却一句话都不反驳，端茶送水都是常事。”

　　其它人听了，鄙夷地又笑又骂：“没出息成这个样子！”

　　又有人只听说过皇帝的宠妃貌美，听到这里，既觉得她不过是个泼辣妇人，又忍不住好奇道：“这个安莲儿，当真有这么邪乎？”

　　“噫，这还有假！”

　　“真美？”

　　“真美！”那答话的人振振有词，仿佛亲眼见过一般：“这莲妃简直是天生的尤物，是个男人见了都走不动。她皮肤白得像玉，一双眼睛能勾走人的魂魄，身段、韵致，无一处不好。尤其是一双妙足，娇嫩如同牛乳，狗皇帝为她用金莲铺地，让莲妃赤脚在上面走，遍地莲花开放、香风四溢，皇帝赞她如‘仙子下凡，步步生莲’。”

　　一想到这个场景，听的人几乎都痴了，就听这人感叹道：“绝色的美人美到极致，连头发丝儿都是美的，瞥人一眼撩人情兴，单是站着不动，就这么看着，都让人魂飞魄荡。”

　　“等宰了小皇帝，咱们殿下登基，老子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求殿下把这美人儿赐给我。”

　　众人回过神来，听见他这一句，简直是啼笑皆非。

　　立刻有声音反驳他：“你别痴心妄想了。咱们殿下丰神俊朗，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若见了那安莲儿，也心驰神遥，哪还有你的份。”

　　一堆人正私下说闹得不可开交，队列突然开始移动，就听得萧遥光下令去永寿宫。

　　虽遭战火，但是宫内各殿几乎没有损毁。萧遥光一向治下严格，也没有出现破宫后就打砸掳掠的事情，而是行止有序地分为几队，主军随萧遥光前往永寿，其余前往清查后宫，避免突然躁乱。

　　等一行人开列在永寿宫殿外的时候，宫门依旧大开着。歌舞的乐声从殿中传来，空气中似有酒香和肉香，从未面世过的新落成的宫殿就在今天这样毫无遮掩地坦露在众人面前。

　　昭国的皇帝，也许是最后一位皇帝，正悠闲地半躺在卧榻上，手肘支起，微眯着眼睛，仿佛在演奏中昏昏欲睡。

　　萧遥光下马走到殿中，在他身后，握着刀剑的兵士迅速将永寿殿包围起来。

　　舞女的动作全部都停了，连乐官的演奏声似乎也被按了暂停键，吱吱呀呀地破碎下来，宫人白着脸退成一团，华丽的舞衣和乐器如同蒙了灰，隐到了黑暗里。

　　而殿中两边列开坐着的众位臣子们，带着僵硬而复杂的表情，看向殿门口的萧遥光。

　　他们身后，各有两个侍卫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萧宝韫这是才似乎终于被变故惊动，将头转过来，逆着殿外洒进来的阳光，缓缓打了个哈欠。

　　“安兄。”他语气轻快，连面上萧遥光熟悉的，似乎从未散去的阴翳都消失不见，仿佛他们只不过是一对久别不见的普通堂兄弟，进行着一场意料之内的重逢。

　　萧遥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就算大兵围城，也没能扰了陛下的雅兴。”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永寿宫的宫殿，金碧辉煌，珍宝满地，说是仙宫也不为过。

　　“臣原以为，依着陛下的性子，此时应当在哪个破旧的宫殿里，关紧门窗，躲在床底下，却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在新建好的永寿宫里签歌作乐。”

　　萧宝韫扶着塌坐好，却不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遥光。

　　他目光闪动，浅棕色的眼睛如同染了墨色，嘴角却含笑：“朕也没想到，忠心耿耿的史安王，会有一日带兵逼宫。怎么，朕听说堂兄打着的是‘伐刘暄，清君侧’的口号？”

　　萧宝韫朝萧遥光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堂兄，皇舅呢？”

　　他恍然大悟道：“对了，朕想起来了，朕刚刚才收到消息说，皇舅早早就跑到宫外去了。”

　　“堂兄不去抓捕皇舅，跑到内宫里来干什么？”

　　他笑吟吟道：“要是来清君侧，朕的众位爱卿如今可都在这，堂兄一个个把他们都杀掉好了。”

　　萧遥光静静等他说完，忍不住冷笑：“陛下何必装疯卖傻。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即位以来，做尽了残暴不仁、昏庸荒淫之事，搅得官民皆不聊生。本王如今为免天下于水火之中，只能挥兵起义，为诸君请命。”

　　他看了一眼殿中诸臣，忽然问道：“莲贵妃呢？”

　　萧宝韫的笑容隐去，面上没什么表情：“朕既知叛军要破宫，自然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所以，死了。”

　　萧遥光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萧宝韫勾起嘴角，弧度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萧遥光这才转头对殿中诸臣道：“降者，不杀。”

　　一片喘息声中，萧遥光挥手命士兵上前，沉声道：“听命于昏帝的侍卫，若是此时放下手中刀剑，保下各位大臣，免罪不杀。”

　　他看着殿正中居高临下坐着的萧宝韫，这个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似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阴冷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台阶下放下刀剑示降的侍卫，和两股战战、庆幸劫后余生的大臣们。

　　萧遥光这时才感觉到胸臆中的畅快。

　　他想起先帝尚在时，自己的威风无两，那时任他也不觉得这个出格的太子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直到萧宝韫继任皇位，诛杀大臣，草菅人命，他被无处不在的阴影按压到尘埃里，只能每次朝会时对着空荡荡的皇位站到黄昏。

　　凭什么？

　　他萧遥光，哪一样不是人中龙凤，不胜这昏庸的君王许多，凭什么这皇帝萧宝韫做得，他却做不得？

　　他处心积虑，他忍辱负重，就算痛失三弟，丧失先机，他如今仍旧站在这个人的面前，用剑指着他，随时能砍掉他的头颅。

　　萧遥光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取皇帝人头者，授二等爵位，赏黄金千两——将皇帝拿下，就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