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祸国宠妃（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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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安王府。
萧遥光刚接到传讯，胞弟突然暴毙身死，饶是他再有万千预想也禁不住怔在当场。
萧遥昌年纪最小，又是庶出，是他们几个人中脾气最温和的一个，哪怕萧遥光知道，这个庶弟很可能不赞同自己起事，但是也会持缄默态度，无形中也是他的一道倚仗。
没想到，没想到……
他长叹一声，对自己的幕僚说：“可怜本王这弟弟，一声仁厚，正当壮年。待豫州的送葬队伍抵达建康，必将他厚葬。”
说罢，他怅然道：“天不助我。”
只是他没想到，运气不好的事情不只这一遭。
二弟萧宝欣的军队刚刚从荆州沿江而下，皇帝居然突然批准了他的请旨，调他去淮州任司马。
淮州跟荆州相隔了大半个昭朝过土，不知道荒到哪里去了！
萧遥光又气又急，双掌直拍桌子：“这个暴君！他不是从来不理会那些奏折的吗！”
赵宿那几个太监看过之后，跟萧宝韫报一声就是了，好让他知道自己的退避之心，减轻萧宝韫的怀疑，怎么会突然同意，还要召他入宫，道什么任前相聚！
哪里来的兄弟之情，不需要，不需要！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狗皇帝，当真是雪上加霜。
他沉吟了良久，向自己的属下发布了几道命令，伫立在原地，最后望了一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圣旨中给定的宴会时辰在逐渐逼近，像一把高高悬在头顶的刀。
***
“陛下，荆州起兵了！”
萧宝韫挽住安夏的手一顿。
传到建康，说明荆州出兵至少是两天以前的事了。如果军队加急行军，等到大军围在建康城外，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了。
萧宝韫留意了一下安夏的神色，没看到什么吃惊或者惊慌的表情，心中稍定，又捏紧她的手。
他一点也不忌讳安夏，也不想忌讳。这种毫无隐藏、全然坦露的感觉让微感紧张，却又无比舒适。
除了全然的信任以外，大概还有一点试探态度的成分看。
他们是要携手走过剩下这半辈子的人，喜欢和讨厌的东西都要磨合，他不能完全改变自己，又不舍得让安夏伤心，就要学会试探着达到两个人的均衡。
好在她仍旧是用那种全然信任的目光看着他，并且总是安静听着，虽然时常夹杂着一点嫌弃，却不再是最原先那种一看见他做什么就生气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
萧宝韫心中泛软，对安夏道：“刚才萧坦之说把他的夫人送进宫了，大概快到殿外了。今天前殿可能有点吵，等你用完膳，早些休息，将萧氏安排在侧殿就是。”
安夏眨了眨眼：“我不去宴会吗？”
萧宝韫轻笑了一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估计等不到人，饭菜都冷了，你也吃不好。乖，在这里等着我，我早点回来。”
安夏又瞬了瞬眼睛，眼里泛起笑意，像桃花瓣似的，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像一只收了爪的小狐狸。
萧宝韫只当她是答应了，转头对亲信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动？”
那属下拱手道：“萧遥欣还令长史庾弘远等人给不少大臣们送了信，大多是朝中新贵，刘暄刘大人得了消息，向陛下呈报。”
萧宝韫听闻，似笑非笑：“朕这个舅舅啊……”
他接着没往下说，旁边的安夏却心里有数。
原本被诛灭全族的刘暄，这条命应当是保住了。
她乐津津地往嘴里填了块瓜果，心想多一个人在萧宝韫这边总比没有的好，筹码更多，这样她心里也放心些。
这是她安夏的人，一点，一点都不能出意外。
***
永元元年，八月十二，史安王在东府召集部下，以“清君侧、伐刘暄”为口号，向朝廷和民间发出号召，宣布起事。
安夏待在婧辰宫中，与萧氏一起简单用过晚膳，坐着说了会儿闲话，便回寝殿去了。
一个近侍宫女忍不住小声问静琳：“宫外出事了，娘娘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慌张。”
静琳瞪她一眼：“乱说什么，我大昭天佑万安，若是再多口舌，小心割了你舌头。”
那宫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安夏耳力好，这一点私语也被她听见了。不过她也不说出来，面上仍是安然无忧的样子。
萧遥光此人，有谋略，却缺乏谋断和运气。
如今萧遥昌暴毙，他又被萧宝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敢赴鸿门宴，只能仓促起事。
他有皇室血统，若是打出“讨伐暴君”的口号，或许能得到更多的支持，然而却打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讨伐刘暄的幌子，不说朝臣没被刘暄欺压，百姓里有多少人知道有刘暄这么个人物？
更何况，他在先帝时主持屠戮齐高帝、齐武帝子孙，残暴之名比得萧宝韫又能好多少。
安夏嘴角含笑：希望萧遥光一直这么没运气下去。
其实，原本这个世界也没有这么糟糕，只不过是萧宝韫硬生生把一手好牌给打臭了。
在原剧情里，萧宝韫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不合的宰辅大臣都杀了，使得朝廷动荡，政权不稳。在此之后，更是捕风捉影、大开杀戮，使得人心背离，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为了自保而一个接一个地造反。
其二，他生性奢侈，对军队却吝啬钱财，一方面沉迷于骑射和市集之中，大肆建造宫殿，强行低价征购金银珠宝，搞得民间怨声载道。另一方面，在各种讨伐声中他却吝于给军队的将士赏赐，甚至还要反问一句：“反贼难道就只捉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偏偏向我要赏赐？”
其三，哪怕是他的亲信和王属，只要稍有怀疑，立刻诛杀，哪怕是平叛有功的功臣，也要在他“做事不可于人后”的信条中一个个被杀害，从而使得众叛亲离，先后几次起事中，单是姓萧的就有三个，最后萧宝韫也是被自己的亲信一刀砍下了头颅。
安夏心中紧了紧，有些坐不住了。
原先最后背叛萧宝韫的人，是梅虫儿，已经被她早早防范，随便找了理由打发到芳乐苑做杂役去了，再没有在事乱时近萧宝韫身的机会。
可萧宝韫的亲信这么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的心中始终悬着一块放不下来。
阴差阳错之下，如今满朝大臣除了在先帝灵堂上自尽的羊阐，和暗中联系史安王被当众斩首的二江，没有人再跟原剧情中一样接连丧命，虽说激起的民愤更小，但是无形中也增加了很多变数。
哪怕知道萧宝韫已经策动了萧坦之等人，准备已经周全，可是万一，万一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召来了自己的死士。
***
天很快就暗了。
接连发生两件大事，朝野一片震惊。
其一，史安王号召“清君侧、诛刘暄”宣布起事，派出数百人攻破建康城监狱释放囚犯，同时联合骁骑将军垣历生围堵皇宫。
其二，荆州刺史萧遥欣发军沿江而下，向朝中大臣发送表书痛斥皇帝暴行，言拥立史安王为帝，待建康城中诸害一除，就迎接史安王登基。
正当建康城中门户紧闭、一片混乱的时候，朝廷以活久见的速度迅速做出了回应。
右将军萧坦之被史安王派兵刺杀之后，奔赴皇宫禀告皇帝，随后皇城宣布戒严，尚书令徐孝嗣守城。
同时，朝廷远远任命护军将军崔惠景为平南将军，督率各路军队进攻阻截萧遥欣的军队。
等消息扩散开，紧急被召集的朝臣们都是一片震惊。
皇帝还没露面，底下又惊又惧乱成一团，还包含着不敢表露的怀疑和不信任。
史安王这次明显是蓄谋已久，不仅有荆州的兵马支援，还有骁骑将军的支持，与此相比，萧宝韫在此之前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战争或者叛乱，除了杀掉大臣和百姓耍耍威风，建康城中根本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忠于皇帝，也没办法组织足够的官兵镇压。
几乎是所有人都把这次萧宝韫的临时反应当做是临死前的挣扎，缄默着等待叛军破宫，心中想着怎么在这场改朝换代的动荡之中保住性命。
有人按捺不住气，拉住一个不断奔走的内侍打听：“陛下呢？陛下召集我们入宫，然而现在外面已经被叛军围住了，陛下为何迟迟不见身影？”
他面上的表情简直显而易见：皇帝是不是拿他们当挡箭牌，自己先逃走了？
那内侍捞了自己袖子，急急忙忙道：“陛下现下正忙着，还请大人等一等，杨大监说陛下稍后就到了。”
那人扯了嗓子道：“什么忙着，若是叛军破了宫，第一件事就是拿我们这些臣子祭天！你快告诉我们，陛下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人低声道：“难道陛下还在醉生梦死不成吗？”
哪怕是如此严峻的时刻，仍有几个大臣心照不宣地嗤笑起来。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史安王的政变，却或多或少持有支持态度，只等着史安王将这个没用的暴君赶下皇位，再向新皇投诚。
“是哪位爱卿说，朕正在醉生梦死？”
殿中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充满了睥睨的聊赖意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和杀气，仿佛唇齿之中就是血腥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祸国宠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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